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老楊急忙去看自己泡的那杯茶,父親曾經跟他說過,如果是被髒東西喝過的水,人再喝起來會有一種非常怪的感覺。
然而,等他找到茶杯的時候,卻發現茶杯裡已經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了,這下老楊真的害怕了,他明明記得自己從拿了那張五十元的錢之後就再也每有動過那個杯子,怎麼無緣無故的杯子中的水就沒了?
媳婦也不在家,帶着兒子回孃家了,整個家裡就自己一個人,老楊禁不住有些心虛起來,將家裡所有的燈全部打開給自己壯膽。
其實現在不過晚上七點半,村子裡很多人家都亮着燈,按道理說不會有什麼詭異的事情發生,而且很多人現在基本上還在外面,那戴墨鏡的中年男人如果真的是髒東西的話也絕對不敢在這個時候出現。
想到這裡,老楊暗暗安慰了自己一下,也許是自己疑神疑鬼也不一定,但是總覺得有點奇怪。
等到了八點差五分的時候,那個高大的墨鏡男子真的來了,還帶着一副寬大的墨鏡,也不怕天黑看清不輕東西撞電線杆上。
“楊師傅,我要的東西做好了嗎?”
老楊不敢怠慢,趕緊將做好的一整套壽衣拿過來,不得不說,老楊的壽衣做的,那叫一個漂亮,真的沒的說,顏色鮮豔,裁剪和很得體,雖然沒有專門量過那中年男子的身材,但是僅憑目測做出來的就八九不離十,真的彷彿量身定做的一般。
那中年男子拿過來一抖落,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笑着對老楊說道:“楊師傅果然好手藝,這麼短的時間,也就楊師傅能做出來,這是剩下的壽衣錢,您數數,看對不對。”
老楊此時哪裡敢數?自從這位中年人來到自己家,他就感覺渾身涼颼颼的,後脊樑直冒冷汗,趕緊接過來道:“不用數了,我講誠信,相信你也不會故意少給我。”
“那怎麼行?您還是數數吧,免得將來真的少了您再說我故意少您的。”
那中年男子接過壽衣之後,並不忙着離開,非要老楊當面把錢點清了,免得以後麻煩。
老楊無奈,只得當面點了一遍,數目正好,不多不少。按照老楊一貫的慣例,零頭都是不要的,可是今天,他楞沒敢說出不要的話來。
見老楊點點頭,示意數目不錯,那人便笑嘻嘻的拿着定製的壽衣走出了老楊的家門,消失在夜幕中。
送走那個人之後,老楊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要說那人是髒東西,可怎麼也不像,據說鬼是沒有影子的,剛纔老楊刻意看了一下,那人是有影子的。
既然不是鬼,那就只有第二種可能了,想到第二種可能,老楊頓時覺得自己手裡的錢也變得燙手起來,萬一真的像自己相像的那樣,那可就真的完蛋了。
老楊在自己的院子裡來回踱步,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沒有走出家門,因爲這件事非常隱秘,想來也應該沒有幾個人知道,而且更重要的是,就算那個人以後死了也跟自己沒關係,自己不過就是一個紙紮的匠人而已,完全可以推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之後的三天,老楊一直在可以打聽小楊莊的事情,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的。
然而,事實往往是殘酷的,第三天,老楊便聽到一個消息,小楊莊一家殺豬賣肉的屠夫無緣無故的死在自己家的房間裡,死的時候全身精赤條條,不着片屢,而且死狀極慘,眼睛瞪得非常大,好像死不瞑目一樣。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老楊頓時心中一沉,看樣子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果然有髒東西在作祟,但是以自己的本事,根本就不可能對付得了髒東西,只能心急火燎的給父親打電話,讓他回來一下,爺倆商量一下對策。
“你混蛋,你糊塗!”
得知事情經過的老爺子當場發飆了,甩手給了兒子兩個大嘴巴子,打得老楊當時眼冒金星,可是卻一動不敢動,任憑老爺子點着他的鼻子大罵了一通。
“這件事已經發生了,就算想補救都沒有辦法補救,我早就告訴過你,紙紮這行並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你就是不聽,現在出事了,你滿意了?”
老爺子罵了半天,也知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再埋怨兒子也是於事無補,只能看看有沒有補救的辦法。
老楊說起這種邪惡的方術的時候,我們幾個都忍不住驚出一身冷汗,因爲誰也沒想到,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樣詭異的事情,而且是真實發生的。
一開始老楊並沒有想到這一點,等那人走了之後他纔想到,但是爲了掙錢,便沒有點醒那個人,而且他也有疑惑,以爲那個人並不是生人。
做紙紮這個行業,時間長了難免會遇到一些詭異的客人,這些人通常都是不以本來面目出現在世人面前,通常都是帶個墨鏡或者帶個口罩什麼的,這也是老楊吃不準這個人究竟是人還是鬼的主要原因。
然而,當那天晚上那人來拿壽衣的時候他就確定了,着很有可能是個人,而不是髒東西,但是卻仍舊沒有提醒那人注意。
壽衣、棺木、紙紮,這些和死人有關的行當都有一些極其神秘的忌諱,不是行內人根本就不知道,壽衣是不能給活人穿的。
當然了,有些孝子在自己家先人過世之後,因爲死人身體僵硬,穿衣服極爲不便,尤其是新壽衣,很難穿上,這時候,那些孝子往往自己先從裡到外穿一遍,將衣服撐開了再給先人穿,這並不會有什麼妨礙,但是有些無主的壽衣就不能給活人穿了。
正常人誰也不會沒事自己做一套壽衣穿,那個人之所以來訂做壽衣,十有八九是被厲鬼蠱惑,爲了讓他當自己的替身,自己好去輪迴轉世。
然而,這樣的厲鬼往往都是沒本事的,真正有本事的厲鬼根本不用這麼大費周章,直接出現將人嚇死就完事了,比方說水鬼就能將下水洗澡的人淹死在水裡做自己的替身,吊死鬼會蠱惑別人上吊來當自己的替身,但凡這種用壽衣來騙人的都是沒什麼本事的厲鬼,又不甘心永遠遊蕩在附近,這纔會用這種比較低級的方法來害人。
“這樣,你在家等着,估他們家很快就會來人訂做紙紮,你給我記住,這次紙紮絕對不能收人家一分錢,而且要做最好的,收起你那不中用的東西。”
老爺子說完,一甩袖子走出家門,向小楊莊走去。
老楊雖然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但是也不敢違背父親的意思,便怏怏的守在家裡。
果然,不到十二點便有人離開訂做紙紮,來人也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據介紹,是死者的兄弟,老楊謹記着父親的話,並沒有說明緣由,只是說爲了儘自己的一份心,這次的紙紮不要錢。
但是那人卻說不行,無論如何也得留下一點,因爲白事不同於其他事,爲了不將晦氣帶到別人家,無論用什麼東西都一定要給錢,哪怕是一塊錢都行。
老楊拗不過這個人,只好收了一塊錢了事,等那人走了之後,老楊便開始琢磨怎麼才能做一個最好的紙紮。
等老爺子回來的時候,老楊也將詳細構思做出來了,便直接給老爺子看了一下,老爺子看過之後也沒說啥,就讓他按照這個來扎。
老楊心裡癢癢的,不知道老爹這一次去究竟有什麼收穫,在吃晚飯的時候便提了一句。
“那個人果然是被鬼魂抓去做了替身……”
老爺子將自己這次的發現跟他詳細說了一遍,老楊轉述的時候雖然沒有他老爹說的那樣詳盡,但是通過我們的想象,也能猜出當時的大概情景來。
出了自己家院門,老爺子便徑直向小楊莊走去,雖然離得有點遠,但是好在都是熟路,一路上有人見到他都願意馱他一段路,就這樣,上午十一點多的時候,老爺子終於來到了這個死者的家門口。
這時候,他們家已經有同村的人幫忙搭好了靈棚,死者的照片就擺在靈棚中間,一張供桌,兩隻白蠟縱然是中午也一直亮着,供桌上擺着一些貢品,家裡人正在嚎啕大哭。
這個死者今年剛三十多歲,年輕力壯,而且一身的膽氣,你想,一個殺豬的,自然渾身是膽,而且因爲殺生過多,身上總有一股煞氣。
按道理說,這種人是神鬼都怕的主,絕對不應該見到髒東西,因爲那些東西基本上都是見到了也躲着他走。
老爺子以幫忙爲名,就在院子裡跟他們同村的人忙活開了。
中午的時候,死者的弟弟便請來廚師,做了幾個菜款待遠路的賓朋和村裡幫忙問事的人,自然對老爺子也是不陌生。
小楊莊和老楊的大楊莊雖然距離有些遠,但因爲附近只有他們一家做紙紮的,所以一說起來大家都認識。
飯桌上,老爺子就有意無意的問自己熟悉的朋友,這個村子裡最近幾年有沒有橫死的人。這一問,果然讓老爺子問出了一些東西。
原來,在這個村裡還真死過一個人,而且也是一個年輕人,無意中失足掉到距離死者家不遠的一口機井裡,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沒救了。
老爺子得知這個消息後,便找藉口離席,找到死者的弟弟,讓他將自己的嫂子,也就是死者的妻子找來,自己有事要問問她。
等那一身重孝的女人梨花帶雨的來到老爺子面前的時候,老爺子劈頭就是一句:“你男人最近一段時間有沒有什麼詭異的舉動?或者說他有沒有做過噩夢?”
一句話,直接把死者的妻子問傻眼了,不由得脫口而出:“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