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有些生氣,往前一站,氣焰囂張的說道:“這鼎我要了,小姑娘還是買塊布回家繡花的好,莫要搗亂。”
“你這人好不講理,明明是我先說買的,究竟誰搗亂?”明月不屑,不滿的瞪着眼睛,“老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妙妙一時有些爲難,她也沒想到會有個姑娘要買這鼎爐,原本想着此物還是落到錢多的沒處花的王貴手裡,誰知竟有人快了一步。不過還是笑着點了點頭,回道:“王公子,確實是這位姑娘先開的口。”
“你個小丫頭買了也沒用,又不是本地人,如何運出城?這鼎還是我買!妙妙,我可以出六千兩。”王貴不甘心的昂着下巴,向來沒有比他還捨得花錢的人了,怎麼能輕易讓了,東西不說,太丟面子!
明月哼笑了一聲,眼中鄙視,笑道:“老闆已經講明瞭價格,你卻在此擡價,莫非你是這天水店的人,故意爲之?”
“姑娘,我天水店打開大門做生意,向來童叟無欺,是多少就是多少,絕不做這欺詐之事!”妙妙立刻正色,聲音也壓了她一籌。
“好,那老闆你說,這鼎該是誰的?”明月指着桌上的鼎爐,大聲問道。
妙妙略顯遲疑,王貴是天水店的大客戶,買過她不少東西,直接駁了臉面怕是不好看……
還沒等她猶豫完,明月從袖口裡取出三張櫃坊憑信,不多不少正好五千兩,往前一遞說道:“天水店若真是童叟無欺,那我們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吧。”
“慢着!”王貴眼睛一瞪喝道,氣哼哼的往前走了兩步,說:“我就願意出六千兩買,再高我也樂意!”
“好闊綽的大爺,這麼買東西的本姑娘還是頭一次見到!”明月壓根不把他放在眼裡,即便自己的錢也是從他那偷來的。
王貴鼻子裡哼着氣,手往寬大的袖子裡伸,摸了半天覺得不太對勁,拿出來一看就一張還是五萬兩的,記得出門時明明帶的都是千兩的憑信,這五萬是早上剛從櫃坊兌換的,怎麼這會兒小錢都不見了?
“呵呵呵,你不會是想讓人家老闆等着你去換銀子吧?”明月故意滿臉驚訝的看着那張寫着‘五萬兩’的憑信,嘲弄般的說道。
清風從人羣中偷偷笑着,那些銀兩的憑信是被他掉了包,塞到了旁邊隨從的身上,王貴又怎麼能從自己身上翻出來呢。
“老闆,這回你可以收我的錢了吧?”明月又將憑信往前遞了遞。
王貴一揮袖袍,咬了咬牙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人羣。
妙妙見他走了,也鬆了口氣,接過櫃坊憑信查看了一番,一兩都不少,笑道:“姑娘真是捧場,這藥王鼎就歸你了!嚴公子,你可要好好謝謝這位姑娘纔是。”
嚴鶴急忙走前一步,面露感激之色,雙手施禮道:“多謝姑娘!”
“嚴公子不必客氣,我也不是因爲你才掏的錢。”明月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心裡有些討厭。
圍觀衆人看到藥鼎已交易完畢,沒什麼熱鬧看,也逐漸散了。妙妙又客氣的問道:“這鼎要不要我派人幫姑娘送到客棧去?”
“這個稍後再說。”明月輕輕一笑,低聲道:“我家主人還有事要請教老闆,不知可否在這天水店行個方便?”
妙妙低頭思量着,這時又有一位姑娘站到了明月的身邊,同樣是可愛俏美的模樣,二人裝束也差不多,心中瞎猜了一番,難不成這次的買家還是個有來頭的?隨即點了點頭說,“好,請你家主人到後堂坐吧。”
一旁的夥計正在摘着門上的牌匾,聽到老闆說有客人,便叫身後的人趕緊去準備茶水,又讓人先將這藥王鼎擡下去放好。
“不知你家主人現在何處?”妙妙微笑着問道。
明月向一旁轉了下臉,笑道:“我家姑娘來了。”
林若雲和身後三人走出小茶館,當妙妙回頭時,人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雖說她是個女人卻也一時沒反應過來,眼睛盯着林若雲,就這麼看着。
“妙妙姐應該長我幾歲,不介意雲兒叫聲姐姐吧?”林若雲柔美的一笑,輕聲說道。
妙妙急忙回過神來,又看了一眼清風明月,心想這女子就是她們口中的主人?美是真美,另外還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能讓自己刮目相看的,絕非普通人!
“姑娘叫我姐姐那是我的福氣,這麼漂亮的妹妹,我幾世也求不到啊!”妙妙立刻笑容撲面,招呼道:“來,來,咱們後堂說話。”
衆人跟着她走進店去,嚴鶴沒打算和任何人再做交談,剛踏進後堂,便客氣的說道:“諸位既有事相談,我就不打擾了。”
衆人見他這就想走,紛紛露出異樣的目光,頗有些尖銳。
“嚴公子何須避諱,一起坐下來說說話也未嘗不可,公子秉承藥王臨終教誨,救人濟世乃是大德大愛,着實讓小女子欽佩。”林若雲誠意相邀,說的懇切又誇讚了一番。
人多少都是有虛榮之心的,而眼前的女子貌若天仙,這樣飄飄然的感覺有幾人能承受得起呢?嚴鶴怔了怔,雖有爲難卻不知如何婉拒,只得回道:“姑娘過譽了,師父的教誨一刻也不敢忘。”
“公子有所不知,當年我爹孃病重難愈,不知請了多少名醫,卻都束手無策,原本想去尋找傳說中的藥王,怎奈衆說紛紜,實在不知藥王身居何方,直到爹孃去世也未尋到。”林若雲面露淡淡的悲痛哀傷,又繼續說道:“公子,不知尊師究竟仙居在哪座靈山上?”
“呃,這個……我與師父師孃一直隱居在虞山。”嚴鶴眼神略有飄忽,可也聽得仔細。除了這家店的老闆妙妙,他還是第一次與人這般談論此事。
“虞山。”林若雲低聲重複了一遍,幸好這個地方也是假的,隨即放下了心,又微笑道:“今日能在此與公子相遇是我之幸,不瞞公子,小女子正爲一事憂心忡忡,想勞煩公子,不知是否冒昧?”
“姑娘莫要說勞煩,何事需要我效勞,姑娘儘管說就是了。”嚴鶴連忙應道,目光在她臉上稍一停留便匆忙離開了。
林若雲見他答應了,立刻喜上眉梢,看着身邊的祁元真,頗爲擔憂的說道:“這位是我兄長,最近幾日總是感到頭暈胸悶,飯菜也沒有胃口,每天昏昏沉沉的總想睡覺,看過幾個大夫也吃了藥,可就是不見有好轉。”
嚴鶴在祁元真的臉上打量了一番,倒是紅潤飽滿,這氣色看着比一般人還要好些。身體一側,向一旁請道:“這位公子請坐,讓我先來幫你診診脈如何?”
祁元真無精打采的瞟了他一眼,懶洋洋的往凳子上一坐,將手隨意的一搭。心想這人還敢診脈,該不會是做戲太投入了吧?
可嚴鶴顯然不是他所想的那般,隨手就從袖口裡取出了脈枕,且非常專心的集中在脈象之上,這認真勁絲毫不亞於林若雲。過了一會兒又擡頭看了看他的臉色,隨後微微一笑,安慰道:“姑娘儘可放寬心,你哥哥什麼毛病都沒有,身體十分健康。”
“哥哥沒事?”林若雲面上一訝,皺了皺眉有些懷疑,不解的追問道:“那他爲什麼吃不下東西,人也沒精神呢?”
“他的身體確實沒問題,至於會出現這些症狀……姑娘不妨從他處找找原因。”嚴鶴又看了祁元真一眼,略有遲疑,說道:“會不會是飯菜不合口味,天氣一熱人就容易厭食,諸位又是從外鄉而來,也可能是不太適應這裡的環境,再有就是你哥哥會不會有心事?通常心事難解就會鬱結於胸,要麼易煩易躁,要麼精神不振。”
林若雲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遂萬分感激的說道:“多謝嚴公子,哥哥是我唯一的親人,若是他有事,我可真不知該怎麼辦了。”
嚴鶴只笑了笑,並未再說什麼客套之詞。
祁元真覺得林若雲並沒有要拆穿騙局的意思,這番試探後好像還挺能釋懷的。不過,萬沒想到的是這個男人竟然真的是個大夫,醫術如何還不好確定,但至少在診病上,還是爲人誠實的。
衆人突然覺得,這嚴鶴雖然招搖撞騙,卻也不是那麼可惡。
妙妙在一旁默默的觀察了半天,也不知他們是真的要瞧病,還是有心試探?這幾位看似普通卻一個賽一個的不凡,尤其是那天仙般的美人兒,更是異常古怪,還有她身邊的那兩個丫頭……
這麼多不尋常之人,到底是幹什麼的?
妙妙朝門口使了個眼色,夥計立刻端着茶盤走進來,一杯一杯放在客人的面前,走到林若雲旁邊時,不禁擡眼看了看她,動作稍一停頓,便被林若雲察覺了,夥計急忙恭敬的一笑,隨後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