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胡從王松柏處得知了他和王鬆之臨走前下榻的客棧名稱,立刻動身前去調查王松柏證詞的真實度以及相關線索。童義弘則去王鬆之家調查與王鬆之相關的情況。
賀月這邊派去趙王府的人回來了,她這邊的成效一直並不算顯著,究竟能不能尋着方衛的軟肋也是個未知數。但是這次唐昊對賀月最大的期望,是能得到她的外公趙王的支持和建議,這比任何線索都更有價值。
唐昊在一醉金養傷,玉姬想要試着用那瓶石妖的粘液煉製靈藥救傷丸,以防萬一以後用的上。唐昊正好可以幫她看着門,以防被不相干的人看見。
孫承因爲是孫和的兒子,對於父親當年結識的那些小混混們也是熟識的。那些小混混雖品性算不得完美,但是爲人仗義。孫和死後,他們對孫承也頗有些照顧的意思。爲了查探蘇筱晴的下落,唐昊讓孫承設法將他們都發動起來。
這麼一番安排之後,唐昊心裡略微有了些希冀。不知是不是因爲情緒的焦躁不安,也或許是骨傷原本就較其他皮肉之傷更重,唐昊的骨傷好轉並沒有像之前幾次那麼快。被於同言折斷的胳膊還好一些,腿上卻依舊是一瘸一拐的。
玉姬這邊也是強自穩定自己的心神,煉製靈藥是件特別需要功力和注意力的事情。一陣焚香更衣,祭拜天地之後,玉姬取出相應的藥材,按照衛玲兒留下的書中記載的步驟,施展法力。
這一醉金的整座屋子乃是由各種特殊木材拼接修建而成,對於像玉姬這樣妖氣較重的貓妖來說,是最好的隱藏庇護之所。就在玉姬煉製的過程中,時不時會冒出些古怪的氣味,色彩。若是此時有人在外面看到,必然會受驚嚇。
然而這一醉金所採用的木材將所有的妖術和因妖術而產生的怪異景象都封閉在了這小小的後院之中,大門由唐昊把守着不隨意放人進來,使得玉姬可以集中精力在救傷丸的煉製上。
今天一醉金掛起了牌子,整日都不營業,連店小二都打發回家了。唐昊除了守着門,並沒有其他任何事做。雖說大家是爲了讓他的傷儘快好起來,可太過清閒反而讓他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畢竟現在並不是適合清閒的時候。
中午過後,童義弘拖着疲憊的身軀回來了。他臉上仍有瘀腫,但是玉姬及時給他上了藥,相較於昨天晚上已經好了太多。唐昊忙一瘸一拐地迎了上去,問道:“怎麼樣?”
“還真有些事情有些意思。”童義弘一邊說着,一邊抓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一口水,才道,“那個王鬆之,肯定不是意外落水的。王德壽說他怕水,從小就不肯近水邊一步的。等大胡回來,若是王松柏所說確實屬實,那咱們就可以肯定他是被謀害死的了。”
唐昊緊皺眉頭,沉默一會兒,道:“王鬆之必然是被謀殺的,因爲就算是自殺,出於恐懼的本能,也不可能選擇投河的方式。唯一的問題,就是殺他的人和殺謝文暉的人是不是同一個人。”
“如果他們死前都收到過一封神秘的信,那是同一個兇手的可能性很大吧?”
“嗯。”唐昊在院子裡來回踱着步,“那麼我們昨晚的推論就很有可能是正確的。咱們先不管大胡能不能找來證據什麼的,首先儘快確定出一個合理的推論來,只要有線索,有眉頭就好,我就擔心筱晴等不了我們找到切實的證據。”
童義弘理解地點點頭。救傷丸的煉製並非一日之功,玉姬收拾了東西。唐昊見她走過來,便將自己和童義弘的想法告知了玉姬。
“對了,那王鬆之和謝文暉倒真的是臭味相投。還記得他從芸香樓贖回家的那兩個名妓嗎?有一位明娟姑娘,據說她是真心喜歡王鬆之的,可是王鬆之把她們贖回來以後,那明娟姑娘卻發現王鬆之跟一個胭脂店的老闆娘一直十分曖昧。明娟姑娘自悔看錯了人,積鬱成疾,已經故去了。”
瞭解了謝文暉和方衛的人品後,作爲當初三人行的第三個,王鬆之的品性,衆人已經沒有抱多大的期望了。只是竟然還因此白白冤枉了一位風華正茂的女子的性命,實在讓唐昊等人忍不住對王鬆之又再多罵了幾句。
“那胭脂店的老闆娘是誰?”
“我去了那胭脂店,老闆娘是個三十來歲上下的女人,叫嶽綺,獨身一人開店。生得算不上特別漂亮,但是眉眼含情,身段妖嬈,很會說好話哄人,一看就是個勾人的女人。鄰里間說,她和王鬆之鬼混到一起,已經好幾年了。除了王鬆之,那嶽綺還有其他男人。”
“王鬆之娶回來的另一個姑娘呢?”唐昊問道。
童義弘嘆了口氣,道:“你是說芳雪姑娘,她的朋友不在了,王鬆之也死了,現下正病着呢。我特意去看了看,只怕活不久了。”
童義弘無疑是謹慎的,如果明娟的死是誘因,那麼和她一起嫁到王家的芳雪就有殺人嫌疑。但是經過童義弘的確認,她在病中,而且病得不輕,那麼基本可以排除她的嫌疑。
唐昊喃喃道:“會設計害筱晴的只有方衛,而方衛的書房搜出了石妖的粘液,可以用來麻痹筱晴,迫使她就範。而我們證明了謝文暉和王鬆之都死於謀殺,但是二人身上均沒有反抗性傷害,且謝文暉死前並非因食物中毒而昏睡。恰好,那石妖的粘液也有可能作爲殺人兇器之一。”
“你是說方衛是兇手?!”童義弘驚道。
玉姬搖搖頭,道:“不會。石妖的粘液之所以珍貴,是因爲它的保存期極短,通常不過三五天而已。而且當石妖分泌出粘液的時候,通常就是它殺人的時候。”
唐昊皺眉:“這石妖如此之毒?”
玉姬道:“我知道你一直堅持妖也分善惡,也有不同。但是有些妖,的確只會作惡,比如石妖。它們天性涼薄,狠毒無情,以虐殺無辜者爲樂。因爲石妖成精極爲不易,通常需要上千年的修爲。因此它們的妖術也十分精湛高超,倘或當真對上了。我恐怕也是鬥不過的。”
“所以姐姐急着用這粘液製成藥,一是因爲它保存不了,二是因爲那石妖陰狠,我們日後都可能受傷?”唐昊恍然大悟。
“沒錯。”
童義弘道:“我怎麼覺得你說的這石妖的性格,那麼像方衛啊。”
“我也懷疑過,可就有一點不對。如果方衛自己就是石妖,他可以自己分泌粘液,又何必要保存呢?”玉姬提出疑惑。
“倒也是。但是至少,方衛應該認識石妖。”唐昊纔不想管誰是石妖這個問題,他只想知道,方衛可能把蘇筱晴藏在哪裡。
“但是如果方衛並非石妖,那麼筱晴的突然失蹤,未必與他有直接聯繫。”玉姬耐心地分析道,“筱晴是修道之人,或許她在送完王德壽回來,偶然間發現了石妖的蹤跡,卻不想中了石妖的埋伏。”
童義弘讚道:“這也的確有可能!你昨晚在方府,並未發現蘇姑娘的蹤跡!或許方衛原本就不知道蘇姑娘失蹤了。”
“不對!那石妖和方衛肯定脫不了干係!因爲他抓筱晴不是單純地爲了抓筱晴,還是爲了折磨我們!”唐昊沉默着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忽然斬釘截鐵地道,“謝文暉是經營書齋的,書齋最怕什麼?是火!他甚至在府上庫房柴火周圍用細沙阻隔,以免意外起火失事。可他卻是被活活燒死的!王鬆之素來怕水,自小不肯靠近河邊,可他還偏偏是溺死的!我們和筱晴關係最好,自然會彼此擔心。這緊要的關頭,筱晴就莫名其妙失蹤了。而我們怒極攻心,闖上門去,正巧被方衛抓住把柄暴打。有這麼巧的事?”
“所以石妖是兇手,這是基本可以肯定的了呀!”童義弘還是沒有明白唐昊的意思。
唐昊又道:“石妖怎麼會知道謝文暉怕火?怎麼會知道王鬆之怕水?又怎麼會知道我們跟筱晴的關係?”
“還是方衛!”童義弘和玉姬恍然大悟。方衛是這其中唯一的聯繫點。
“只有方衛知道!所以他們肯定有聯繫,筱晴的失蹤,他也是必然知情的!”唐昊恨恨地道,“這石妖性情狠毒,喜歡虐待他人,他就是要別人怕什麼來什麼!這樣,他纔有掌控權!”
“可我們還是不知道蘇姑娘在哪裡啊……”童義弘嘆道。
衆人一片沉默,的確,推論猜測了半天,可目前最關鍵的問題是,蘇筱晴究竟在哪兒?唐昊感到渾身都焦躁不安,他滿腦子都是蘇筱晴痛苦呼救的模樣,以至於很難冷靜思考。
大家正各自琢磨着對策,賀月回來了,看上去面色並不友善。唐昊的心情更加沉到了谷底。
“我讓手下有人帶回話來,我外公趙王說了,正好現在皇上對鄭國公疑心重得很。只要我能找到證據,他不僅有把握收拾方衛,還有把握收拾鄭國公。”
玉姬奇道:“這是好消息呀!怎麼你這副臉色?”
賀月無奈道:“咱們就是沒有證據呀!若是能救出蘇姐姐,她或許能作爲證人。可按方衛的那德行,他能不知道蘇姐姐是會作爲對他不利的證人指證他的嗎?!當年在京城的時候他犯下的那案子,爲了讓那女人無法作證,他是直接割掉了她的舌頭,還謊說是她自己摔跤不小心咬掉的!而且回來報信的人說,方衛可不止犯過這一樁事,因他而慘死的女人,早已計數不清了。”
如此殘忍行徑,讓唐昊等人更加對方衛感到厭惡,卻也更加爲蘇筱晴擔憂了。蘇筱晴雖然武藝高強,但是那石妖的粘液卻能麻痹蘇筱晴的四肢,使她的武藝無法施展。唐昊此時只能寄希望於她在絕妖派的時候,學過對付這種噁心玩意兒的辦法了。她那麼聰明,應該有辦法的吧?所有人都只能這麼想了。
過了晚飯時間,孫承才從外面回來,他託錢靶子等人在全城各處尋找,又分發了些童義弘畫下的蘇筱晴的畫像給那些靠譜的小混混。錢靶子他們都見過蘇筱晴,且因孫和的案子對唐昊他們充滿了敬意。倘或他們在外面看見有不對勁的,必然能最快確認是否與蘇筱晴有關。這或許是目前最好的一個消息了。
劉大胡騎着快馬於清晨出發,這會兒也回來向唐昊彙報了。那客棧的小二證實,王鬆之和王松柏兄弟倆提到過,他們本是約了人從吳城到李橋縣玩。後來那朋友並沒有來,到了兩人要走的時候,忽然有一乞兒送來了一封信,王鬆之看過之後就留了下來。
王松柏走了之後,王鬆之在客棧等得無聊,甚至還跟那小二提過,信就是那位沒有來的朋友送來的。後來來了一個披着斗篷的傢伙,那人一直沒有將正臉露出,走進來跟王鬆之說有要事要單獨相商,便一起離開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