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大都睡得很踏實,妖也好,怪也好,不存在害不害怕的問題,袁峰的出現給所有人吃了一顆定心丸,既然堂庭山存在,那雲霧鎮就更接近真實了,總算沒有白白浪費這近兩個月的奔波。
第二天一早,太陽初生,衆人早早的出了城。
明月到多寶齋的時候,袁峰還未起身,昨晚回來後,他身上的不適已經緩解了一些,可是依然口乾難耐,一晚上就喝了三四壺水,肚子脹的躺都躺不下去,早上困得不行才倚在帳邊睡着了。
佟興業看着他怪不忍心,想求明月想個法子讓他舒服點,而林若雲也早就囑咐好了一切有關事宜,今天來就是先給他第一顆解藥的。
袁峰苦着臉猶豫了好一陣,表情極其痛苦的把藥吃了下去,半個時辰之後,果然好了許多,嘴裡也不那麼渴了,也能忍得住了。
“袁老闆,這藥只管兩天,每隔兩天就需要再服一顆,否則你還會像昨晚一樣難受,這可不是解藥,只是緩解你的痛苦而已。”明月站在一旁,照着林若雲的吩咐把話平淡的說了一遍。
袁峰也不傻,他當然不會相信這麼容易就給瞭解藥,一聲不吭的坐着。這是倒了什麼黴,碰到了一個不講理的母夜叉!
誰會在乎他心裡想什麼呢,要是罵一罵覺得痛快,那就隨便好了。
衆人很快就進入了森林,眼前有一條人踩出來的土路,想必這段路上沒什麼危險,也經常會有人來,如果傳說是真的,那這所謂的妖還不算太惡,至少不會跑出來害人性命。
這森林究竟有多大很難描述清楚,走在裡面,除了樹木、花草就是小溪流,還有一些小體型的動物,據袁峰和佟興業講,這裡沒有大型猛獸,能傷人性命的就是蛇仙和蜘蛛精了。
衆人也不知走了多遠,期間也出現過幾條小路,最終決定依然走這條寬敞些的主路,走的人多了,自然也少有麻煩出現。
又走了一段路,林若雲放慢了腳步,仔細查看着周圍的花草,這些植物大多常見,沒什麼稀奇,不過有一種花卻是生長繁茂,一路走來,隨處可見。
再繼續往前走,路突然就斷了,衆人站在原地看着面前一片綠油油之色,不覺感到納悶。
“這有塊石碑。”清風指着一旁草叢裡隱隱可現的一塊石頭說道。
將草撥開,露出了石碑的全貌,應該不是新立的,至少也有百十年的樣子,上面紅色大字寫着‘無迴路’讓人心裡一寒!
“無迴路?難道是說,再往前走下去,便有去無回嗎?”林若雲低聲自語,不禁又擡頭向周圍看去,路一斷還真有些荒蕪渺茫之感。
看來這碑應該是前人所立,用作警示後人的,前面想必就是傳說中的蛇仙出沒的地方了。祁元真有幾分好奇,蹲下身在那塊石碑上摸了摸,疑惑道:“這碑應該很古老了,可是字卻清晰如新,是有人重新書寫碑上的字嗎?”
林若雲聞言仔細看着那些字,指甲劃了幾下,一些紅紅的顏色掉了下來,聞了聞,不由得皺起了眉,說道:“這是血。”
血!?
“民間有傳,黑狗血可以驅魔辟邪,或許是城中百姓用黑狗血來寫字,既不讓人過去,亦可攔阻邪魔?”柳逸陽猜測着,輕聲說道。
“不是。”林若雲當即搖了搖頭,皺眉道:“這並非狗血,而是蛇血!有一種名虺(hui)的毒蛇,這字確實是新寫上的,應該是兩年前。”
“我們這一路走來也沒發現蛇的蹤跡啊。”柳逸陽看看腳下,又朝樹枝上望去。
林若雲神秘的一笑,說道:“等會兒告訴你爲什麼看不到蛇。”
衆人決定繼續向前行,沒有路就走慢點,如果真有蛇仙,那也說明離‘翡翠三色翎’不遠了。祁元真從地上拔了一根寬葉植物,看了看又扔了,提醒道:“再往前走,大家還是小心些,雖然是傳說也可能是無風不起浪。”
一邊走着,一邊觀察着周圍樹木、岩石的情況,這些都可以辨別出方位,不至於迷失了方向。腳下的雜草植物倒沒有想象中那樣叢密繁茂,地上的石塊、石子較多,也沒發現什麼蛇蠍蜘蛛類的毒蟲。
沒有路也就很難保證走的是直線或是同一個方向,衆人基本上是走一小段就停下來看看,這也讓行進的速度慢了不少。
祁元真蹲在一根折斷的木樁前看着,上面樹輪寬面的方向是南方,而周圍的樹木,枝葉茂盛的是南,稀疏的則是北,岩石上若是有苔蘚,那個方向就是北方,光禿的一面便是南方。這個地方,此類東西倒是不少,也很容易辨別。
看了一會兒,祁元真站了起來,說道:“我們一直在往北走,從路斷了以後快兩個時辰了,按佟掌櫃說的,應該快到山洞了纔對,可這附近除了樹還是樹,哪來的山石啊?”
“姑娘,這邊有條痕跡還壓倒了不少花草,像是什麼東西遊走過一樣。”清風走到另一側,指着地面對不遠處的人說道。
衆人也跟了過去,地上確有一條明顯的被壓過的痕,很長,彎彎曲曲的,立刻讓人聯想到了蛇,看這寬度,和小腿差不多,這條蛇不算小,該不會是蟒吧?
“這不對吧?”祁元真摸了摸下巴,看着林若雲,疑問道:“這裡應該有蛇嗎?”
他這話讓衆人感到不解,佟興業不是說這裡面有蛇仙的嗎,那有蛇是很正常的啊。如果真是蛇仙留下的,那這裡差不多就是森林的深處了,應該能見到‘翡翠三色翎’了。
林若雲從被壓過的地方拾起一棵帶着花苞的植物,和先前祁元真拿的那根草的葉子一模一樣,看了看說道:“這應該不是蛇。”
“這是什麼?你和祁兄好像都很在意這種植物。”柳逸陽從她手裡把那斷了的半截草接過來,仔細端詳着。
林若雲聚精會神的想着事情,沒立刻回答他的話。祁元真便走上前,笑着解釋道:“這是鳳仙花,你們可能沒在意過,以前我家那邊有很多的,在經常有蛇出沒的地方,房前屋後都會種植這種花草,它能驅蛇。我們從進了這片林子就沒看見蛇,就是因爲這種花太多了。”
“如果這樣的話……那蛇仙真的只是傳說了?”柳逸陽還是有些疑惑,沒有蛇那地上游走過的痕跡又是什麼東西留下的?
祁元真想了一會兒,站到林若雲身邊,輕聲詢問道:“你說不是蛇,那還能是什麼?”
林若雲沿着草痕慢慢往前走,邊想邊說道:“前面石碑上的字是虺(hui)蛇的血,虺本是蝮蛇的一種。傳說,虺千年爲蛟,蛟五百年爲龍,龍五百年爲角龍,千年爲應龍。這裡隨處可見鳳仙花,蛇的蹤跡應十分罕見……啊!”
她突然的一聲大叫,把專注聽她說話的其他人都嚇了一跳,趕緊圍了上去,柳逸陽見她身體有些發僵,還有略微的顫抖,臉色也白了許多,慌忙問道:“怎麼了……有什麼東西嗎?”
林若雲一動不敢動,指了指腳下,衆人紛紛低頭看去,只見她腳邊溜過去一條半尺長的蜈蚣,不過這麼一看才發現,不止一條,旁邊還有兩條小一些的。
“別怕,是蜈蚣,已經爬走了。”柳逸陽鬆了口氣,輕聲安撫着。
林若雲似信非信的低頭去看,腳下是沒了,可幾步外的地方還有大大小小好幾條,身子不由得向後縮了縮,臉色又白了幾分。
“你怕蜈蚣?可這蜈蚣不也是一味藥材嗎?”祁元真怔了怔,好奇的問道,但看她的樣子卻又不是一般的懼怕。
林若雲輕吐了一口氣,定了定神,心裡不那麼慌了,手腳卻有些發麻,輕聲解釋道:“許多那年,我在山上採藥,不小心中了隱翅蜈蚣的毒,要不是地之靈氣可以解毒,那時我就已經死了。”
還是第一次聽她提起小時候,不由得想起了她的師父,那個被世人尊爲藥王的男人,卻做了一件令這裡所有人都爲之痛恨的事情!
“不要怕,一會兒我走在你前面,如果還有蜈蚣出現,我幫你清了就是。”柳逸陽輕輕笑着,溫柔的安慰着她。
忽然間,林若雲感到思緒有些亂了……
他只是出於朋友才這樣照顧自己吧,就像祁元真那樣,把自己當作妹妹來疼。林若雲在心中反覆思量,一再的肯定。
衆人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卻只能沉默。柳逸陽皺了皺眉頭,說道:“還是讓清風走前面吧,他應該比我在行。”
“哦,是!我走前面,保證一條蜈蚣不留!”清風笑了笑,順手拔出了長劍,“走吧,天黑前,咱們要找個可以休息的地方。”
祁元真看了看西斜的紅日,嘆道:“天一黑,這就不安全了,再往前走走看吧。”
衆人沉默着跟在他身後繼續向前走,在看到一條小溪後,決定在附近找個乾淨的地方,至少沒有太多的花草,蟲子之類的很容易能發現,也沒敢燃火堆,萬一引來了不該來的,可是自找麻煩了。天亮了以後,就在這尋找翡翠三色翎,應該能見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