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晴一聲尖叫,從牀上滾了下來。
她的手上還握着一截斷裂的網球杆。
球杆上都是血,卻不是她的血,球杆的另一側就紮在管家頸部的大動脈上。
鮮血淌了她一手,映晴扔掉球杆,倉皇逃竄,慌亂中竟忘了門在哪,一頭扎進了衛生間,等她明白過來想出來,管家早堵在了門口。
血順着他的脖子噴泉似的冒,“咕嘟咕嘟”的,看起來很滲人,他卻像沒感覺似的,惡狠狠盯着自己。
映雪這才發現,對方的眼珠子慘白空洞,根本沒有瞳仁。
她嚇懵了,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映照呢,他不是睡在沙發上嗎?
管家怎麼了,爲什麼他要掐死自己,若不是自己摸到了放在牀頭的網球杆,也許自己已經死了。
“別過來,別過來。”
映晴抓起坐便器旁邊的馬桶塞子,她從小就喜歡跆拳道,身手一直都不錯,若非這樣,她也不可能從管家的魔爪中掙脫出來,甚至,傷了他。
雖然她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她能看出管家想殺了她
。
他的眼神那麼冷酷。
好像根本不認識自己了。
“哥,哥!”映晴大喊了兩聲,沒有任何迴應,心裡‘咯噔’一下,難道,映照遭了毒手?
這個念頭剛浮起來,身上忽然像有了力氣,腦子也清楚了。
她不能坐以待斃,她必須反抗,雖然她不清楚管家爲什麼變的這麼可怕,但她知道,她必須衝出去,找到映照,然後去找姑婆,對,還有那個叫郭瑤的女警,一定能幫她。
想到這兒,映晴力量大增,舉着馬桶塞子衝了上來。
她知道對方力氣很大,也不怕疼,可她無論如何都不能退縮。
木棍抽在管家胸口,砸起片片血漬,他絲毫不爲所動,一把抓住映晴的手臂,大力一揮,把她扔到牆壁上。
他的力氣太大了,映雪撞的七葷八素,索性他身體僵硬,動作緩慢,映晴咬着牙爬了起來,看準他頸部扎着的半截血淋淋鐵棍,狠狠踹了一腳。
“噗”的一聲,鐵棍一歪,從下頜骨深刺入頭部,竟從他的右耳朵冒了出來。
“吱吱”的鳴叫聲中,映晴駭然發現鐵棍的尖上竟然趴着一支奇形怪狀的蟲子,和木鱉蟲似的,卻長着烏龜似的長脖子和三角頭。
蟲子的肚子被刺穿了,掙扎了一會,死了。
管家像麪條似的出溜倒地上,也不動了。
映晴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一步竄到管家身邊,拼命踩那支蟲子,直到把它踩成肉沫這才顫抖着伸出手摸了摸管家的鼻子。
沒氣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嗦了一會兒,連滾帶爬的衝出衛生間,向小客廳跑去。
她和映雪住的都是裡外間,臥室外邊是一個小客廳,映照就睡在沙發上。
摸黑開了燈,映照歪着身子倒在沙發上,睡的正熟。
他的身上搭着條毯子,矇住半邊臉。
他沒事,映晴剛鬆了口氣,忽然打了一個冷顫,不對勁,剛纔屋內那麼大動靜,他不可能聽不見!
“哥,醒醒,映照,起來。”映晴隨手抓起一個板凳,慢慢走了過去。
她不敢貿然上去,老實巴交的管家都能變成惡魔,萬一映照他?
映晴不敢想下去。
喊了幾嗓子,對方還是一動都不動
。
映晴慌了,幾步走到跟前,用板凳推了推映照,凳子腿勾住毛毯,滑了下來。
映晴嚇了一大跳!
沙發上躺着的,不是映照,雖然他穿着映照的衣服,可他的臉和身體都不對,明顯癟了一圈。
他的臉上好像裹了層東西,五官都扭曲了,手上也像套了層皮。鬆鬆垮垮的耷拉着。
映晴壯着膽子走過去,咬牙推了他一下。
身體僵直不動,好像已經死了。
映晴懵了。
就在這時,沙發上的人忽然動了。
映晴倒退幾步,仔細一看,動的不是人,而是他身上那層皮。
硬皮片片脫落,蠕動,密密麻麻爬了一身,都是蟲子,透明的蟲子,一層層的,比小米粒還小。
看的映晴直想吐。
小蟲爬了一會,頭連尾串成一條長線,順着牆縫鑽了進去,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
再一看,沙發上躺着的分明是那個乾瘦的老花匠。
他牙關緊閉,不省人事,人卻還沒死。
映晴駭然,如果老花匠在她房中,映雪房中的那個人,又是誰?
……
“你們四個進攻她,你們幾個,把那兩個人給我拉出來。小心點,別碰上她的肚子。”旱蟲發佈了命令。
八個殭屍立刻執行。
其中四個不要命的開始攻擊郭瑤,另外四個人,則向着苗姑婆和映雪衝了上去。
苗姑婆反抗了一下,就被制服了。
兩人架着她向金光外走去,另外兩個人則抱起了映雪。
郭瑤極力想擺殭屍的糾纏,奈何他們就像不要命了似的困着自己。她不能下死手,畢竟這幾個還是人,只是被殭屍蟲控制了。
郭瑤一陣懊惱,若不是自己低估了這次之行的風險,帶上鄧世傑,也許,就不會雙拳難敵四手了。
這個念頭浮起來,她自己也愣了。
爲什麼生死關頭,她竟然想起他來了。
來不及細想,不能讓苗姑婆和映雪被帶走,郭瑤發了狠,一抖身體,扔出十幾張符籙,定身符,鎮邪符,幻心符,黃符像長了眼,輕巧貼在四個殭屍的前胸後背,額頭
。
殭屍步子緩了下,依舊掙扎着向外走。
看來人的身體保護了殭屍蟲,鳩鳴的毒雖然能麻痹人的神經和肌肉,可麻痹不了殭屍蟲,這該如何是好呢?
難道,這要殺了這幾個人嗎?
郭瑤猶豫不決。
四個殭屍拖拖拽拽,眼看走出金光範圍。
旱蟲冷笑。
他早就看出郭瑤心底純良,斷不會對這些被殭屍蟲控制的人下手,卻不知這些人已經被殭屍蟲吞噬的腦子,沒救了。
他並沒想殺掉郭瑤,暫時,他還不想和通靈家族爲敵,只要能順利帶走苗姑婆和映雪,他的任務也算完成了一半。
自己潛伏了這麼多年,裝了這麼久,終於可以回家了。
旱蟲不自覺看了眼隔壁,心底微微有些異樣,想必該死的人已經死了吧。
至於那個老頭兒,早已變成了白癡,就算他能活下來,又能打聽出什麼?
“絲絲……”地板縫中鑽出一連串透明的蟲子,順着他的腿飛速爬上他的胳膊。
幻形蟲回來了,想必任務已經完成。
旱蟲瞥了眼映雪的肚子,她體內胎蠱的力量已經很弱了,必須趕緊恢復它的力量,否則自己的心思全白費了。
映雪的臉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旱蟲皺了皺眉,想起另一幅倔強的面孔,心底滑過一絲不忍,畢竟,他們認識了這麼多年。若不是師父的命令,他也不想痛下殺手。
這個念頭剛一浮起,心口忽然傳來一陣攪痛,疼的他倒吸一口涼氣,趕緊壓制自己的不忍。
“都出來,困住她!”
旱蟲抿脣吹了一聲口哨。
整棟房子忽然騷動起來。
他一把攬住殭屍手裡的映雪,看一眼苗姑婆光禿禿的右手,暗道,“可惜她體內的鳩鳴,竟被那個通靈師得了。算了,反正他們要得不是她體內這支殘次品,只要有了鳩冊,就能培育出更多的鳩鳴。”
“走!”他大喝一聲。
話音剛落,門忽然被踢開了。
映晴手裡握着兩把鋒利的鋼刀,立在門外,死死盯着他。
她的眸光冷靜的嚇人,臉上一絲懼意也沒有
。
就那麼狠狠,狠狠的看着他。
“你還沒死?”旱蟲怔了下,喉部一陣顫動。
“很失望是吧,我也很失望,呵呵……我沒想到,我和映雪愛了一輩子的男人,竟然要殺我們?映照!你夠狠!”
映晴強忍着眼淚,聲音都在發顫。
苗姑婆愣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掙扎着擡起頭。
“映晴,你說什麼,他是映照!不可能,他……他是旱蟲。”
“奶奶,我們都被他騙了,花匠我房中脫了一層皮,管家卻像瘋了似的要殺我,不是我命大,早就死了。一切,都是他安排的。怪不得他的血不能解除映雪身上的降頭,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他。我說,映雪怎麼可能會和別的男人生孩子,她這一輩子就只愛過一個人,他就是映照!不會錯的。”
映晴瘋狂的大喊。
“你……真的是映照?”
苗姑婆怔怔的看着旱蟲陰毒的眸子,說什麼也不敢相信。
“呵呵,被認出來了,沒意思。我本來還想給你們都留個好念想呢,唉……”旱蟲轉了轉頭,佝僂的身體一瞬間拔高了幾分。
聲音不在嘶啞,眸光也變的越來越清澈。
他的身後忽然涌起千百萬的蟲子,蜂擁向着郭瑤涌去,流水般湮沒了郭瑤。
旱蟲冷笑,伸手輕輕在臉上一抹。
整張臉連同花白的頭髮瞬間揭了下來。
露出映照溫潤的容顏。
“映晴,我給他下的命令是讓你沒痛苦的死去,可惜,你並不領情。”映照的臉孔微微有些惆悵。
“殺了她!”
映照對身邊兩個殭屍一努嘴,兩個殭屍嘶吼一聲衝了上去。
映晴一咬牙,舉刀迎了上去。
一刀劈在殭屍胸膛上,卻被另一支殭屍一拳杵在小腹,倒飛出二米多遠,撞在牆上,吞了一大口血。
她掙扎半天,說什麼也爬不起來。
只能擡起頭,恨恨盯着映照,真的是他沒有錯,這個和自己山盟海誓的男人,不僅讓映雪懷了他的孩子,還把她折磨這樣,他不是和自己從小長大相依爲命的人嗎?
爲何,一切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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