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他沒有變成白癡,昏迷一個月,服用曼陀花沒什麼起效,她讓人擡也到姥姥那裡哭訴。三天後,姥姥叫人從山莊外給她尋來了一個啞巴大夫給他治病。
那大夫被姥姥用鏈子上了鎖,而且還派人將他牢牢看守着。肋
第一次來看尹寞時,他探完脈,惱怒的在紙上落下一行勁力十足的字質問:“誰讓你們喂他吃曼陀羅的!”
她被他凶神惡煞的神色嚇的直躲,還從沒見過一個階下大夫如此囂張的,嘟嚷了一句“是我”之後,那個啞巴把牙咬的咯咯響,似乎很想將她大卸八塊!
瞪了她半天,他狠狠的在紙上落下兩個字:禍害!
因爲這兩個字,他被姥姥的兩個手下打得腫了臉膀,散了發,破了衣裳,但是他還是非常用心的來救尹寞!
又一個月後,尹寞在他細心的調理之下,神奇般的甦醒了!
第一次,明絹什麼叫做歡喜的眉開眼笑,忘記了那啞巴大夫時不時投來的白眼!
是的,她很久沒有開懷歡笑過了,自從癱瘓之後,自從知道自己的生命隨時會悄然而逝,她一直鬱鬱寡歡,是他在她心中燃起了一把火。
對呵,他是一個好看得出奇的男子,劍眉英挺,脣瓣好看,古銅色的肌膚散發着迷一樣的氣息!鑊
第一眼見到躺在牀上死氣沉沉的他時,明絹就莫名的心跳發亂,如小鹿在頂撞,他有一種難以言語的魅力深深的吸引着她。
這兩個多月,陪在他身邊,替他處理傷口,喂他服食湯藥,看着他在昏迷中時而皺眉,時而彎嘴輕笑,時而喃喃不知所云的呻吟,一顆芳心爲他擔驚受怕着,即渴望他能醒來,又期盼他永遠這樣安靜的留在山莊裡。
她很怕他醒了之後就此離開了穿雁山莊!
怕的要死!
沒想到,她擔心是多餘的,醒過來的他竟然失憶,忘記了過去的一切,她的父親給了他一個全新的身份:尹寞,穿雁山莊的三小姐的未婚夫!
她的父親沒有跟他商量過這件事,就擅自宣佈了他們未婚夫妻的關係,這令她很震驚!
面對他投過來的深深探索的目光,她不安的垂下眼去,整個人懵在那裡。
離開他的房間以後,明絹氣咻咻的滑着輪椅去找爹評理:“您不應該這樣子騙他的,要是他想起了一切,您讓我有何臉面去面對他?”
莊主安撫明絹說:“老太君說了,這人的記憶是再也恢復不了了,你在他身上用了太多的曼陀羅花,已經損壞了他某些記憶神經,他沒有變成白癡已經夠慶幸了,再也不可能想起以前的事了,而我們誰也不知道他的來歷,給他一個嶄新的身份是很有必要的!”
“姥姥一定知他的來歷……”
人是姥姥弄回來,她一定清清楚楚的知道他是什麼人!
“老太君要的就是讓他來做你夫君,就算知道他的來歷,又怎麼可能會跟你說,怎麼可能把事情揭穿!”
莊主粉碎了她的期望,然後又語重心腸的跟她說:“爹知道這樣做有違仁義,但爹更知道你喜歡他……”
“可爹,這樣對他太不公平了,你這是在強加給他一個妻子,而且還是一個不善於行、隨時隨地就會命歸西天的的廢物……”
這不是堵氣的自怨自艾,這只是在陳述事實。
“唉,對,你的確活不長,但老太君說尹寞能救你,只要你每日喝上他身子裡的一口血,絹兒便能長命百歲,所以爹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他離開……”
“但是爹……”
“沒但是,爹只知道你心裡頭喜歡他,我看着你只有守在他身邊的時候,纔會開心一點,爹企盼有生之年能看到你能過得好好的,何況他這條性命一半是你救的,守護了他這麼些日子,難道你肯眼巴巴的將他拱手讓人嗎?”
“我……”
明絹無言以對。
是的,每個人都有私心,明絹自然想要他留下來,可理智在告訴她,這樣做太埋沒良心。
樸家是救了他的命,可他們沒權力去篡改他的人生,不但幫他改名換姓,還一廂情願的來結締鴛盟,這太過份了!
明絹思前想後好幾天,也食不知味,睡不安寢了好幾天,好不容易打定主意,要把家人的謊言拆穿,命貼身的侍女推着她去見正在康復中的他。
涼亭下,池水畔,他揭下了她的面紗,卻沒有露出一丁點的鄙夷之色,淡定的一句話,震住了她的芳心,他悠然自得的倚欄淡笑,攝去了她的魂魄,他的眼神深不見底,卻又柔若春風,像風一樣飄然易動。
本來她以爲,他看見她的模樣,說不定會從此退避三舍,可他溫和而有禮,對她的殘疾視若不見,而且淡淡的談吐中有股奇特的風度,讓人很想歸附到他的守護之下,令人頓生無限遐想。
明絹被盅惑了,決心狠下心自私一回!
她想嫁給他,嫁給這個她完全陌生、完全不瞭解的男人!
也許她窮其一生都不會了解這個擁有迷一樣氣息的男人,沒關係,她打算博一場,就算飛蛾撲火最後換來的是自取滅亡,她也再所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