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哦,怎麼說?”
“我聽先輩提過,百餘年前,高祖還未打得天下,曾有身負異能的相士奇人預說朱姓難得天下,高祖不信,後來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叫那人爲他打拼天下,令他自破其言,成就了朱姓的九五之尊。世人傳聞那人是宜陽人氏,高祖得位後他便消失不見,有人說他早已駕鶴西遊,有人亦云他浪跡五湖,沒有定所的,倘若這人便是姥姥信中所提到的憂憂子,到今時今日,其年紀一定過兩甲子,靈妹,人生八十已是古來稀,這樣大年紀的人現在還活不活在人間真得有待商榷了……”
她聽着,心,頓涼。
鍾炎見到她傻眼,又連忙寬慰道:“也許是我多想了,太祖姥姥心思縝密,應不會有錯,等我們去尋了再說,現在我們再怎麼猜疑都做不得數!”
卻在這時候,清波突然驚恐的捂耳大叫,翻倒在地,驚斷了他們的呢呢敘話。
“怎麼了?怎麼了?”
她急忙推開琴臺,跑去,鍾炎先她一步將她扶,兩個人極擔憂的凝眸看她,關切的問。
清波如玉的臉孔煞白煞白,一雙琥珀色的瞳眸這時是佈滿了驚嚇之色,整個人如北風裡的枝葉抖得厲害。
寒寧也跟着走了進來,一臉疑惑的張着眼,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大白天的,又沒睡,怎麼看上去像做了惡夢般遭了驚嚇!”
鍾炎鎖眉端詳着清波,極詫異道。
他不知情,她卻是知根知底的,吁嘆道:“怕是見到什麼叫她觸景生痛了麼?這丫頭,小小年紀吃過太多苦,捏在心裡,總叫她生惡夢!”
“不是好些年沒有發作了麼?”
“近年來又時不時的在發,只是你極少來,我沒怎麼與你說!”說完,她轉過頭,以素手輕輕撫她的額,低低的說:“清波,莫怕,醒過來了,我們都在呢!”
輕輕柔柔的聲音很有安撫力,清波這才緩緩轉過神,張着複雜的眼,白透着色澤異樣的臉孔,努力想擠出一絲笑說:“小姐,我……我怎麼了?”
“嗯,沒事了,告訴我,你剛纔在想什麼?”
“我……我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就是有些恍惚……好像入了夢似的……小姐,我記得我應是第一次這坐麼大的船,可是靠窗邊上瞧外頭,也不知怎麼的,腦子裡便晃過了好多好多非常混亂的畫面,有人落水逃生,有人流血怒叫,有人悲泣尖嚎,無數無數的人影在我眼前竄動,我看不清他們長什麼?也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就……就好像我以前做惡夢時認不清口口聲聲叫我的人一樣,我的心莫名在糾痛,很想尖叫……”
清波剛來府裡時,總會做惡夢,並且不斷的在夢裡喊爹叫孃的,後來是太祖姥姥給她服了幾貼安神定魂的湯藥才叫她不再受惡魘所擾。
“莫怕,莫怕,定是以前你在哪裡受了別人的氣叫你幻化成影,等船靠了岸,我便讓寧大哥爲你去配一副安神的藥!現在定定神,不要再多想了……”
她低低的勸着清波,清波蒼白的臉孔這才一點點轉回了人色。
她卻在心裡暗自琢磨着她的話:有人落水逃生,有人流血怒斥,有人悲泣尖嚎,無數的人影攢動着,並且在這樣一般大的船上,那會是怎麼一個畫卷,這樣一個畫卷裡會不會也藏了什麼的迷團?
突然,她發現自己有些瘋狂,怎麼莫名奇妙就這般多疑了?真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