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回到紫歆園時,霽月奉上了鮮淡的菜餚,方重仁一邊聽着她稟告關於歡玲今兒一天的狀況,一邊淡笑的與依靈吃着飯。
今兒白天,歡玲吃了依靈親手熬過的藥,一直在睡,睡夢裡,她一直在喊公子公子,眼裡有淚不住的流淌出來。肋
她並不住在紅樓裡,而是叫霽月安排到了紅樓對面的流芳閣。
流芳閣是紫歆園裡的客室。
霽月告訴依靈,紅樓已有女主,流芳閣只留貴客。
於是,她在想歡玲落淚是不是因爲自己終不能走進紅樓,永遠只能成爲此地的過客而悲傷呢!
吃過晚飯,重仁自書房取了一本書回了房,躺在圓椅上,很沉靜的看書,也不提今兒在宮裡發生了什麼事,那模樣讓人覺得他在思忖什麼!
依靈取了幾根明燭點着置在椅旁,他瞧見了,合了書笑笑,說:“給我彈會琴吧!房裡的琴是昔年沉顏公主的陪嫁之物,我父親曾用這支琴傾倒了淡心寡性的谷氏後人,我用這琴陪着度過了人生最暗淡的時候,如今,卻是不愛彈琴了,我把它送給你,以後,你可以天天爲我彈琴,我們不彈悲情,只話山水風情!依靈,既便身在深府,也應保持了心的乾淨!”
重仁的話似含着深意。鑊
依靈沒去彈琴,蹲下/身子極溫柔靜靜的看他。
“怎麼了?”他見她不動,挑起眉問,然後將手中的書放到一旁,讓出一半的位置,拍了拍,示意她坐下!
她微一笑,搖頭,柔聲道:“她在等你去看她!”
重仁眸兒一動,皺了皺眉,有些不快的反問:“你想我去看她?”
依靈無語,久久才道:“你不該去看她嗎?”
重仁並不認爲自己該去看歡玲,能回來顧了她的生死已經是算仁至義盡,除了依靈,他沒有要跟他女人有所牽扯的打算。
原先他以爲依靈也一定不想他顧及了別人的感受,因爲那些感受是他無法照顧得到的。但現在看來,他似乎低估了依靈的良善。於是睇她的眼不由得斂起了笑意,神情也變得高深莫辯,不知怎麼的心裡就來了氣。
“我說錯了嗎?”
她居然還非常無辜的反問他!
重仁無力的揚了揚脣,手臂一伸,有些野蠻的將她拖入懷,勁手有力的把住腰肢讓她坐在自己膝頭,他沒辦法對她生氣,便懲罰似的往她脣角咬了一口――懲治她對他的滿不在乎!
依靈呼痛的低叫了一聲,掙扎了幾下,他趁機攫住了她的嬌脣,以火熱的狂野佔據了她的一切,不容她有一絲絲的推拒,半天,暗涌的氣消了,才依依不捨的放過了她,讓她得以好好的喘息。
“你做什麼呢?”
她面色嫣紅嫵媚生姿,薄嗔着。
“唉,哪有你這種女人?”
重仁斜眼睨了一會兒,又一次似泄憤般往她秀氣的瑤鼻上極有力度的咬了一下。
“我怎麼了?”
依靈捂着發疼的鼻子,極納悶的反問。
“居然趕自己的夫君去見別的女人?丫頭,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我這個人嗎?”
依靈頓時瞪大了眼,沒想到重仁會跟她計較這個,忍了笑,道:“喂,你到底在扯彈什麼呢,那分明是兩碼事……”
“怎是兩碼事了?你要我去見,那麼見了之後又如何?”
重仁點點那被他咬的嬌豔的朱脣,截住話,正色道:“依靈,你太仁慈了,也單純,在這裡府裡,若想活的自在,就不能多想了別人的事兒。我知道,你一定在怪我待人太無情,其實,有些時候無情對於別人是最好的!”
“可她等了你十年!”
依靈一楞,偎着他懷裡答了一句,如此的懷抱是她眷戀的,也是別人貪慕的吧!
“我沒有讓她等我!當初離開的時候,我就曾與她說的明白,別存妄想,是她一定要替她家小姐冒名到底。依靈,她做的事已逾越了我們當初的約定,也超越了我能容忍的底線,所以,我不能去見她,更不想與她多說話,我知道她受了不少苦,知道了就好,就是因爲這樣,我纔會回來瞧瞧,但我不會再因爲她的受苦而示意什麼!既然無意,就得徹底斷了她的心思,要不然反而會害了她,你明白麼?!”
不是他要的,他吝嗇的不給一點點溫柔,因爲待人越好越讓人沉醉,越讓無法自拔,結果是毀滅!
這便是他的心志!
依靈沉默了一會兒,才點點頭:“這些我都明白的……”
“既然明白,便別把我往外推!”
“但是……”
“沒但是!”
依靈總覺得重仁該好好的與她再談上一談的,但那種絕然的口氣令她沒辦法把話再說下去。
這人狠心起來真是讓人揪心,
正是這個時候,清波走了進來,見他們相依而坐着,臉兒一紅,正想轉出去,重仁早發現了她,放開了依靈,叫住:“清波,進來吧,我正要找你!”
清波轉身,見姑爺站了起來,瞅着她是好一番瞧,直瞧得她不由自主的摸起自己的臉兒,以爲上面長了了花。
“姑爺,怎麼了?”
方重仁揚了揚脣角,幾步往驚鳳琴那邊坐下,撥了一下弦,點點燈暈下,溫溫淡笑,顯得無比的親切:“明日我與依靈去上墳,你想好了嗎?”
“什麼?姑爺是認真的嗎?”
清波困惑的反問,以爲今兒早上的說全是玩笑,怎麼也沒想到姑爺會舊話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