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中午的時候,迎親的隊伍差不多就已經回到了景王府,景王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孫毅下了馬,直接進去找到了裕王,裕王關心的問道:“怎麼樣,四弟沒事吧?”
孫毅點了點頭說道:“臣跟陳公公趕到的時候人犯已經全都被拿下了。”裕王點了點頭,說道:“既然沒事就好。”
孫毅憂心忡忡的說道:“不過這件事情似乎是景王府搞出來的,差點景王就直接回城了。”裕王詫異的看着孫毅,問道:“四弟瘋了吧?”
孫毅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而且臣發現這景王府的講師錢大江不見了,而且景王府和迎親的隊伍裡都沒有。”
雖然說這是一件小事,但是孫毅總覺得這個錢大江似乎是想要搞點事,孫毅偷偷去找了張居正和高拱,對他們說道:“兩位,見沒見到景王府的講師錢大江?”
高拱和張居正一愣,然後問道:“怎麼?出事了嗎?”孫毅搖了搖頭說的:“不清楚,這個錢大江忽然失蹤了,確實是有點麻煩。”
就在這個時候,李贄急匆匆的跑進了景王府,因爲今天景王大婚,原本戒備森嚴的景王府今天也來了不少人,加上剛纔出了這麼個岔子,李贄就這麼光明正大的走了進來,直接就找到了孫毅說道:“大人,這錢大江不見了,錢家,還有那個婆姨家都沒有,而且聽說這錢大江自從把那八千兩銀子帶回家之後,就再也沒回過家,連個音信都沒有。”
孫毅見勢不對,對李贄說道:“你現在馬上去定國公府去找徐文壁,告訴他景王府可能會有事,讓他做些準備。”
孫毅現在都想不明白,如果迎親的事情是錢大江弄出來的,顯然他是有別的目的的,而這個目的究竟是什麼,裕王現在也好好的在這,不過孫毅隱隱覺得,這次錢大江應該不是衝着自己,而是衝着裕王來的。
“陳公公,此事恐怕另有蹊蹺,還望陳公公早做準備啊。”陳洪一驚,驚訝的看着孫毅問道:“人犯不是已經都帶回來了嗎?怎麼還有蹊蹺?”
“陳公公,您也不想想這些歹人顯然不是行刺景王,而是想要中止大婚,而景王如果不能如期大婚,誰獲利最大?”
陳洪倒抽了一口涼氣,小聲的問道:“你是說景王?孫毅這可是大事,你不能這麼想啊。”孫毅搖了搖頭,說道:“不過此事景王似乎並不知情,不過在下以爲此事遠遠沒有結束,還望陳公公準備應變。”陳洪點了點頭。
起身離開,瞬間景王府門口就排起了長隊,挨個檢查,一切都恢復到了常態,但是孫毅心裡卻不放心,陳洪對孫毅說道:“孫大人,咱家已經跟順天府調了一標兵馬過來了,應付一般的事情,應該差不多了。”
孫毅點了點頭,不過當這個帶兵的人到了景王府,孫毅一看就樂了,這個憨乎乎的大個子身穿甲冑顯得好不協調,甚至孫毅都覺得此人來的有些狼狽,不過最讓孫毅驚訝的竟然就是王柱子。
“柱子!你咋跑到這裡來了。”
王柱子一見是孫毅,趕忙說道:“小道長,您咋在這了,徐將軍把俺調到宣府去,俺來京城換文書,莫名其妙的就讓俺帶兵過來,啥事啊。”
孫毅笑了笑說道:“沒事,沒事,你這甲冑有點不合身啊。”
孫毅話音剛落,這將甲冑捆在王柱子身上的繩子應聲而斷,王柱子苦笑道:“這東西也太脆了,算了不帶了。”
孫毅笑了笑,拉着王柱子說道:“你跟我過來,其餘人佈防。”
王柱子憨乎乎的跟着孫毅溜達到了裕王身邊,孫毅一指裕王說道:“你一會就跟緊這個人,保護好她,他要是出了事情,要你腦袋。”
王柱子嘿嘿一笑然後說道:“那俺還幹別的事不?”
裕王看着王柱子說道:“不必做別的事,坐下一塊吃吧。”畢竟是景王大婚,王柱子想貼身保護裕王,就只能跟着坐下一塊吃。
孫毅看着這樣還是不放心,畢竟這裡的人還是比較多,更何況孫毅本身在京城待得時間就不長,這裡面的人一多孫毅都感覺自己的臉盲症要犯了。
而且這些來景王府的官員,幾乎就沒有一個是衝着景王來的,紛紛輪流來裕王這邊行禮,孫毅明顯的看到,這景王坐在一邊臉都要綠了,越是這樣,孫毅就越要擔心。
裕王這個時候擺擺手說道:“行了,不必來找孤了,你們趕緊去賀喜四弟吧,他纔是今天的主角。”不過景王似乎對裕王這種施捨的方式有點意見,一甩袖子直接就走了。
隨着三拜之禮之後,景王就去了後面,然後就是嘉靖的賜宴全都是宮裡的御廚在忙活,孫毅見狀不由得鬆了口氣,隨着景王的離開,這羣文武大臣又像是聞到那什麼的蒼蠅一樣,圍住了裕王,一杯杯的敬酒。
“殿下,臣是戶部右侍郎趙普及。”
裕王點了點頭,喝了杯酒說道:“行了行了,今天是孤四弟大婚,各位都吃好喝好。”就在這個時候又過來幾個人,上來就跪倒在地,大喊道。
“臣等.....”裕王和孫毅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四個人紛紛掏出了兵刃,直愣愣的朝裕王刺了過來。
幸虧王柱子早有準備,這四個人一露出兵刃來,攔腰抱起裕王就跑,孫毅大驚,掄起了自己屁股下面的椅子就衝了過去,這四個人像是沒有知覺一樣,死死的追着裕王打,王柱子放下了裕王,就生生的用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幫裕王擋了刀子,不過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裕王看着王柱子驚歎道:“我大明竟有如此壯士。”
王柱子在後面催到:“殿下快跑啊。”
“得嘞。”
其實也沒跑多遠,到王府門口的錦衣衛衝進來的時候,這四個人全都用手中的兵器自盡了。
裕王欣喜若狂的看着王柱子說道:“來人,傳太醫,給壯士療傷。”
孫毅跟陳洪喘着粗氣跑了過來,孫毅上氣不接下氣的看着裕王問道:“殿下沒事吧。”沒想到裕王跑了兩步容光煥發的看着孫毅笑道:“沒事,孤沒事,快給壯士療傷。”
陳洪“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裕王說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監管不力,讓殿下受驚了。”匆匆趕來的幾個太醫幫王柱子包紮了一下王柱子皮糙肉厚的,跟沒事人一樣,現在裕王看着王柱子就跟看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一樣,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高拱站出來,對陳洪說道:“陳公公,此事跟之前行刺景王之事,必有關聯,還望陳公公速速查明啊。”
陳洪點了點頭,對高拱說道:“高大人所言極是,奴婢這就去查。”陳洪忙不送跌的跑出了景王府,直接就把剛剛抓獲的人犯給全都送到詔獄裡去了。
嘉靖當天氣的直接掀了桌子,大罵道:“陳洪在哪?朕砍了他!”黃錦跪在一邊,連忙勸道:“陛下息怒啊,此事應當是不怪陳公公的,這是歹人行兇,先是行刺景王不成,又來行刺裕王,不過兩位殿下都平安無事,陳公公不僅無罪,反而有功啊。”
嘉靖仔細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不過心頭上的火氣還是沒有消,坐在龍椅上說道:“馬上責令順天府,大理寺,都察院,錦衣衛,刑部,還有吏部!六法司給朕差出來,這後面究竟是什麼人,膽敢在大明皇家頭上動土!”
黃錦打了個激靈,連忙點頭,對嘉靖說道:“諾,奴才這就去辦。”嘉靖這此是真的動怒了,黃錦隱隱感覺到這次嘉靖恐怕是要殺不少人了。
黃錦匆匆的跑出了宮門,陳洪正偷偷的藏在這裡,趕緊塞給黃錦一包金子問道:“怎麼樣,黃公公,陛下現在怎麼樣啊?”
黃錦嘆了口氣說道:“萬歲爺連桌子都掀了,要順天府都察院錦衣衛刑部吏部六司會審此案呢。”說着陳洪的腿一軟,跪倒在地上,嘴裡嘟囔着:“完了,完了,咱家一世英名,就讓這麼幾個小畜生給毀了。”黃錦趕緊扶起了陳洪說道:“陳公公,這跟您有什麼關係啊,萬歲爺說了,這陳公公保二王無事,不僅無罪,反而有功啊。”
陳洪一下就回過神來了,激動的看着黃錦問道:“黃公公此話當真。”
“當真,當真,陳公公還是趕緊跟我去傳旨吧,咱家去錦衣衛刑部吏部,陳公公您去都察院順天府大理寺。”
陳洪點了點頭,說道:“好,好。”裕王被刺一案,朝野震動,陳洪傳完旨之後回到了詔獄,冷冷的看着那些人,問道:“幾位好漢,不知道咱家是怎麼得罪了你們了啊?”
這幾個人一臉懵逼的看着陳洪,陳洪繼續說道:“不是,你們哪怕是搶劫,你們好歹也看清楚了啊,天家的婚事你們也敢動?”
“啊?!”這幾個土匪震驚的看着陳洪,一張嘴操着一股濃郁的河北話問道:“咋咧大人,這裡不是保定嗎?哪出來的天家?”
陳洪都被這幾個人逗笑了,大喝道:“這裡是京城!你們劫的是當朝景王的婚車!”
幾個土匪跪倒在地,對陳洪說道:“大人,俺們錯咧,你放了俺們吧!”
陳洪大喝道:“放了你們?!誰放了咱家?你們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這裡是詔獄!從太祖爺至今五品以下的官能進來的也不超過十個,你們也算是開天闢地頭一次了。”
這幾個人都快嚇尿了,陳洪懶得跟他們廢話,反正陳洪辦事一般都是先給一頓打,打完在審,陳洪慵懶的擺了擺手說道:“行了,你們動手吧。”
“啊?恁們?恁們幹啥?俺們說,恁們想知道啥,俺們都說”這詔獄裡一進來還沒用刑就招供的,也是不多見了,反正陳洪想先收拾一頓出出氣,來彌補自己受了這麼大的驚嚇。
不僅僅是陸炳,整個朝野上下都震驚了,行刺完景王又去行刺裕王,這特麼的是想讓萬歲爺絕後啊,這還了得,陸炳當天晚上直接就提了三千緹騎,按着這幾個行刺景王的人的老家殺了過去,直接先把全家給抓了個七七八八,然後押送回京。
不過此時的孫毅倒是比較關心起錢大江了,根據李贄傳回來的消息,這個錢大江至今了無音訊,孫毅坐不住了,找到了陳洪,陳洪詫異的看着孫毅問道:“孫大人,你是說這個景王府的講師錢大江有問題?”
孫毅點了點頭說道:“之前的是時候錢大江在我們榮昌欠了八千多兩銀子,雖然還上了,但是又在榮昌借走了八千兩,自從這之後,就再也沒有露過面。”
“孫大人的意思是什麼?”
“把這個人的所有資料全都交給我,另外裕王府叫增加兩百名侍衛,裕王安危,關係國本,絕對不能出岔子。”
陳洪點了點頭,對孫毅說道:“孫大人所言極是,咱家這就去追查這個錢大江是何許人也。”
孫毅點了點頭,送走了陳洪之後,孫毅看着李贄問道:“錢家周圍的人都盯好了?錢大江真的沒露過面?”
李贄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沒有露過面,而且錢鄢氏似乎是要去順天府報案了,景王府那邊應該也是沒有人影的。”
孫毅閉上了眼睛,總覺得不對勁,這兩股刺客看似有聯繫,但是實際上又沒有聯繫,孫毅又實在是想不出這還能有誰能派刺客來刺殺裕王,這一點動機都沒有啊,更何況是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誰能得到好處。
似乎裕王死了之後,能夠得到好處的無非就是景王府的人,但是一旦嘉靖這一脈都絕了的話,那大明誰還能即位,反正嘉靖是沒有兄弟姐妹,正德也沒有,再往上推就到了弘治的兄弟了,也就是朱見深的那幾個兒子,想到這裡孫毅倒吸了一口涼氣,不過這個念頭隨即打消了,畢竟那血緣已經那麼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