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申走在漆黑的停車場中,此時已經是凌晨1點了,雖然實驗比預想中結束的要更早,她還是感覺到了一些疲憊。
“可惜沒有更多的時間了。”
她對小食客這個奇異的生物十分的好奇,雖然已經經過了長期的近距離觀察,但能像今天這樣徹底的研究一遍,她還是相當激動的,當然,最終實驗的成果也確實不錯。
一種新的生物,一種新的物質,以及一個未知的世界。隊長甲子將那種物質成爲魔法,因爲有了這種物質,小食客得以釋放一系列的攻擊,而當戊申破壞掉與魔法有關的器官之後,小食客體內的魔法含量與生命跡象都在快速下降,這就像是這種生物生命的維持全是由魔法支撐的一樣。
雖然她與人有着相似的形體和器官,但要害和身體內部的構造有很大的不同。
只是有些可惜,如果不是T博士已經發現了異樣,她應該還可以從小食客身上發現更多的東西。
戊申向前一伸手,一塊虛擬顯示屏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她需要看一下接下來的行程,以及規劃好接下來的安全路線,她可不希望在回家的路上莫名其妙的死掉。
突然,戊申在顯示屏上觀察到了一些異樣的擾動,這微弱的擾動放在平時她可能只會當作是一些噪聲信號,但在當下這個敏感的時期,她不可避免地多想了一些。
“是他們?”
戊申繼續以之前的速度行走着,彷彿沒有觀察任何異常。然而她的右手已經戴上了一隻灰白色的手套,同時她切換了顯示屏的頻道,以多個發散的窗口對整棟大樓進行着監視,一顆電子義眼記錄着各個監控影像的變化。
然而她什麼也沒發現,她已經走到了自己的車前,第二次擾動也沒有出現。
“是噪聲嗎?”正當戊申這樣想的時候,她瞥見了顯示屏的角落裡的一個數字——一個原本應該是零的數字。
在做實驗時,爲了檢測魔法的濃度,戊申製作了一個小巧的儀器,而在實驗過程中她順手把儀器的功能加到了自己的系統裡,空氣中魔法的濃度在小食客生命活動停止的那一刻就已經歸零了,而現在數字還在上升。
“還是太倉促了……”
戊申嘆了一口氣,還沒有見到來者,她就已經猜到了來者的身份。她確實有想到小食客再次復活的可能,但萬能的隊長已經發話了,她也只能服從。
“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嗎?”
戊申收起虛擬屏幕,左手插兜,帶着手套的右手伸出,帶上墨鏡,整個停車場的車燈下一刻全部亮起。
作爲癸未對抗小食客時的指揮,她很清楚小食客的弱點是什麼。
“戊申——!”小食客的聲音響起,戊申當即鎖定了聲音的位置,然後驅使着幾輛車直接撞了過去,沒有半點猶豫。
戊申站在原地,她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一點也不爲自己當前的處境擔憂,穿着白大褂的她還沒來得及換衣服,淡淡的血腥味和消毒水的味道從她的身上逸散出來,而她的衣服上卻沒有半點污漬,此時的她就像是一個冷酷的殺手。
很快,巨大的碰撞聲在車庫中炸裂開,戊申看到被拆得破爛的車朝自己飛了過來。面對飛速靠近的車,戊申沒有驚慌,帶着灰白色手套的右手朝向汽車,汽車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拆成了一堆零件。
丟棄掉過大過重的零件後戊申重新確認其了小食客的位置,剛剛只是試探,
試探小食客當前的實力究竟如何,但就戊申觀察,小食客的實力應該沒有變化。
“小食客,既然你還活着,那我們就不要再爭鬥下去了。我可以向你保證,這樣的事情這樣的事情不會再有下一次了,我也可以永遠在你眼前消失。”
戊申現在手中還有能對小食客造成有效傷害的武器,但她只有三次機會,三次機會之後,如果她還不能破開小食客的鱗片,她就再也沒有勝算了。
“騙子!”
一旁的石柱被小食客拆下,徑直向着戊申扔了過去,同時小食客也向戊申吐出了烈焰。
被石柱擋住視野的戊申在石柱後面檢測到了異樣的溫度,同時空氣中魔法的濃度也在急速上升,戊申暗感不妙,但她也無法躲過這個石柱。戊申當機立斷用四周的汽車零件緩衝了石柱的速度,又用石柱擋住了烈焰,而小食客此時站在石柱的另一邊將石柱打成了碎塊。
在石塊碎裂之前,察覺到不對的戊申連忙後退,用其他的汽車擋住了飛來的石塊。
“找到你了!”
戊申已經檢測到了小食客的位置,但對方的速度要明顯大於自己的反應速度,戊申還未轉頭,小食客就已經到了戊申的身旁。
就在小食客要直接撕碎戊申的身體時,一道早已被設定好的程序開始了運行。
人的反應速度是不可能跟得上小食客的,但如果是機器呢?
此時戊申的口袋裡,一束激光射了出來,直奔小食客的腦袋,而小食客此時的手也基本觸碰到了戊申的身體。
也許是本能地感受到了威脅,在激光發射的前一刻,小食客俯下了身體,轉而用粗壯的尾巴擊飛了戊申的身體,而激光也只是擦傷了小食客的耳朵。
在察覺到小食客的攻擊後,戊申知道她的身體絕對反應不過來,所以她在演算未來,並最終根據演算的結果提前做好了防護!
在小食客尾巴到來的時候,戊申用右手所釋放出來的無形的力量以巧妙的角度卸掉了尾巴大部分的衝擊。
摸了摸自己的傷口,小食客感到有些疑惑,她轉頭看向一旁已經從地上爬起來的戊申,感受到了威脅,剛纔如果不是她提前感知到了危險,現在她究竟能不能站在這裡還是個問題。
“小食客,繼續打下去對你沒有好處。”
戊申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顯得十分的從容,然而她剛剛的確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此時她的心臟正在瘋狂的跳動着,但她沒有表現出來。
剛剛的襲擊使她掌握了小食客攻擊時的許多數據,只要再來幾次類似的攻擊,戊申相信她可以精準預測小食客的所有動作。
小食客沒有迴應,她慢慢的走向戊申,戊申也慢慢走向小食客,戊申有預感,接下來她將有一個機會,雖然自己的模型還沒有完全建立,但小食客此時也還沒有使用秘法,繼續拖下去對自己沒有好處。
“要談談嗎?”
戊申對與小食客交流不報任何希望,她此時只想儘可能地拖延一些時間,只要有其他人發現異常,應該就會很快趕過來幫忙,隊長和癸未……戊申雖然有把握能贏,但她總感覺事情有些違和,似乎有哪些地方不對勁,但她卻抓不住任何線索,她也在給自己的思考爭取時間。
“是隊長看管着小食客的屍體的——我沒有收到任何報告……”
戊申想到了那個一反常態想要留在實驗室中的隊長,因爲對方的性格問題當時她也沒有在意,不,準確來說是她不能在意,她也有要掩飾的東西,所以她不會與隊長較勁,這是爲了避免隊長用他恐怖的洞察力看出些什麼。
“我成了棄子?”
戊申有些出神,而小食客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她伸出了附有龍鱗的手,似乎是要把戊申的腦袋捏碎。
此時戊申回過神來,小食客的動作很慢——相較於之前而言。戊申觀察着演算的結果,而結果並不能讓她滿意。
此時戊申眼上的影像告訴她,接下來她躲過攻擊的可能性爲零。只要她稍有動作,小食客就會立刻以一種詭異的速度撕裂她的身體,而她已經沒有時間再去演算其他的可能了。
小食客的手慢慢落下,耗得時間越長就越危險。
小食客看着一動不動的戊申,她看不透這個人,明明看上去沒什麼力量,卻能在自己迅捷的攻勢下活下來,甚至幾乎毫髮無損,而她身上沒有攜帶明顯的武器,看起來就只是一個普通人。
戊申和癸未操作的東西並不相同,所以小食客感到了疑惑,這種疑惑與她第一次見到癸未使用的工坊時類似。戊申操作的東西超出了小食客的理解範圍,在小食客眼中,戊申彷彿也可以使用魔法,但她身上沒有魔法的氣味。一個本應是獵物的人擺出了獵人的姿態,而且有能力化解自己的攻擊,這讓小食客有了些許的忌憚。
此時,形成了這樣一個微妙的局面,小食客和戊申都有能力殺死對方,但戊申瞭解小食客而小食客對戊申一無所知,而經過前面或多或少的試探,雙方都認爲對方有所保留,小食客見識過了戊申的狠毒所以在小心翼翼地觀察對方,戊申則是深知小食客的強大而在謹慎地等待時機,於是一種僵持出現了。
小食客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致殘戊申,爲此她要離戊申足夠近,而戊申不知爲何也走了過來,這又一次讓她感到了疑惑,但這種疑惑沒有影響她的行動,她很確信,以戊申的能力,躲不過下一次襲擊。至於激光,小食客並不忌憚,因爲它無法帶給她太大的傷害,這是她之前觀察得出的,戊申無法將過大的器件戴在身上,而那些小物件則不足以對她造成太大的威脅。
在小食客的手即將放到戊申頭頂時,戊申觀察到周圍的魔法濃度在急速上升,這不是一個好消息,因爲這說明小食客在施放一種未知的魔法,效果未知,所以之後發生的一切都將帶有很強的不確定性。
“只能拼一把了。”
戊申側過頭避開了小食客的手,然後她開啓了某項指令,覆蓋在右手上的手套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停車場中的汽車此時也發出了強烈的噪音,並向這裡衝了過來。
戊申將右手護在身前向後退去,然後僅僅只是一個瞬間,她的右臂不見了。疼痛感還未傳來,她的電子義眼就捕捉到了小食客的身影,此時她的手已經基本貼在了她的臉上,接下來只要小食客稍一用力,戊申的頭就會碎掉。
此時小食客另一隻手正拿着戊申的斷臂,而就在白色的衣袖下,一些藍色的紋路不止何時出現了,而且這些藍色的紋路沿着戊申的右臂直接蔓延到了小食客的手上,但小食客沒有去管,因爲她此刻已經距離殺死戊申很近了。
戊申的口袋裡,激光再一次射出,小食客知道自己躲不過去,所以就直接乾脆不躲了。
而激光在戊申預先的設計下,射向了小食客的心臟。
戊申研究得出,心臟是小食客體內魔法含量第二高的地方,而且只要儲存魔法的器官受損,在心臟的強壓下傷口會迅速的惡化,小食客的魔力就會迅速流失,而對小食客而言,魔法含量也與生命掛鉤,所以只要能破壞掉她的心臟,那小食客絕對會衰弱。戊申在賭她能活過小食客的這一輪攻勢。
在心臟被激光穿過之後,小食客瞳孔突然一縮,她不明白爲什麼一小術光穿過她的身體後,她會感覺力量在迅速流失。
此時她的手開始用力,戊申突然感覺一種地獄般的疼痛傳來,自己的頭骨似乎是要碎掉,血肉在被擠壓,骨頭在錯位,甚至眼睛有一種快要爆掉的感覺。
小食客將戊申放倒在了地上,頃刻間,血肉橫飛,戊申的頭已經有些扁了,她的臉血肉模糊,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貌了。
感受着魔法的外泄,小食客此時想要吐出一團火將這整個地下車庫燒光,但那樣一來就違背了她與那個人的約定,所以她忍住了衝動。
小食客站起身看着面前的屍體,她在手中燃起了一把火,她要將戊申的屍體燃盡,然而就在她要動手時一輛車突然衝過來直接撞飛了她。
“怎麼回事?我怎麼沒有發現?”
小食客發現了問題,此時的地下車庫充滿了噪音,而各式各樣的汽車在衝向自己,而她在剛剛根本沒有察覺到。
摔在地上,小食客的衣服破了一個大洞,這讓她有些惱怒。
小食客向前吐出烈焰,將衝過來的汽車攔住,這樣的高溫能直接引爆汽車的油箱。稍後,汽笛聲伴隨着爆炸聲在車庫中響了起來,但聲音卻沒有傳出地下車庫。外面的人們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已經包裹住了這裡的一切並慢慢向外面擴散。
解決完了汽車的問題,小食客看向自己的手臂,此時上面已經覆滿了藍色的紋路,手臂也變得十分僵硬難以活動,她甚至無法鬆開戊申的手臂。小食客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入侵了自己的手臂。
她用另一隻手想要把戊申的手扯下來,但卻連帶着自己被控制的那隻手一起動了起來,就彷彿它們連在了一起。
“不是魔法?那是什麼?”
看着依然在蔓延的紋路,小食客二話不說撕掉了自己整隻手臂。
在小食客撕掉自己手臂的同時,煙塵的另一端,一個畸形地身體慢慢站了起來,那被撕掉地肢體也不受控制的飛向了那個畸形的身體。
“她還活着?”
小食客流露出了些許的震驚,她確信她剛纔把戊申的腦袋砸成了肉泥,甚至深深的陷入了地下。不再多想,小食客向那個身影噴出了烈焰。
因爲屏障已經形成,所以這裡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再影響外面。
一時間,地下車庫充滿了烈焰。
小食客用尾巴驅散煙塵,她剛纔確實有些慌亂了,危險地直覺不斷傳來,但她不知道那股危險究竟在何方,又究竟是怎樣的形勢。
“小食客,撤掉屏障,這樣我還可以放你一馬。”
戊申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但與之前的聲音相比明顯多了一些失真的電音。
“想讓我放手?做夢!”
小食客剛要進行龍化徹底摧毀這棟樓,一隻手就搭在了她的肩上。
“看來生物干擾器也對你適用。”
小食客剛要轉身,卻發現身體不能動了,藍色的紋路不知何時已經覆滿了她半個身體。
小食客身後,一個身影慢慢浮現了出來,這個身體覆滿了藍色的紋路,那個斷臂也被接上了,只是它的腦袋是一團稀泥但被藍色紋路固化了。
生物干擾,第二生命系統與入侵,這都是是戊申的底牌,原本是打算用來偷襲隊長的手段,現在都用在了小食客的身上。
“你!”
小食客突然發現自己無法發出聲音了,似乎自己的聲帶也被固化了。
“我能殺你一次,自然也能殺你第二次!你很倒黴,今天我碰巧把能用上的東西都帶在身上,如果你先去殺癸未的話,說不定你還能有些勝算。”
小食客不停地掙扎但無濟於事,似乎被藍色紋路覆蓋的地方都不在屬於自己了。小食客此時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身體覆滿藍色的紋路。
“對了,幫你把手接上,不用謝我。”
戊申將另一隻手上的手臂對接到了小食客的身體上,同時藍紋也從連接處入侵到了小食客的身體中。
戊申從口袋中拿出激光筆,激光筆快速的與手套融合,從而使灰白色的手套得到了發射激光的功能。
戊申知道,藍色紋路只能限制住小食客的行動,但不能對她造成實際的傷害,藍色紋路提供限制的同時也是加了一層保護,即覆上藍紋的地方將會變得堅不可摧,具體的原理戊申也沒有發掘出來,此時她只能應用。戊申原本就沒有多少能夠穿過小食客鱗片的攻擊,激光是她此時能用出來的唯一手段了。
戊申調整了藍紋入侵的軌跡,使藍紋繞過了小食客的胃部,然後戊申將五根手指從後背對準了小食客的胃。
小食客儲存魔力最大的器官就是胃!
激光依此穿透了小食客的鱗片與血肉,然後隨着戊申的手慢慢旋轉,小食客的胃和骨頭伴隨着鮮血從身體裡掉了出來。
“正好收穫一個魔法器官。 “
戊申鬆開了搭在小食客肩上的手,藍紋也逐漸從小食客身上褪去,戊申必須這樣做,如果藍色紋路依然覆在小食客身上,那她將無法真正死去,不過戊申也不再擔心,心臟和胃兩個部位都受到了嚴重的損傷,戊申也不認爲小食客能做出什麼有效的抵抗了。
隨着藍紋的消失,小食客的身體無力的摔在了地上,戊申則撿起一旁的胃部打算離開。
剛剛起身,戊申就發覺自己身上的藍紋開始消退了。
戊申感到疑惑的同時,一個灰白色的身影出現在了戊申身後,而所有探測器都沒有一點反應。
下一刻,戊申的身體倒了下去,藍紋還未完全消退,但她已經死了,她的臉上有着疑惑,不是因爲她自己的死,只是她還在疑惑藍紋爲什麼會消退,她的意識停留在了一秒之前。
灰白的身影站在車庫中,它只是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四周的環境就染上了一層灰白,並逐漸改變了樣貌。它從小食客的身體上找到了一本書,並出手維持住了小食客的生命。
書在它的身前鋪開,屏障的擴散加速了,原本纔剛剛擴散出大樓的屏障轉眼間擴散出了幾個街區。
屏障內的一切電器此刻都失靈了。
它所站立的地面開始下陷,大樓消失了,陽光森林房屋城堡開始出現在眼前,但它還在下陷,一座座灰白的建築開始出現在它周圍,它慢慢走向王座。
突然,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現,攔在了它的身前。
“老朋友,還記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