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頭慢慢擡起,車身不在傾斜,一寸寸,緩慢後退。
彭格臉紅的和關公一樣,豆大的汗珠兒順着額頭不斷淌下,渾身上下都塌透了。
他拼命的釋放着精神力,所有的血液都集中在腦部,額頭上青筋畢露,看起來很是猙獰。
空虛感一陣陣傳來,精神眼中透支,彭格覺得自己的頭就要爆炸了。
“別堅持了,你會變成白癡的!車子已經不歪了,我開門試一下。”郭瑤實在看不下去了,輕輕移動了下身子。
剛挪了一步,車頭咔嚓一聲,又往下一墜。
剛剛擡起的車頭再次歪斜了。
彭格一咬牙,大喝一聲,“別動,我可以,相信我!”
郭瑤心裡一緊,卻不敢在動了。
針刺般的疼痛從腦海深處一波波襲來,疼的彭格幾欲昏倒,他強撐着一口氣拼命集中自己的念力,奈何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
鼻孔一熱,血淌了下來。
耳道中溼漉漉的,顯然他的身體承受不了這樣的負荷,腦部開始出血了,如果他再不停下,很有可能會腦血管爆裂,立馬死在當場。
彭格慢慢回過頭,郭瑤的眸光籠着一層水霧,眸光滿是焦慮和擔心。
心頭一軟,這丫頭終於擔心自己了嗎?
彭格頓時覺得身上又有了些力氣,一咬牙,再一次集中了自己的念力。
更大的刺痛,忽然爆發。
彭格覺得腦部所有的血管都在膨脹,好像就要炸開了,血一滴滴墜落,他的胸前斑斑點點,觸目驚心。
方萍蹙了下眉,這小子瘋了嗎?
難道他看不出郭瑤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這個傻子!
“握着我的手,放鬆心神,精神力又不是內力,你那麼玩命聚集,反而適得其反。”方萍一側身,右手握住彭格的左手。
她的手又冰又冷,彭格頓時清醒過來。
心裡吃了一驚,方萍的手怎麼如此硬,不但沒有溫度,而且一點都不柔軟,就像塑膠棒似的。
還沒細想,耳畔忽然傳來方萍清冷的聲音。
“放鬆心神,精神能力調動在乎於無形和穿透,意隨心動。”
說話間,一股柔和的精神力順着方萍的左手呼啦一下席捲過來。
一股清流瞬間淌便全身。
沸騰的血液頓時偃旗息鼓,倒流回全身,膨脹如斗的頭漸漸有些清醒。
“跟我一起,集中精神。”腦海中忽然傳來方萍的聲音,彭格怔了下,這是精神波動,不是聲波。
“別愣神,笨蛋,難道你不想救他們嗎?”女子的嗔怒聲再次襲來。
聲音居然有些嬌憨。
彭格心裡微微有些異樣,他見慣了方萍的清冷,猛地覺察到她也有如此動人的一面,心中不免有些詫異。
正胡思亂想,掌心忽然傳來一陣刺痛。
方萍狠狠用指甲掐了下他的掌心,彭格臉一紅,趕緊穩定下心神。
方萍的精神力如水般席捲了過來。
兩人的精神力觸碰到一起,立刻交融了。
溫和龐大的力量慢慢滲透到自己的精神力中,說不出來的暢快感盈滿了周身。
每一根汗毛似乎都打開了,好像泡了個熱水澡,說不出的束縛。
“集中念力,包裹住警車,把它拉回來。”方萍的聲音再次浮現在腦海裡。
她的念力再次席捲過來,與自己融爲一體。
自己的萎靡的精神力好像遇到甘露的滋潤,一瞬間壯大起來,心念剛動,念力宛若實質般從體外萌發,彷彿一張無形的大網,沿着體外擴撒出去。
兜住警車。
“發力!把車拽回來。”方萍也有些詫異,她的精神力雖然不弱,但卻沒這個能力。彭格的精神力隨不如她龐大,可卻銳利無比,最不可思議的是,他的念力居然可以隨心所欲的變化。
方萍又把自己的精神力注入對方腦海中。
彭格意念一變,網兜一收,警車的尾巴好像多了只無形的大手,拖住了車身,警車很快脫離了懸空的狀態,被拉了回來。
掃了眼邊上的環境。彭格立刻了然,拖着警車倒退了十幾米後,慢慢收回念力。
方萍也收回精神力,詫異的看了彭格一眼,推門跳下了車。
衆人皆鬆了口氣,無論如何,終於脫險了。
“彭格,你沒事吧,看你,流了這麼多血,趕緊擦一擦,手給我,我看看你腦部有沒有受損。”見彭格一臉呆狀,郭瑤沒下車,移動到他身邊,摸出手絹遞給彭格,順手替他把了把脈。
彭格脈象很正常,看來只是破了些毛細血管,沒什麼大礙,郭瑤鬆了口氣,拍了拍他肩膀,下車了。
彭格握着郭瑤遞過來的手絹,腦子有些迷糊。
不自覺轉回頭,看了眼方萍,她立在懸崖邊上向下眺望,背影纖長,雙腿筆直。
想起剛纔兩人精神力融合時莫名的快感,彭格晃了晃頭,剛想用手絹擦一擦臉上粘稠的血漬,卻又有些不捨得。
手絹很素淨,散發着淡淡的體香,彭格想了想,把手絹小心折好,放在口袋中,從口袋掏出紙巾,慢慢抹去臉上的血漬,這才下了車。
山風颯颯,吹拂着面龐,分外爽快,經歷了剛纔的生死,每個人心頭都萌生了一股莫名的感動。
生命無常,珍惜眼前的一切,纔會不枉此生。
“鄧世傑,你……”郭瑤一時有些衝動,徑直走到鄧世傑身邊,她忽然想問問他,墜車前一刻,她來到他身邊時候,他爲何一句話都不敢說。
“瑤瑤,怎麼了?還在害怕嗎?”鄧世傑的聲音異樣柔和,眸光浮現一縷溫情。
“沒什麼……死裡逃生,有些後怕。”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郭瑤勉強笑了下,沒問出口。
這樣溫和的鄧世傑讓她有些迷惘。
心裡的異樣,逐漸平淡了下來。
“這裡,好美啊。”鄧世傑沒看出郭瑤臉色的惆悵,自顧自環顧着四周。
郭瑤這才擡眼細看,也不禁被這空曠飄渺的景緻吸引,這裡,真是讓世人懼怕的琉囚嗎?
……
羣山肅立,山巒巍峨,站在懸崖邊,沐浴着凜冽的山風,眺望遠處如詩如畫的景緻。
各色的綠融合在山意之中,看的人心神陶醉,遠處有一座山脈,金光繚繞,遠遠看去,彷彿一條騰飛的巨龍。
雲霧遮繞,看不真切,依舊能看出它的宏偉。
“那個金光耀眼的地方是哪?”郭瑤忍不住問。
“琉囚之門,郭海,把旱地帶下來,我們只能步行了。”方萍轉回身,徑直向山下走去。山風吹的她髮絲高高揚起,驚鴻一瞥間,郭瑤好像看到她微微嘆了口氣。
方萍的話,把衆人拉回現實,附身下看,一條羊腸小路在山麓間盤旋,道路狹窄異常,警車根本無法通行。
“我們怎麼回去啊?”郭海打開警車,把旱地拎在手裡。
對方陰沉着臉,一言不發,錯失了一次逃生的機會,他顯然有些心有不甘。
“走吧,既來之,則安之。”
方萍的聲音從前方悠悠傳來,衆人打起精神,一路下行。
山路崎嶇,坡度陡峭,沿着彎曲的小路,衆人走的飛快。這裡的山並不高,山麓連城一片,起伏跌宕,山石嶙峋,樹木青翠,景色怡人,看起來倒像是一處極爲僻靜的世外仙土。
衆人走的輕快,偶爾互相閒聊兩句,說的最多的都是彭格精神力的話題。
雖然大家都看到方萍的手和彭格握在了一起,可誰也沒意識到那纔是彭格精神力爆發的真正的原因。
彭格尷尬的應付着衆人的誇讚,也沒提方萍助自己一臂之力的話。
她遠遠走在衆人前面,不說話,也不回頭,遠遠隔離開與自己的距離,看樣子,不想別人知道她幫過彭格。
她不想說,彭格自然更不想提。
但他一直在懷念,兩人精神觸碰的感覺。那種滋味太奇妙的,有些像,水乳交融。
此念頭一起,彭格的臉忍不住又紅了。幸虧他的臉上潮紅未退,沒人看出他的尷尬,他偷偷瞥了眼郭瑤,見對方有些心不在焉,暗暗鬆了口氣。
他可不想被郭瑤看出自己的失態,暗暗告誡自己兩句,千萬不能再昏死亂想了。
聊了一會兒後,衆人都失去了閒談的興致,這條山路看起來不長,可走了這麼久,前方依舊遙遙,好像沒有盡頭。
……
“還有多久啊。”郭海換了支手臂,他一路拎着旱地,胳膊都酸了。
“估計還要走三四個小時,山路就是這樣,看起來似乎就在眼前,實際離的還遠。”方萍回過頭,看了眼旱地,飛快走了過來。
“我拎着他,你休息一下。”她伸出手。
“不用,沒多沉,你還是探路吧。”郭海閃身避開。方萍聳了聳肩,回身往前走。
鄧世傑走了過來,一把接過綁繩,“我替你回兒,咱們輪換,路還遠呢,一個人吃不消的。”
郭海一愣,鄧世傑是出了名的冷面冷心,怎麼如此善解人意了?
見郭海一臉詫異,鄧世傑笑了,“經歷了剛纔的生死,咱們就不用客套了,我累了,你再換我!”
言畢,大步流星向山下走去。
郭海見狀,也就釋然了,鄧世傑說的很對,經歷過生死後更能明白什麼纔是最重要的,看來自己必須有所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