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裡,林若雲入夜便會來到城外的山坡上,日出後又回到房間中,幾乎與其他人不碰過面。
山坡上寬闊無阻,與自然相融,林若雲覺得這樣對地之靈氣更有益處,而且月光的滋養也讓她倍感舒爽。而近兩日,林若雲與地之靈氣的接觸逐漸頻繁起來,那個光團依然聚集在丹田處,卻與之前大不相同,光芒已然浮出禁制,擴展得更大更亮!
不僅如此,林若雲還發現原本的禁制已經不能看清了,十分稀薄難辨,就連清風明月傳給她的靈氣也已被地之靈氣覆蓋,現在的麻煩就是自身的真氣無法祛除,只是不斷的給地之靈氣讓出空間,卻絲毫沒有轉化之勢。
又是一晚月色濃,走在上山的小路上,腳下的土石階應該時常有人修繕,平整亦無雜草,樹木並不多,多的是一些奇形怪狀、大小不一的石塊,附近長滿了幽幽綠綠的苔蘚。林若雲找了一塊平石,石身大半埋在土裡,露出來的部分很是平滑乾淨。
盤坐於平石之上,林若雲將所有煩擾一概清除,心念歸元,向掌控地之靈氣,首先要把它看透,否則永遠也無法真正相融通。
“雲兒,雲兒……”
林若雲隱約聽到一個聲音,極細小,極微弱,彷彿從心中來,不知是誰……柔柔紫芒中,靈氣緩緩由體內飄散而出,極慢,極平靜。
“雲兒,雲兒……”
這聲音輕柔似一縷煙雲,如夢如幻般飄在林若雲心間,這是個女子的聲音,好奇怪,你究竟是誰,又怎會喚我的名字?
“我在你的體內,與你一同孕育而生,整整十六年……”聲音輕飄飄的回答着她心中所想。
林若雲一驚,實不敢相信,遲疑了很久,才試探着詢問:你說你是地之靈氣?你有獨立的思想?竟能和我說話?
地之靈氣的聲音略有疑慮,緩緩道來:“我們本是一體,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也許因爲十年前的禁錮,將你我強行分開,現在我似乎可以重獲自由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林若雲有些猶豫,回答道:有兩個人曾接受過上一世地之靈氣宿主的精血,在不久前,他們把靈氣輸給了我。
地之靈氣似乎很失望,“我以爲我真的可以解除禁錮了,可還是不行。對了,你有沒有遇到天之靈氣,有了它就不用擔心什麼了,它能讓我們重新在一起。”
這個,早就知道了。林若雲苦澀的嘆着氣,突然想到一個絕好的辦法,既然地之靈氣有了意識,那尋找天之靈氣應該很容易,它們之間不是有感應的嗎!
可事實上,地之靈氣卻無能爲力,“除非它離我很近很近,否則我無法感應。別灰心,要相信自己的判斷,你是后土天神的化身,你對天之靈氣的感覺是不會錯的!”
后土天神?化身?
這倒沒聽說過,林若雲想了想,問道:是六御中統御萬地的承天效法后土皇地祇(qi)?怎麼無人與我說起?那我怎樣才能感應到天之靈氣?
“后土育萬物,掌陰陽,主宰山川大地,是最早的地上之王。你作爲他的化身,理應有地母天性,博愛寬厚之襟。”
林若雲默默重複着,這似乎與大夫有些相像,咦……這位后土天神究竟是男是女啊?
“呃……”地之靈氣語滯了片刻,低聲回道:“自然是男的,不過他是男是女與你都沒有太大關係。之所以每次輪迴的地之靈氣均爲女人,完全是因爲靈氣要藉助於人體才能發揮作用,而地上一男一女視爲一陽一陰,而陰陽交合也要一男一女纔可。”
林若雲疑惑道:你不也是女的?
地之靈氣嘆了口氣,回道:“我原本不該有已是存在,等你我完全融合後,我就會消失了。”
輕輕應了一聲後,林若雲又陷入了沉默……
旭日東昇,林若雲慢慢往家走,進門的時候,所有人竟然都在院子裡,回房去修煉顯然沒有情緒,難得熱鬧不如到街上走走!
林若雲的提議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相應,很久沒到城東來了,仍然是眼花繚亂。衆人漫無目的的逛着,不經意又走到了那展示白狐的店鋪門口,林若雲向石階瞟了一眼,又看了看身後的柳逸陽。
柳逸陽腳步未停,只是突然接觸到她的目光,也隨即向那處轉了一下臉……
“睜眼了,它睜眼了!”
“終於看見它醒了,我都來好幾次了。”
“哈哈哈,我可是第二次看見了!”
圍觀衆百姓嘈雜、興奮的聲音在衆人身後響起,林若雲微蹙了下眉,冷冷一笑,繼續往前走着。看來這隻狐對自己的興趣不小,至少很關注,而且還在柳逸陽的身上做手腳,不過那樣拙劣的手法倒像是故意讓她發現似的。
衆人隨後繞到另一條街上,雜亂的聲音少了些,人也少了些,這邊很多商鋪都擺着大量的花草植物,形態各異,花香撲鼻。
林若雲走到一個花攤前,五顏六色的花朵爭奇鬥豔,有的好像貓的耳朵,有的卻只有一側花瓣,也有的開得像張面具,還有的植物整顆都像是麪糰捏成的。
這些也都是看看了事,唯獨有一盆含苞待放的黑色花苞引得了林若雲的注意,將它端到架子上仔細看着,似乎很是喜愛,不過和其他花種一比較可普通多了。
店老闆出神的看了她好半天,都忘記要招呼客人了,忽然反應了過來,才笑嘻嘻的客氣道:“姑娘,你是不是喜歡這醉心花啊?”
“醉心花?”祁元真低聲重複了一遍,也沒覺得這花有哪裡好看的,可名字卻極誘人,也許開起來會是另一番美景,也說不定。
“佛語也稱曼陀羅,這黑色的曼陀羅更是極品。”林若雲對眼前這盆看似普通的極品甚是中意,對身後的柳逸陽說道:“曼陀羅全株皆有劇毒,誤食後會出現口乾、聲啞、幻覺、抽搐,嚴重者昏厥,甚至呼吸衰竭而亡!你知道嗎,蒙汗藥便是由此花提取而來。不過,有毒的部分亦可以入藥,止喘定痛、祛風除溼。”
柳逸陽越聽眉頭越緊,也越來越對這盆花刮目,感嘆道:“又是既可殺人又可救人的東西啊,你要買嗎?”
“是啊,黑色曼陀羅可不多見。”林若雲向老闆詢問了價格,付了銀子。明月趕緊接過手幫她拿着,又多看了幾眼,這感覺可不大好。
柳逸陽不解,問道:“你買它做什麼?不會是準備觀賞吧?”
“也未嘗不可!”林若雲微微一笑,極是隨意,隨後解釋道:“你不是要學解毒嗎,我就用這花制一種毒出來,你來解解看如何?”
祁元真聽到毒這個字,立刻精神百倍,若要解毒必定有人先中毒才行,急忙問道:“你該不會又要逸陽來試這毒吧?”
林若雲撇了撇嘴角,對於他的質疑有些哭笑不得,“我就這麼狠心嗎?瞧你緊張的,我怎麼能讓解毒的人來試毒呢!他若中了毒還怎麼配解藥?”
清風明月偷偷笑着,祁公子還是關心柳公子啊。
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羣,就快晌午了,也該找個地方吃點東西,休息一下,衆人決定吃過午飯再回去。
繞出城街的攤鋪,在一面幌子下,正有兩雙怨懟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們走過去。
“小,少爺,就是他們幾個吧?”
田語嫣的小臉早已氣得鼓鼓的,自那日之後就再也沒遇見過他們,還以爲出城了呢,沒想到今天逛街又碰見了,小拳頭狠狠的砸在旁邊的石牆上,“沒錯,那兩個男人,還有那個女的,竟然殺了我的噬骨蜈蚣,養那麼一條要兩年呢!這筆帳我一定要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