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嵩一走,這嚴黨頓時方寸大亂,這嚴嵩快八十了是沒錯,但是這嚴黨官員還年輕啊,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孩子,老婆天天嚷着換房子,孩子手裡的奶瓶子,都是拿銀子堆出來的,這嚴嵩一走,倒是乾淨了,大傢伙的財路都沒有了啊。
嚴嵩倒了,朝野之上一片大亂,但是遠在千里之外的一個人接到了奏報之後,卻是方寸大亂,那個人就是東南總督胡宗憲。
俞大猷和戚繼光的新軍剛剛編練的差不多,但是還未經歷過實戰。朝野之上的人,只關心那些明面上的大人物,但是卻偏偏忽略了在東南至關重要的人,包括孫毅。
徐階繼任首輔之後,首先就是對六部官員進行了大規模的調整,正好南京六部有些官職空缺,原本嚴黨的官員大多數都被徐階發往了南京,最讓孫毅想不到的是,就連東南擎天柱胡宗憲都被免去了東南總督的職務,而被調往了南京都察院。
一時之間東南大亂,倭寇頻出,海上新興起的幾夥倭寇,現在已經不再滿足於劫掠村莊,而是已經開始攻城拔寨了,整個東南沿海,北起松江,南到廈門,都是倭寇的活動範圍,尤其是胡宗憲一被調走,這些海盜直接就打進了松江府,徐階的老家,長江入海口,也就是後世人稱的魔都——上海。
徐階大怒,急忙調九邊精銳抽調兩萬精騎,隨同馬芳南下江南。
馬芳一臉苦笑,一臉上書五道奏章推辭,馬芳壓根就不會水戰,而東南平倭註定是水陸結合的。馬芳接手無非就是硬撐罷了。
原本在漠北籌建的十七家榷場,嚴嵩定的是年後承包給民間,此時卻全都被徐階拿去官辦,打算貼補東南軍費。一時之間民情涌動,不少的鉅商指使家中官員彈劾徐階,要求將榷場承包出去,尤其是北方的這些世家,早就在攢錢了,甚至還有人直接都沒參見年前的招標會,就爲了這次榷場承包,沒成想這下朝廷直接打算自己幹了,這誰能答應,連楊博都痛斥徐階這是與民爭利。
孫毅無奈的看着朝野上的這些動盪,原本孫毅完全是得摻和一腳的,但是此時的榮昌已經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陸炳仍然是咄咄逼人的,李狗剩已經將家人帶到船上去了,一旦出事,直接就揚帆起航了,李狗剩能跑,但是孫毅可跑不了。
孫毅無數次的想去陸炳家求饒,但是最終還是忍住了,裕王能保證孫毅的安全不假,但是不代表裕王保證了榮昌安全,一旦榮昌沒了,這幾年孫毅的心血也就付諸東流了。
天氣漸漸的轉暖,這天孫毅徹底的傻了,整個榮昌系在京十餘家鋪子全都被錦衣衛查抄,陸炳終於要開始動手了。
孫毅急忙趕往店裡,沒想到店裡的夥計全都被扣進了順天府的大牢裡,最要命的是,連劉穎都被抓了。孫毅急忙趕往了李瓊的家裡。
在李瓊的家門口,孫毅卻被擋在了門外,以李瓊不在家爲由,把孫毅攔住了。李瓊連孫毅都不敢見了,孫毅頓時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孫毅頹廢的離開,想要回家,但是突然過來了一輛馬車,車伕笑着問道:“客官坐車不?”
“不......”孫毅一愣,這聲音有點耳熟。
孫毅趕緊點了點頭,爬上了馬車,果不其然,馬車裡正是李瓊。
馬車的速度不快慢慢的走在京城的路上,給車裡的這兩個擠在一起的大老爺們爭取時間。
孫毅擦了把頭上的汗問道:“大都督這次爲什麼下手這麼狠。”
李瓊壓着嗓子對孫毅說道:“這是我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昨天夜裡才接到通知,說是榮昌的這些鋪子有漏稅的嫌疑,大都督讓我們把人都給拿了,然後查賬。”
孫毅眉頭一皺,這查賬倒是沒事,畢竟大明的商稅比較低,這榮昌該交的稅還是交上了的,但是查賬的目的應該不是查榮昌有沒有漏稅,而是查榮昌的賬目上有沒有行賄之類的罪證。
想到這裡,孫毅暗道一聲不好,如果是這樣的話,恐怕劉穎就有苦頭吃了。
李瓊小聲對孫毅說道:“現在大都督脾氣跟以前不一樣,以前寧安公主還能攔着,現在大都督狠起來,實在是嚇人,到地方了,你下去吧。”
孫毅跳下了馬車,孫毅猶豫再三,決定去順天府的大牢裡去看看劉穎,這小丫頭倒是不容易,自己打拼出這麼大的家業現在又鋃鐺入獄了。
當天夜裡,侯三駕着馬車就到了順天府的大牢裡。
幾個獄卒在門口把守着,攔住了孫毅。
“兩位官爺,行個方便吧。”
“不行,這是錦衣衛放在順天府的重犯。”兩個衙役眉頭都不眨一下。
孫毅掏出了兩個金錠,對兩個獄卒說道:“這點小意思,拿去給嫂子們打幾件首飾吧。”
看着明晃晃的首飾,這倆獄卒猶豫了,這點金子,能頂他們一年多的俸祿呢。
孫毅毫無懸念的進了大牢。
劉穎正蜷縮在牆角里,髮絲凌亂,抱着一堆稻草,順天府的囚犯還時不時的調戲一下劉穎。
孫毅一看頓時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了,就在這個時候,兩個獄卒的聲音傳來。
“你們是什麼人?你們現在不能進去。”
“這個是什麼你認識嗎?滾!”幾個女聲傳來,孫毅愣住了,削去青絲的寧安公主一身白衣走進了大牢之後。
“來人,開門。”寧安公主冷冷的對兩個獄卒說道,這兩個獄卒不敢猶豫,剛剛的幾樣東西證明了這個人是皇室成員,這天潢貴胄不是他們這些人能夠惹得起的。
“有人來問你們要人,你們就說人被白雲庵的了凡帶走了,記住了嗎。”寧安公主看着兩個獄卒說道。
兩個獄卒連連點頭,寧安公主看着孫毅想要說什麼,但是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過了一會對孫毅說道:“此事因了凡而起,自然也要因了凡而終。”說完就離開了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