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蕭徹夜思忖,頭髮掉了一大把,看來做事還是不能像這次這樣有太多自以爲,否則再謹慎都會出問題,畢竟出發點就出了錯,別說之後的發展。夏蕭也算領教,走出自以爲的盲區,視野由狹窄變得開闊。
想了這麼久,夏蕭也累了,看着送來的豐盛早餐和空中淡淡的香味微微一笑。這一笑寓意極多,可他並未猶豫,也沒有驗毒。只是夾起一塊肉,簡單看了一眼,沒有言語,便將其塞入口中。
不過五分鐘,盤中的雞蛋和肉皆被夏蕭吃得一乾二淨,他沒有浪費食物的習慣,寧願撐一點也要把面前盤子裡的東西吃完。這是在前世養成,又在龍崗保持的習慣,他覺得還算不錯。當他吃完飯,深吸幾口氣的樣,令時刻監視他的汪金龍心情大好。他要得就是夏蕭這樣,而他極力配合,中午晚上皆這樣吃飯。
閒着也是閒着,夏蕭吃完就修行,可沒有類似排毒的動作,只是反覆進行着單調的生活。若普通人被這麼軟禁,肯定會表現出焦慮緊張的樣子,可夏蕭每天怡然自得,偶爾修行累了,便一個人坐着發呆,似很快活。
這樣的情況顯然不是三位長老想看到的,他們一直在等,直到第三天,夏蕭依舊沒有半點反應。可汪金龍確實夏蕭吃了每頓飯,且沒有排過毒,不然他會有所察覺。以夏蕭的實力,也無法做到一邊大口吃飯一邊排毒,這些毒都是他雲國至強之物,有翻騰血液,攪亂元氣之能,不會那麼簡單被移出體內。
“奇怪……”
這事的確難以理解,可汪金龍唸叨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他又叫來兩位長老,這些日子他們時常聚在此處,導致家族的事落下一大堆。雖說造神計劃比較重要,可誰都不想每天焦頭爛額。但夏蕭就像顆毒瘤,在這混吃混喝,且百毒不侵,令人見着惱火。
“眼看三日期限就要到了,今晚還讓她去嗎?”
汪銀龍看夏蕭當前的狀態,讓汪婭萍去也沒用,可汪金龍篤定道:
“去!你給她說,讓她主動些,如果夏蕭這次不被吸走血脈之力,那個女人就要來了。現在每拖一天,我們的威脅就大一天。”
汪金龍事先怎能想到,小小一個夏蕭,實力遠遠不及他們三人,卻令整個雲國陷入尷尬的境地。他在權衡思索之際,轉身去找汪婭萍,他將此事說得極爲誇張,似雲國就要毀滅,而阻止這一切發生的辦法,就是以秘術將夏蕭的血脈之力吸食走。
夏蕭不被搞定,雲國將一日不可太平。等這樣的話在汪金龍的嘴裡待多了,汪婭萍便信以爲真,她有了做自己不願意之事的準備,也放下自己所有的尊嚴。她在等夜晚到來,夏蕭也在等,空氣中消失的毒物說明着汪婭萍要來。可她一來,自己就該拉她入盟,一同逃出雲國。
這將是件難事,可黑煌不來,夏蕭越來越擔心自己的處境。當初他中了夫青的毒,在藥王谷解毒時吸收了不少靈藥,以此擁有百毒不侵之體。
可不是擁有它就萬事大吉,萬毒雖難直接傷到他,可還是會積累,不會完全消失。如果不運用元氣將其排出,就像永恆的火焰沒了外力,寒風總會將其吞噬。
當前,毒物在夏蕭身上的反應不大,但照這個趨勢,總有爆發的那一天。等他元氣絮亂,血液翻騰,慾望被勾起時,雲國想得手再容易不過,所以必須將其勸服。那傢伙也真夠傻,若夏蕭是她,早就跑了,可惜啊,像夏蕭這樣的人少之又少。
夜晚到來的還是很快,夏蕭沒有想出更好的勸詞,只有在心亂如麻之餘假裝淡定,做給汪金龍看。伸了個懶腰,夏蕭感覺自己體內的毒已逐漸發揮出作用,他的氣息有些亂了,心想:黑煌,現在這個時候不來就晚了!
一刻過去,側殿還是隻有夏蕭一人,他罵起自己,臭小子,還是得靠自己,靠仇人有什麼用?
盯住殿門,夏蕭雙眼裡的謹慎光澤像正在狩獵的狼。因爲獨行,所以沒有顧忌,但更得小心,否則將是墜入懸崖。
汪婭萍來時,和前些日子一樣,依舊那麼冷傲,也依舊那麼美。她走向夏蕭的路並不遠,可夏蕭頭腦發悶,總覺得她的身子在晃。
毒勁上來了!
夏蕭額頭冒汗,心想不好。他現在需要運轉體內的元氣,可直接運轉又會引起懷疑。現在夏蕭要保持足夠的神秘感,才能令汪金龍不好對付自己,但得防止汪婭萍來硬的。
見到夏蕭,汪婭萍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她對這個人沒什麼好感。準確來說,她不知道好感是什麼,可他說的話,即便現在汪婭萍都記得,這是極爲罕見的事。她平時可不會記那麼多話,因爲很多都沒用。
總體來講,汪婭萍覺得夏蕭說得沒錯,可僅僅只是沒錯,不代表對。很多事我們都做不了主,也無法去冒險,所以順從。這不是性格軟弱的問題,也不是命運使然,而是極深的罪孽。
抱着這種怨氣極深的想法,汪婭萍上前,可未寬衣解帶,已有一股元氣衝來。這次是熾熱的火焰,可汪婭萍揮手便將其擋住,氣浪震得側殿一顫。
雙手撐在大腿上,夏蕭笑容隨意,還帶着幾絲玩昧。
“別以爲自己有多美,你雲國人也就那樣。我看不上你,滾回去吧!”
“欺人太甚!”
一處小屋中,汪石杏怒髮衝冠,罵道:
“既被這般羞辱,這小子真是放肆。若不是有所顧忌,我早就出手將其打傷,那樣造神計劃照樣能進行。”
他說得沒錯,可造神計劃對雙方的要求都很嚴苛,必須保證肉體不壞,且元氣損失不多,那樣效果才能最好。
這是最接近造神的一次,他們都十分小心,若是出手,的確能將夏蕭制服,可若出手重了那麼一點,計劃就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完美,這纔出此下策。可屢試不爽的迷魂散令無數不想執行計劃的男女乖乖獻出性命,在夏蕭這卻沒了用。
“安靜的等!”
汪金龍說罷,汪石杏才重新坐下,不再咒罵夏蕭。
三人注視着側殿,希望汪婭萍成功執行計劃。今日必須造神成功,秘術的光輝也必須出現在雲國所在的蒼穹,不能再拖,實在不行,他們就出手,就算將夏蕭打傷,也要完成血脈之力的汲取。
血脈之力囊括極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夏蕭本身,甚至會影響到他的直系親屬。越是霸道的東西,作用越大,越難掌控,這是雲國大張旗鼓的原因,也是汪婭萍此時甩開夏蕭釋放出的元氣,一步步靠近他的目的。
側殿在兩人不斷衝擊的元氣下塌陷,汪婭萍脫掉鞋子,渾身深藍色的長裙成了火焰般的明亮顏色,像被大火燒過的金屬。她要完成任務,必須完成,關乎雲國,也關乎她自己。只要血脈之力吸收完,她便能在昏沉中死去。
孕育出下一代只需要一百天的時間,比起二十多年辛苦的活,三個月死去的時間太短且太不值一提。
滾滾火焰中,汪婭萍想起曾自殺的自己。那是她很小的時候,那時她也在火海里站着,火焰將她的臉燙的很紅,她的眸子都變成鮮紅的顏色。那時她想成爲一地白灰,就此離開這個悲慘的世界,她每日只有修行,沉重的令其一言不發。可惜的是,她沒有成功,之後,她身上就有了印記。
汪婭萍只嘗試過那一次,之後再也不敢,因爲那種痛直入骨髓,令其無法言語無法行動,只能蜷縮一團,哭泣都無聲。而現在,她終於要擺脫一切,值得載歌載舞的慶幸。
有的人生來就很悲哀,因爲不止別人期盼着她死,就連她自己都不想活。沒有動力也不喜歡明日的太陽,只有死去是唯一的新鮮事。
滿滿的喪氣中,汪婭萍的元氣進攻愈加兇猛,卷碎了側殿,夷平了四周,令結界中光禿禿一片,只有火焰將其充滿。這樣顯然有違造神的最佳元氣標準,可她現在要令夏蕭放棄抵抗,只要能完成造神,她壓根不在乎質量。她只知道自己離解脫很近了,可完成的怎樣她不想去管。
“瘋了?”
面對滔天的火焰,夏蕭覺得汪婭萍想殺了他,上次就摸了幾把,不至於這麼大火吧?不過這也是一個好機會,就是得保護好自己。
起身,身後的座椅當即化爲灰燼,夏蕭體內,小語豎瞳睜開,水行完全催動,且有魔氣伴隨。
那棵黑樹帶動黑日,令五行空間中的太陽中心多了一個黑點。就此,汪婭萍的元氣攻勢既被攔住。但在元氣的掩護下,夏蕭做着另一件事,可極爲微妙,連關心結界的汪金龍三人都沒察覺到。
“來吧,陪你好好玩玩!”
夏蕭來了興頭,就算汪婭萍是塊冰,他今天也得把她焐熱。這雲國,他也肯定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