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怒,媽的,這死胖子那我當猴耍呢?就他那雙臭腳,脫了鞋不洗腳能把鬼都薰吐了,居然讓我咬他的破鞋?
胖子見我臉色不善,便跟我解釋道:“你還真別不樂意,鞋子最接近地氣,是壓陽火的,想看到這些髒東西的話,咬鞋是最方便快捷的。”
說着,胖子毫不猶豫的叼住了自己的一隻鞋子,我猶豫了一下,跟胖子說:“既然咬鞋能壓陽氣,那豈不是誰的鞋都行?老子幹嘛非咬你那臭鞋我自己的不也一樣?”
胖子尷尬的一笑,含糊着說道:“呃,說的也有道理,那就隨你的便吧,不過等下你別說話,看着就行,這裡的東西都是橫死的,兇着呢!”
我呸了一聲,脫下一隻鞋子咬在嘴裡,那味道,真的不敢恭維,雖然我最近洗澡換鞋挺勤的,可腳上的味道怎麼也好不了多少。
叼着鞋,看了一下胖子和黃天,黃天這傢伙顯然也受不了胖子的高級老布鞋,寧願咬自己的皮鞋也絕對不碰胖子的布鞋。
這樣一來,我們倆每個人都光着一隻腳丫子,唯獨胖子帶着一雙舊布鞋,倒是不用光着腳。
咬了一會兒鞋,我的嘴開始難受起來,一個勁的流口水,但是眼前的情景漸漸變得詭異起來。
廠房在爆炸的過程中將房頂掀開老大一塊,此時天上的星光從破洞中照下來,而且的我眼睛也漸漸適應了黑暗,倒是能夠看到一些似是而非的影子在活動着。
我把鞋拿下來,問他們爲什麼把我扔在酒店自己就跑過來了,胖子給我解釋說,本來是向帶着我一起過來的,但是這次他們也沒有太大的把握,就是過來看看能不能有什麼發現,大概也就十一點就回去了。所以纔沒有叫我,沒想到我自己追過來了,這樣正好,他們有重大發現。缺了我還真不好辦。
我趕緊問他們有了什麼重大發現,黃天告訴我說,這裡的髒東西雖然厲害,但是卻並不隨便害人,只要不在大晚上的進來,他們一般也不會主動去害人,相對來說還是一些比較守規矩的鬼魂。
但是今天他們發現這裡不知道被誰有意識的將之改造成了一個鬼集,這也就是那老頭說的,一個月也就幾次鬧得兇,其餘時間還是相對平靜的。
鬼集?鬼也會趕集?那他們買賣什麼?難不成跟我們人一樣也有菜市場。有衣帽市場?
胖子就跟我解釋說:“所謂的鬼集在民間其實很常見,都是在比較荒涼的地方,有些人在夜晚走路的時候,尤其是在荒郊野外經常會碰到一些明明什麼都沒有幹自己就是莫名其妙的感到心悸,汗毛髮炸的地方。這些地方一般都是鬼集,就是鬼趕集的地方。”
隨着胖子的解釋,我漸漸對鬼集有了一定的瞭解,所謂的鬼集跟那些亂葬崗,墳場的鬼魂不一樣,鬼集是一個髒東西自動形成的一個交易場所。
當然了,鬼和人的差別是很大的。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鬼也有貧富之分,所謂窮鬼推磨就是這麼來的。
有錢的人家有親人去世了都是紙人紙馬,紙轎子,到現在連寶馬轎車,手機彩電電冰箱什麼的都有了。自然也會燒很多的紙錢讓已故的親人在下面能夠生活的好一些。
相反,窮人家連棺材板都操辦不起,更不用說什麼紙人紙馬了,有的就是用草蓆一卷就完事了,到了陰間之後自然沒有這麼多的錢用。
正常死亡的也是要到閻王那裡先登記造冊。然後才能按照你生前的善惡來進行賞罰。
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搪,閻王自然是秉公執法,鐵面無私的,現實下面的小鬼可就不一樣了,多花點錢活動一下便能夠儘快的安排去投胎,沒錢的那對不起,排隊去吧,什麼時候輪到你再說。
還有一些絕戶的,死了之後連後人都沒有,自然更加沒人給他們燒紙了,這樣的人在下面生活的艱難可想而知。
這就催生了鬼集的誕生,有錢的想要下輩子投胎個好人家,或者是運氣更好一些就會花錢購買那些窮鬼們的氣運,甚至來生的命元都能作爲交易的對象。
有了需求就有市場,鬼集應運而生,但是這種鬼集一般都是鬼魂之間的交易,正常人是參與不進去的,再說了,人要那些東西也沒用,氣運在出生的時候就安排好了,想向鬼魂購買命元氣運是不可能的。
然而有些懂方術的高手卻能夠參與到鬼集中,這就是方術中的趕鬼集,當然了,趕鬼集也買不了鬼魂手裡的東西,但是卻可以買消息。
胖子跟我說了一個他曾經的往事,那時候胖子還沒有進入民調局,就是一個社會閒散人員,靠着方術給人家請個先人,或者捉鬼降妖過生活。
有一次,胖子爲了給人家尋找先祖的屍骨,那是接到的一個大款的委託,這個大款小時候很窮,父母早亡,靠吃百家飯長大的,後來經過艱苦的創業,終於成了一方富豪。
有錢之後自然想光宗耀祖,但是因爲父母死的時候自己還小,埋葬了父母之後,村子裡有一年山洪暴發,將父母的墳墓也給推走了,以至於現在想找父母的墳墓都找不到。
後來輾轉打聽打了胖子,據說是一個有本事的人,便許諾,只要胖子能爲他找到父母的屍骨,便重金酬謝。
胖子本身就是一個極爲貪財的人,一口便應承下來,但是已經三十多年沒有音訊了,現在想找也不好找了,再加上胖子本身對風水堪輿也不甚瞭解,最後便想到了通過鬼集購買老兩口子的下落,
但是鬼集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也有一定的偶然性,胖子爲了錢也真下了功夫,找了大約大半個月,還真讓他在附近找到了一個鬼集。
但是鬼集也不是天天都有的,有的是半個月一次,有的是幾天一次,胖子到紙紮鋪買了大量的紙人紙馬和陰錢。每天晚上都在鬼集的地方燒,就是想發起一次鬼集。
周邊的遊魂野鬼看到這裡的情況,自然知道這是有人要來買消息了,可能出價不低。便紛紛趕來,鬼集在胖子燒到第五天的時候便開始了,一到晚上,這裡便鬼影重重。
胖子也不廢話,燒了自己的問題之後就許諾,能找到這老兩口子屍骨的,重謝,提供消息的也能在他這兒領到錢。
就這樣,一連開了四五天的鬼集,胖子的錢跟流水一樣都送到了紙紮鋪的老闆手裡。總算得到了確切的消息。
這一下胖子總算是可以交差了,然而在走的時候,有些沒得到錢的鬼魂就不樂意,一直跟着他。
胖子豈是省油的燈?一通收拾,把那些不甘心的鬼魂給收拾怕了。這才灰溜溜的回去了。
胖子對我說,這鬼和人其實是一樣的,鬼也有很可憐的,但是再可憐也是鬼,無論怎麼樣,人決不能跟鬼妥協,這些東西就是欺軟怕硬。你越是怕,他就越嘚瑟,敢出來嚇唬你,你要是不怕,它反而蔫兒了。
我不知道胖子這話有多少可信程度,可是胖子說這裡被人爲的組織起了一個鬼集。那就不是一般的事情,不知道這個組織起鬼集的人究竟想要幹嘛。
我就問胖子,那既然這裡被人爲的組織起了鬼集,那這個組織者究竟是誰?有什麼用意?
胖子搖搖頭說,暫時他也不知道。不過今晚就是鬼集召開的時候,他可以用以前的方法問一問,至於會不會有答案,他現在也說不好。
既然胖子都這樣說了,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只能在黑暗中等着了。
靜謐的等待是讓人心焦的,但是此刻我們吃了等待,其他的事也幹不了,我嫌咬着鞋不方便,便將鞋子先放下,點上一根菸,一邊抽一邊閉目養神。
等了大約有半個小時,胖子突然跟我們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出去,估計鬼集是在院子裡召開的。
有胖子和黃天兩人在,我們走的相當順利,順帶着連手機也找回來了,只見電池摔得鬆動了,難怪會關機。
本來我想開機來着,胖子卻說手機信號對髒東西有影響,還是暫時別開機的好,等回去以後再開。
這方面他是權威,我自然不好說什麼,將手機放在兜裡,跟着胖子和黃天兩人向廠方大門走去。
一出大門,我就被眼前的情景嚇一跳,只見住在門房的老頭正閉着眼睛招呼着:“各位久等了,請裡面坐!”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老傢伙就是鬼集的發起人,我說他怎麼敢在這裡住下呢!”
胖子嘴裡咬着老布鞋,含糊的說道。
我已經和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因爲我沒有看到任何人,就看到那老頭兒自言自語,但是那樣子好像是他面前又很多人一樣。
坦白說,我對於鬼集還是很有興趣的,不知道這些髒東西究竟是怎麼趕集的,以前就聽說那些有陰陽眼的人可以看到鬼集,看到鬼的樣子,我當然是沒有陰陽眼的,所以對於鬼魂怎麼趕集挺感興趣。
胖子就告訴我說,趕緊把鞋咬上,壓低了陽火自然就能看到了,不過這種事情必須他親自去做,別人誰做都不好使。
我當然沒意見,雖然我好奇心重不假,可也不能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便咬住了自己一隻鞋。
過了大約五六分鐘,眼前的情景漸漸發生了變化,今天剛二十,到了半夜,月亮已經升起來了,能見度還不低。
月光下,我看到院子裡已經有不少人在了,當然了,這些都不是人,而是髒東西,有的渾身黢黑,有的缺胳膊斷腿,總之沒有一個是正常的。
不過好在這些東西雖然不正常,但也沒有面青獠牙,披頭散髮那種恐怖的嚇人模樣,這讓我心裡多少有點安慰。
胖子吩咐我們在這裡等着,別說話,只管看着就行,便徑直走到那些髒東西中間,我對胖子這種毫無防範措施就深入到那些髒東西中間的行爲有點不贊同,不過看黃天也沒有什麼表示便主動閉上嘴巴,什麼也不說了。
胖子來到這些髒東西中間之後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跟那個老頭兒一樣,直接燒了一張紙,也不知道那紙上寫着什麼,總之那些鬼魂好像議論紛紛的樣子。
這時候我真恨不得自己有一雙陰耳能夠聽到這些東西在說什麼,可是陰耳比陰眼更稀少,幾乎沒有多少人有陰耳的。
有陰陽眼的人,用心打聽的話也許還能找到幾個,但是陰耳,長這麼大我也就聽說過一個,但是也被人摘走了。
看樣子胖子還是挺明白鬼集的規矩的,不至於有什麼危險,我和黃天也就沒有動,就站在門口看着。
過了大約有半個小時,胖子退回來,告訴我們,跟着他走,不準回頭,不準左右看,就看着他的背上就行,他帶我們出去,否則讓這些趕鬼集的東西知道發現我們的話,恐怕我們就很難活着走出這個工廠了。
我們自然是滿口答應,胖子在前,我居中,黃天斷後,我們三個小心翼翼的躲着那些髒東西向門口走去,二十米的距離並不算遠,但是因爲要躲着那些來回亂走的髒東西,我們足足走了十五分鐘纔來到門前。
這時候,我忍不住向後看一下,別黃天掉隊了。
就在我回頭的一剎那,突然那些髒東西彷彿看到了我們一樣,瘋狂的向這邊撲過來,胖子大罵一聲,一把將我和黃天都拽到身後,然後叭的一聲將廠房的小門關上了,隨即吐了一口唾沫在門上,手一抖,拍上一張不太大的門神像,然後拉着我們向大路跑去。
一邊跑,胖子一邊數落我:“於亮,你想害死我啊!不是跟你說了嗎?不管出現任何狀況都不要回頭,你不回他們就發現不了我們,可是你這一回頭,人家就看到我們了。”
我讓胖子說的啞口無言,這好奇的毛病害我不是一次兩次了,可就是改不了,看來我就不是幹這個的料。
就在我沮喪的時候,胖子已經帶着我們跑到了十字路口,只見在十字路的另一端停着胖子的座駕。
上了車之後,胖子也不說話,直接發動車子向市裡開去,等車開出一段時間才向我們說了他剛纔究竟在鬼集上打聽到了什麼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