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驚失色,怎麼也沒想到張傑和小強兩人竟然會出其不意的向我出手,條件反射的在地上打了個滾,暫時躲開他們的攻擊再說。
人恐懼到了極點就是憤怒,張傑和小強兩人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這次的經歷個對他們的打擊實在太大,因爲從來沒有人進到中陰空間後還能活着出來的。
尤其是於魁曾經說過,我是唯一不會死的那個人,這樣說來,他們這些人都會在做幾個小時之內死掉。
這種對死亡的恐懼讓他們的心理徹底崩潰了,我這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如果於魁說我一定會死的,而其中有一個人不會死,我也受不了。
所以我對他們的這種行爲也是理解的。
不過理解歸理解,我可不想死在他們的手裡,那樣的話就太虧了,畢竟我是帶班的,工頭就是我叔叔,這些人都是我的手下,本來大家在一起關係都非常不錯,但是一旦到了生死的地步之後,這些關係就什麼都不是了。
在地上打滾的時候,我陡然摸到一隻滾在地上的空酒瓶子,這個我時候也顧不上什麼傷到人了,我不傷他們,他們就會傷到我。
老孫頭和老楊等人表情木訥的看着我們在狹小的房間中追逐,誰也沒有出聲勸解一下,好像都在等死一樣。
我本來體質就不太強,跟他們比起來還是有差距的,再加上他們是兩個人,一時間我真的是險象環生,好幾次差點讓板磚拍在腦袋上。
我敢肯定,一旦他們得手,絕對會把我往死裡打,一點也不會留手,因爲他們已經瘋了,只想要我的命。
其實我身上帶着防身的一把匕首呢,只是還在猶豫要不要拿出來,如果我真的動刀子的話,那麼就算最後我還活着,警察來了我也是殺人兇手,最輕也是犯罪嫌疑人,九條人命?夠槍斃我九回的了。
可是如果不用刀子的話,我還真不是他們倆的對手,猶豫之間,我左肩上被砸了一磚,痛入骨髓,差點把我肩胛骨都砸碎了。
這一下我也無名火起,心說老子一再忍讓,還真當我怕了你們了啊?
在學校的時候我也是出了名的打架鬥毆的高手,一個人打過一羣小混混,只是在工地上這麼長時間一直沒有機會練手,畢竟我是要指望着他們掙錢呢,可真把我逼急了我也只能硬拼了。
想到這裡,我眼睛一眯,看準小強的板磚來勢,手中的酒瓶子狠狠砸過去。
砰
一下子酒瓶子就在他的腦袋上開了花,小強讓我砸的原地晃悠兩下,手中的板磚也掉在地上,直接向後仰躺下去,跟一個面布袋倒在地上一樣。
張傑見我發狠,嚇得手中的板磚也扔了,因爲我手中還有一半瓶嘴,這要是捅他一下,他也受不了。
“現在離天亮還有兩個小時,大家誰也不要動,只要我們團結一致,就算有什麼東西過來,我們還有五個人,也能硬拼一下,如果誰再敢妄動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我吧把酒瓶子狠狠在地上一摔,抽出藏在腰間的匕首,冷冷的看着他們,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說了,生死各安天命,也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就像王宇和小趙他們的死,根本就不是蛙鳴任何一個人的錯,可他們還是死了。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們再自亂陣腳,相互猜忌殘殺的話,只怕就真的堅持不到天亮了。
看到我拿出匕首,張傑和耗子兩人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剛纔如果不是我手下留情的話,張傑現在已經倒在地上了。
老孫頭和老楊兩個年歲大了,只是坐在桌子前,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對什麼的都不關心的樣子,外面電閃雷鳴,風雨大作。
我說完之後也不再說話,小強倒在牀邊,久久沒有起來,我也不去扶他,天知道他是不是憋着襲擊我呢,既然願意裝就讓他裝個夠吧。
雖然在中陰呆的時間並不長,僅僅一兩個小時而已,但是卻讓我有種過了一個世紀的感覺,一瞬間,我彷彿成熟了很多。
這個世界是殘酷的,叔叔三胖子經常把這句話掛在嘴邊,我一直不知道什麼意思,這個世界是殘酷的,從字面上並不難理解,可是也許我太過一帆風順了,從畢業之後就跟着叔叔在外面闖蕩,雖然也見過一些奇葩的工人,但總體來說還算順利。
從師父那裡學到了很多,技術可以說已經達到了巔峰,但凡是建築方面的工種,沒有我拿不起來的。
叔叔見我學成了之後,只讓我幹了半年便將帶班這個偉大的人物交給我了,自己將原來的老闆炒了魷魚,自己單幹起來。
要說叔叔也真有本事,在跟着原來老闆的時候,秘密記下了很多建築行業的大鱷的聯繫方式,加上本人又能喝酒,處事圓滑,幾乎將原來老闆的活挖空了,他自己活源不斷,而原來的那個老闆則只能央求他給條生路。
我跟在叔叔身邊的時候,叔叔經常教育我,對任何人都不要有十分的相信,就算是再親再近的人都不行,除了父母之外。
因爲父母是絕對不會害你了,只會爲了你好,就算是割他們的肉給你吃,父母都願意。
除了父母之外,就算是對他這樣的親叔叔都不要太相信,不然一定會吃虧的。
一開始的時候我還不相信,不過被叔叔給整蠱了幾次之後,我便對他也開始持懷疑態度,任何事情都要有自己獨立的判斷和見解,不能人云亦云,不能隨大流。
我打開最後一瓶酒,倒了一杯,剛纔吐得胃裡的東西都吐光了,現在倒是有些餓了,好在桌子上的吃的還有不少。
我一邊喝酒一邊啃一隻豬蹄,看着門外電閃雷鳴,大雨滂沱。茫茫雨幕讓我只能看到門口一點的地方,外面的情景是看不到的。
老孫頭和老楊兩個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根本就不吃任何東西,我知道,他們是想把自己麻醉了,到時候就算是死也好受一點。
耗子和張傑兩個走過來,坐在距離我很遠的對面,根本不敢跟我靠近,好像生怕我驟然發難一樣,其實這樣正合我意,我也害怕他們暴起發難,畢竟我只有一個人。
外面的雷聲一直都沒停,一道道奪目的閃電劃破黑暗的夜空,我不知道明天叔叔回不回來,但是卻只能這樣一直等下去。
“這樣的雷聲是因爲有妖孽出現,雷部正神要將妖孽劈死的,只是不知道這個妖孽有沒有在我們之間。”
一直沉默寡言的老孫頭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讓我們都大感意外,紛紛看向他,不知道他又要說出什麼樣的話來。
老孫頭並沒有看我們,只是自顧自的說着,講述了一個很短,但是和現在的情景非常相似的一個故事。
在老孫頭小時候,大概是五六月份的一天,天氣異常炎熱,一個老頭領着他和一羣小頑童在地頭樹蔭下割草。
那個時候誰家沒有牛羊啊!牛可以算得上是第一生產力,小孩子上不起學,很小就要承擔家裡的部分責任,給牛羊割草就層了這些小孩子的必修課。
下午兩點多正是一天之中最炎熱的時候,老孫頭當時給你幾個頑童一起,已經割了一籃子的青草,正準備回家的時候,突然陰雲密佈,雷聲滾滾,緊跟着豆大的雨點便降落下來。
村裡的老頭便帶着他們一起到附近的一個小房子中躲雨。
現在很少看到這樣的小房子了,在以前,我還曾經見過這樣的小房子,用泥建起來的,就在地頭,其作用有兩個,一是在種瓜的時候可以住在裡面看着不讓牲畜毀壞瓜田,二就是路過的行人萬一碰到下雨天就能在裡面躲雨。
那場雨來的甚爲奇怪,沒有一點預兆,否則老孫頭他們也能趕回家了,不至於被困在這個小小的房間裡。
說也奇怪,那雷聲一直持續着,一道道閃電圍着小房子劈個不停,並不劈向其他地方,只是圍繞着小房子轉圈,好像這個小房子中有什麼鐵器吸引着它一樣。
很早我們就知道了用避雷針可以避免雷擊將高大的建築劈壞了,可是這二個小房子僅僅兩米多高,根本就不能算是高大的建築,閃電一直圍繞着不走就是必然有什麼東西吸引着它。
那老頭見多識廣,馬上就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尋常之處,環顧了一下老孫頭等小孩子,沉聲說道:“看樣子我們之中有妖孽在,這是雷公給我們機會呢,爲了不連累大家,我建議,每個人將自己的籃子扔出去,雷劈誰的籃子,誰就走出去,別連累了大家,否則時間一長,雷公有可能連這個房子都劈塌了。”
幾個小孩子面面相覷,誰也不願意將自己的籃子扔出去,可是不扔又不行,磨磨蹭蹭的將自己籃子裡的草掏出來,一個接一個的將自己的籃子扔出去。
扔一個,閃電不劈,再扔一個,還是不劈,老孫頭的籃子也扔出去了,他暗暗祈禱,千萬別是自己,不然自己就只能走出去了。
好在真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小孩子,長得乾枯黃瘦,只有一雙眼睛看起來格外有神,他的籃子剛扔出去就聽得咔嚓一聲響雷,那籃子眨眼間就不見了。
“你就是妖孽,請你出去,別連累了大家,不然我們把你推出去。”
老頭看到這裡,馬上送了一口氣,知道是誰就好辦了,如果不找出來這個人的話,大家都會跟着倒黴。
“我不是妖孽,我真的不是妖孽!”
那小孩看起來也嚇壞了,帶着哭腔央求大家不要把他推出去,開始這時候大家都一致保持沉默,用眼神告訴他嗎,不可能,既然雷公只抓你的籃子,那就說明你就是妖怪,必須出去。
“你們會遭報應的!”
那小孩子無奈,只得抽泣着自己走出了小房子,剛剛走出小房子的一剎那,一道刺眼的閃電伴隨着震耳欲聾的雷聲,那小孩子慘叫一聲,居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