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高珊這娘們兒雖然冷漠無情,可是她對調查靈異事件的熱忱讓我自慚行愧。我在無意間跟她提起我小時候認識一個叫阿光的老人,這個老人因爲年輕時當過盜墓賊,所以知道很多氣溫秘術。當年他就跟我和我的小夥伴們講過長明燈的事情,本以爲這就是個有趣的陳年往事,高珊卻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她問我阿光老人死後他的遺產是如何處理的,如果我們現在能找到阿光老人的繼承人,是否就意味着我們還有機會找到那個阿光老人口中的長明燈? 我覺得按照四舅那個村子的習俗,在當時的情況下那種東西留不到現在。可是高珊非常執着,問我不確認一下怎麼知道結果究竟是如何呢?我知道自己要是不按照高珊說的做,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所以我在被逼無奈的情況下,撥通了我四舅的電話。說實話我跟我四舅很難溝通,這老頭子脾氣很倔強,還喜歡倚老賣老,所以只要跟他接觸我都會不自覺的產生牴觸情緒。可是高珊正在盯着我,等我給她一個準確的答覆呢,我要是今天不把這件事情問清楚,她期望的小眼神就能殺死我…… “喂!誰啊?”電話接通了,傳來的正是四舅的聲音。 “四舅,我是修養啊!”我硬着頭皮對他說。 “哦,你小子啊!有事嗎?”我覺得四舅現在的音量算得上是在喊。 “那個……四舅我想問你點事……”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間變得吞吞吐吐起來。 “啥事你說吧!”四舅答應得到是痛快,不過我知道要是我直接說出來我要問阿光老人的事情,他一定會起疑心,問我突然間怎麼想起來問這事兒了。所以我想了想,決定撒個謊“曲線救國”,就說:“四舅啊,是這麼回事。我啊,最近認識了一個大老闆,他賊拉有錢!這小子吧,喜歡古董,跟我們說只要我們可以幫他找到貨真價實的文物,就給我們提成!我尋思着你們村肯定有不少老物件兒吧,你給我劃拉兩件兒送來,到時候他要是要了提成全給你,你看行不?” 四舅聽我這麼一說,對我嚷道:“你可別扯犢子了,現在哪還有老物件兒了?前些年不知道這些老物件兒值錢,都當破爛處理了。現在後悔也晚了,誰家要是真有個古董都當寶貝似的供起來,你想上俺們這兒討便宜,趁早死了這心吧!” 我知道現在可以提我真正想問的問題了,就說:“四舅,你還記得阿光老人不?我記得小時候你跟我說他是個盜墓的,他家肯定有不少古董吧?” “你說老光頭?早死啦,房子都塌了,還上哪找古董去?”四舅回答我說。 “那……那是誰給他發送的啊?他的東西就沒人繼承?”我不死心,追問到。 “呃……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老光頭無兒無女,當初他走了,還是我們這些街坊四鄰給他埋了的。要說這老頭也夠邪性的啊,從他六十歲的時候就在屋子裡放了一口大棺材。在他臨死前的幾天裡,有人看到他顫顫巍巍的往棺材裡面放東西,還找人捎口信給村長,告訴村長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讓村裡過幾天來他家看看,要是他死了,受累幫他蓋上棺材蓋子把他埋了。等幾天之後村長帶着人上他家,發現這老頭自己穿着壽衣躺在棺材裡已經嚥氣了!棺材裡放着很多亂
七八糟的東西,估計都是當初老光頭從墓裡倒騰出來的。反正死了死了,一死全了。我們把他埋了,入土爲安,這事兒也就這麼過去了……” 我聽四舅這麼說,就插嘴問道:“那……當初你看到老光頭的棺材裡面都放了什麼東西嗎?” “沒看見,我看那玩應兒幹啥?不過我聽村裡人說老光頭懂些法術,他那棺材裡面放的東西都是有講究的,什麼頭上有燈、腳下有甕……” 頭上有燈!聽到這裡的時候我想我已經找到答案了,跟四舅又閒扯了幾句之後我掛斷了電話。然後告訴高珊那盞長明燈現在應該跟老光頭一起埋在地下了,要是她敢做挖墳掘墓的勾當,我可以帶她去把那盞燈刨出來。 高珊義正言辭的通知我讓我去死,我知道長明燈的事情就算是不了了之了。其實像我們這種調查靈異事件的工作,是不可能做到把所有想要知道的事情都查清楚的。靈異事件的魅力就在於它存在太多的未知因素,足以讓你孜孜不倦的追查一生,最後得以管中窺豹罷了。不過四舅在掛斷電話前最後跟我說了一句話,他告訴我前不久胡豔玲也就是胡大仙姑去世了。因爲高珊就在我眼前,所以我故作鎮定,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其實我心裡面挺難受的,因爲我總感覺胡仙姑的死跟我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自從她道破天機告訴我不要再尋找我想找的人開始,她平靜的生活就一去不復返。先是突然中風,然後是英年早逝。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在她身上發生的事情,但是我知道這些事情我必須要付一定的責任…… 我和高珊回到基地後,寫完了要交給上級的報告,我一個人來到了四舅家。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而來,我甚至沒有去四舅家裡看看,而是直接來到了村外的墳地。很容易的我就找到了胡豔玲的墓碑,看着那個高高凸起的墳堆,我把帶來的香蠟紙錢點燃。現在我才明白爲什麼喪葬產品如此熱銷,對於每一個逝者我們都懷有太多的虧欠,可是當我們做什麼都於事無補的時候,我們就不得不認同於一種愚蠢的方式,讓自己的哀思得以寄託。 就在我要離開的時候,我突然間發現一個黑衣女子站在我的附近,兩眼直勾勾的盯着我!我被那個女人嚇了一跳,定睛一看,那個女人竟然是高珊!她發覺我看到她之後對我做了個手勢,示意我跟她走。就這樣我們兩個人誰也不說話,走到了一個破敗的墳丘錢停住了腳步。我看到那個墓碑上寫着鄭文光之墓,再看看那個墳丘的破敗程度,意識到這是老光頭的墓地!高珊她想幹什麼?我一臉驚訝的看着她,高珊摘下墨鏡甩了甩頭髮對我說:“靳修遠,有些事情……我覺得有必要說清楚。既然是我想跟你開誠佈公的談談,那我先說。當初把你抓來的時候,我們就是想跟你瞭解一下那張拍到鬼影照片的事情。通過審訊我感覺你很識相,知道自己熬不過嚴刑拷問所以主動的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如實的說了出來。我覺得像你這樣的人應該知道保守秘密的重要性,所以我本打算就此把你放了。可是組長要把你破例收入組織,當時我很不理解。你雖然身手還不錯,可是你並沒有偵破的實戰經驗。更何況我們這種組織需要長期的政治審查,我們對你一無所知,就讓你進入我們
靈異事件調查組,這太兒戲了。不過你還記得麼,那天我們放你走的時候,你就穿着一條內褲……” “我到家之後在門外熬到了天亮!”我對高珊說。 高珊聽了我的話笑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其實並不是我們不顧你的死活,而是我們要在第一時間在你的家裡安裝監控設備。我希望你能夠理解,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但是不能告訴你。因爲像你這樣來路不明的人,即便是我們主動邀請你加入我們的組織,也需要對你進行長期的考察……” “這件事情在調查鬼房東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想這也是李先生一而再,再而三考驗我的原因吧?他總是跟我說他的所作所爲都是迫不得已,完全是上命所差。現在我倒覺得真正想要考驗我的人是他,他跟組長和白三爺都不一樣,他有一個商人的身份。我想以他的身價和社會影響力,他不應該是在組長之下的人。其實他應該是組長的上級纔對,這樣一來也就能解釋清楚爲什麼組長一脫離組織,是他來接手我們的工作,而不是別人!我想因爲他早就開始開始懷疑組長和白三爺了,所以他才從我這個新人下手,試探我們這一組人到底對於上級是否忠誠!高珊,你能告訴我當初組長爲什麼要讓我加入麼?就是爲了混淆視聽,讓李先生把注意力集中到我這個來路不明的人身上,給自己的背叛行爲騰出一些喘息之機?” “也許是吧,不過當時組長給我們的理由是因爲你有非常大的利用價值!”高珊回答我說。 “利用價值?我有什麼利用價值?”我莫名其妙的問。 高珊聽我這麼問,把散落在身前的頭髮撥到肩後對我說:“組長知道你如果想要加入我們,無非是想趁機查清楚那架失蹤的飛機到底去哪了。所以他告訴我們,只要不讓你找到答案,你就會拼命表現,希望通過獲取我們的信任打到自己的目的。你當過武警,白三爺和組長在辦公室裡通過熒屏看到我審訊你的過程,認定你是個推理能力不俗的人。組長覺得讓你這樣的人爲我們拼命工作會取得非常好的效果,所以……” 我想這時候的我一定是臉色鐵青,本以爲自己如意算盤打得叮噹響,沒想到我早就被人家看破了心思,反而被利用了這麼久。我站在一片墳塋之中,感覺自己的身體在瑟瑟發抖,天底下最嚇人的東西不是這些枯骨,而是深不見底得人心啊…… 高珊走到了我的身邊,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對我說:“修遠,如果你想查清事實真相,爲了保衛這個世界的安定團結而調查靈異事件,那我覺得你真的是一個非常優秀的調查者。可是如果你想通過這份工作達成你的個人目的,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你夠聰明,但是你鬥不過我們身後的那些人,他們的城府之深,足以把我們全都淹死在他們的陰謀之中。你想跟他們玩計謀,恐怕你……” 我對高珊明確表示我不否認自己有私心,可是現在我已經愛上了這份工作,所以即便是無法達成個人目的,我也會繼續把那些可能會破壞全人類平靜生活的靈異事件調查清楚,將它們扼殺在搖籃之中。 高珊笑着對我點了點頭,然後指着阿光老人的墳對我說:“那……我們想要知道的真相就在這裡面,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