黃錦帶着一車的糧食緩緩的離開了,自打黃錦來了之後,陝西的災民已經陸續在山西返回故鄉了。
後世的史書中,這場戰爭無論被如何的大書特書,如何的光明正義,承上啓下,但是受苦受難的終歸是這沿路諸府百姓,多少人自打踏上了逃難的路就再也沒能回到家鄉,多少人死在顛沛流離之中。
雖然朝廷在西安府和山西境內兩點都做了安排,但是前線吃緊,楊博又不得不調動了一部分人力到前線,後來又調走了一部分糧食,而倒下最多人的地方,則是這沿路途中,而且在風陵渡過黃河,纔算是真正的離開了前線,這一路上如同人間煉獄一般,幾乎沒有多少時間準備的災民死傷無數。
孫毅看着陸續回到城裡的百姓,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曾大人,這城裡的百姓現在有多少戶了?”孫毅在城頭上看着城下熙熙攘攘的百姓問道。
“這個......百姓現在剛開始陸續回城,下官暫時還沒有收到確切的消息,下官打算過一陣子等百姓差不多都回來了,再開始統計。”曾貢說道,孫毅點了點頭。
孫毅正在往城牆下走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孫毅猛然間一回頭,只見侯三李狗剩還有張大小姐劉穎正趕着馬車朝着孫毅這邊過來。
而車裡那個不住地往外伸頭的就是莊淼。
還沒等衆人說話,莊淼直接就跳下車,差點沒站穩絆倒,還是孫毅眼疾手快直接抱住了莊淼。
“哈哈,還是咱們孫老闆有眼力見啊。”李狗剩調笑道,過了這麼久了一直跟孫毅關係不錯,而且李狗剩最近一直負責榮昌的事宜,也見了不少的達官顯貴,跟孫毅說話也漸漸的沒有了之前的拘謹。
莊淼一直沒有說話,只是一直在仔細的看着孫毅,端詳了半天,才鬆了開手讓孫毅跟其他人寒暄幾句。
張大小姐看着城裡的樣子說道:“怎麼樣?這次我再來這裡弄個鋪子,不至於連房子帶貨都保不住了吧?”
“你這是說什麼話?你的貨都好好地,我都派人清理出來了不是?”孫毅不甘心的說道,畢竟當時一騰出手來,孫毅就帶着幾個衙役把劉穎弄得服裝店清了出來。
“行了吧,您弄出來的那些貨,不知道哪裡就藏着玻璃渣子呢,這些貨要是在出,不是砸自家招牌嗎。”張大小姐不屑的說道。
“那你怪誰?非得弄這些稀罕玩意。”孫毅不屑的說道。
不過長安縣也算是一個古都,雖然沒有當年盛唐的繁華,但是還算的上是一個大城市,市場前景還是挺被看好的。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讓開讓開閒人閃開!閒人閃開!”大隊的士兵走進了城池,也沒有搭理守城的官兵,孫毅嚇了一跳,衆人也被趕着來到了路邊。
孫毅看了一眼旁邊的曾貢,曾貢小聲對孫毅說道:“這是秦王殿下回來了。”孫毅忽然就想起了那個自己來長安的時候,已經收拾好了細軟去漢中的秦王殿下,一聽說俺答攻破延安府,直接就帶着人還運走了大量的珠寶金銀去了漢中。
不過孫毅確實也沒跟這位秦王客氣,俺答圍城的時候,孫毅直接帶着幾個士兵裝成了流民將秦王的糧倉洗劫一空了。
不過這秦王的糧倉確實的肥,這筆不義之財,孫毅還是沒敢全用了,畢竟數額太大了,只是存在了城外的一處糧倉裡,派了些人把守,原本這是孫毅打算一旦城裡的糧食實在無以爲繼的時候才用的。
“大人,那那些糧食咱們怎麼處理啊。”曾貢對這件事也是知情的,並且曾貢還出乎意料的特別支持孫毅,有了曾貢的暗中幫忙,孫毅才能將這件事瞞到了今天。
“先放着吧,等過幾天,等着這位秦王殿下來找咱們的時候,在看情況吧。”衆人在一旁一直等着秦王的車駕都進了城之後,這城裡的交通才恢復正常。
莊淼在一旁關心的問道:“怎麼,你們是不是得罪了秦王了?”
“這些事你就別管了,官家的事我來。”孫毅直接不打算讓莊淼參與進這件事,衆人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在孫毅跟曾貢的談話中,也大致猜到了之前孫毅幹了什麼。
孫毅等人剛剛回到縣衙,沒成想幾個太監已經早早的等在了府衙之中,孫毅的臉色微微一變,趕緊吩咐侯大安排莊淼住下,而李狗剩等人爲了避嫌,還是住在了府衙附近的客棧之中。
安置好了衆人之後,孫毅趕緊過去拱手說道:“兩位公公不知爲何來此,有失遠迎,還請兩位公公見諒。”
“行了,孫大人,咱們當着明人不說暗話,您就直接說吧,王府的糧食都讓你們弄到哪裡去了?”
孫毅一愣,合着這都被秦王給猜到了,孫毅低着頭說道:“兩位公公,這實在是跟下官無關啊,這城裡當時那麼亂,就是幾個亂民衝進糧倉,搬走了些許,剩下的一把火就都給燒了啊。”
那兩個太監氣的看着孫毅說不出話來,孫毅仍舊是一副滾刀肉的樣子,畢竟大明的王爺公主什麼的,孫毅也見過一個兩個,秦王只能彈劾孫毅,而嘉靖動不動孫毅,那是中央的權力,秦王壓根就無權過問。
不過秦王畢竟是皇家的人,孫毅這個面子還是得給到位。
“這樣吧,孫大人既然直說不知道,那可能秦王殿下過幾天就來親自找大人您要糧食了,您可想好了,這天下是大明的天下,是朱家的天下!”
這倆太監放完狠話之後,頭也不回的就走了,曾貢在一旁看着,站出來說道:“大人,這真的要去見秦王嗎?”
“唉,見就見唄,本官過幾天還得有很多事要秦王府配合,這秦王肯定是得見上一面的。”孫毅說道,不過這個秦王卻實在是不容孫毅小視了,畢竟這老頭的輩分比嘉靖都高,說實在的一般的地方官還真的不敢在秦王這裡拔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