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靈子卿沒有像之前那樣睡了多天才醒,許是因爲體內的毒火已清,當日正午便睜眼醒了,只是看着這陌生的房間,靈子卿愣了片刻都有些回不過神。
“老祖宗”君墨臨側身在他身邊坐下,看他只睜着雙眼不言不語,擔心他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遂伸手摸摸他的頭。這一碰,到讓靈子卿回神,轉眼看他:“這是哪?”靈子卿想要起身,君墨臨忙扶他一把:“這裡是武極門,”君墨臨說着輕笑:“早前還以爲這裡要走很久,沒想到昨晚追風帶我們就到了,還遇上武極門的前輩相助,老祖宗你現在感覺如何?”
“嗯,好多了”靈子卿道:“身體裡的灼熱沒有了,不難受了”
君墨臨嘆息一聲:“還好你有驚無險,若不然豈不是又要留下我一個人了嗎?”
這話也只是君墨臨的一時嘆息,但卻也是實話,與靈子卿相處了這麼多日,早已習慣身邊帶着這個人了,如果這人當真因爲傷勢而沒有了,君墨臨一下子還不知道那時候自己會不會習慣了呢,不過他話是說了,卻沒有想到靈子卿忽而微紅了耳尖:“你放心,我不會有事”想了想,靈子卿突然抿了抿脣:“也不會留下你一個人的”
君墨臨聞言,輕笑出聲:“那老祖宗可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啊”
這一次,靈子卿連臉頰都有些發紅,移開的眼,目光桀驁卻又帶着幾分彆扭的看着別處,幾乎是用一種高傲施捨般的口氣道:“你我既已娶親,那自然是要一輩子在一起的,若當真命隕,那便拉着你一起便是……”
等等,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
“老祖宗你剛纔說……我跟你娶親?”
靈子卿臉色一沉,膚色卻紅的徹底:“囉嗦”一巴掌將君墨臨拍開。
君墨臨怔了怔,但看靈子卿臉頰紅透卻一副高高在上又極度不悅的樣子,君墨臨心中一亮,明白過來卻是忍不住朗聲大笑起來。
靈子卿被他笑得更加惱怒,抿死了脣,隨手抄了茶杯就給君墨臨扔了過去,怒目瞪他:“你!出去!!!”
君墨臨笑得岔氣,之前耿大叔對自己的同情又忽一下涌了上來,讓君墨臨更加感覺有趣,反到笑的愈發肆意。
君墨臨的嗓音原本就屬於那種清涼卻帶有磁性的類型,許是因爲正在變聲的緣故,聲音裡還多了幾分沙啞,有種說不出的性感,此時他朗聲大笑,那笑聲卻是異常的好聽,像是鼓聲一聲聲捶人心口似的。靈子卿不明所以,總覺得君墨臨好像是在取笑自己,心裡更加惱羞成怒,臉色一沉,一甩袖,轉身面壁又不理君墨臨了。
待君墨臨總算笑夠了,又看老祖宗再一次面壁思過,這才知道老祖宗生氣了,頓時輕咳一聲,收斂笑意站在牀邊喊他:“老祖宗?”
靈子卿像沒有聽見,專心的老僧入定。
君墨臨猜想他可能氣大了,輕咳一聲,又放柔了聲音問他:“老祖宗……你可知道娶親到底是何意?”
靈子卿睫毛簌簌抖動了一下,但卻沒有回答。
君墨臨眼珠子轉了轉,認真說道:“兩人娶親之後,便可稱之爲夫妻,夫妻者,即爲妻爲夫,那便是一家,親不可分之人,爲妻者理應賢孝乖從,凡事以夫者爲天,老祖宗此時的作爲可不像……爲妻者應有的作爲啊……”君墨臨說到後面故意頓了頓,微微眯眼時果然見得靈子卿側面的眉頭擰了擰。
半響只聽靈子卿小聲的冷哼:“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君墨臨眸色一閃,似乎終於確認什麼,忍不住將靈子卿抓了過來,面向自己:“老祖宗你……你不記得了嗎?以前的事?”
靈子卿一巴掌把他打開:“與你何干?”說着轉回去,繼續面壁!
君墨臨對於他這種一生氣就面壁思過的舉止有些啼笑皆非,乾脆脫了鞋上牀,也跟着他身邊坐下一起面壁:“老祖宗的事怎能與我無關呢,你若心裡有事又不告訴我,我如何得知?夫妻間最怕隱瞞不說,到時生了間隙,少不得吵鬧分離,難得老祖宗就忍心以後與我鬧至分道揚鑣的地步?”雖然心裡有底了,但君墨臨還是想要確認明白,只是這麼說的時候,君墨臨都覺得自己有些卑鄙,但是……這種哄騙的成就感真的不錯!
靈子卿半響沒有反應,似在認真思考君墨臨的話,許久時才終於開口:“我……不知道”
君墨臨已經猜到,此時聽來,心裡卻還是忍不住嘆息一聲。
靈子卿微微擰着劍眉,抿抿脣才道:“以前什麼事,我不知道,只是醒來就看見你了”然後聽君墨臨叫自己老祖宗就認爲這是自己的名字,聽他說娶親就是兩人住在一起,所以就覺得自己跟君墨臨是娶親了,以前的事記不住,但醒來後,靈子卿記住了這個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噓寒問暖的人。至於爲什麼失憶了卻不過問自己到底是誰這種問題,以靈子卿的性子來說,根本就不會去問,因爲他覺得想起來不過是早晚問題而已。
得靈子卿簡單的描述,君墨臨嘆息:“既然都不記得,那爲什麼不問呢?”
靈子卿只是冷哼一聲。
君墨臨扭頭看他:“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你不問而你又永遠都想不起來的話那……”
“不是還有你麼?”這話,靈子卿幾乎是脫口而出。
君墨臨卻聽的心裡一燙,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絲絲纏繞滾燙着他的心口。
若說之前對於靈子卿只是因爲他是自己不知遠了幾輩子,又捨命救了自己的老祖宗才願意照顧於他,那現在,聽着靈子卿那無意散發出來全心全意的依賴與信任,卻讓君墨臨一下有些暈了頭腦。
靈子卿似乎也因爲自己剛纔的反應而彆扭着,扭過頭去狠狠閉上眼睛就不再開口,擰死了眉怒放着渾身的寒氣。
君墨臨看他又惱羞成怒,雖然是生他自己的悶氣,但也不再逗他,只起身離開房間,去給他弄點吃的。
武極山的廚房立在西方石崖上,位置看着危險卻通風極好,來到廚房的時候岸然正在裡面忙碌,見了君墨臨當即露出那靦腆的笑。
君墨臨也回以一笑道:“我兄長方纔醒了,便想過來爲他拿些吃食,不知……”
“有有有”岸然說這忙翻了出來一碗清粥遞給君墨臨:“這是早前師傅便讓我準備好的,你直接拿去就是,他現在的身體虛弱,師傅說他吃些清淡的比較好,先給這個不夠的話再來拿就好了”
“多謝”君墨臨一笑拿着東西便往回走,遠遠的看見追風趴在石臺上似乎正在嗮毛,君墨臨也沒管它,就直接回了屋去。
房間裡,靈子卿似乎氣過了,終於不再面壁思過了,只是身體到底還虛着,走了一會便有些力不從心,君墨臨推門進來,看他扶着桌邊有些喘氣,剛上前放碗,拉他一把:“當心些,你身體還虛弱着”
靈子卿依舊陰霾着神色,伸手一揮,推開君墨臨,就想要自己走回牀邊,只是這次他內傷極大,纔剛站到牀邊,便整個一軟,猛然跪了下去。
君墨臨驚了一瞬,幾乎是反射性的將人一把扯進懷裡拉住。靈子卿踉蹌着朝君墨臨身上跌去,幾乎是不由自主的砸他懷裡。
君墨臨一手抓手靈子卿的手臂,一手環在靈子卿的腰上,看人無事,當即低低一嘆:“身體沒好,還倔什麼?難不成還怕我吃了你嗎?”
靈子卿一怔,隨即擰眉,仰頭看他:“你能吃得了嗎?”
君墨臨微微眯眼,故意舔了舔脣:“要不然……試試?”
沒懂君墨臨話中的意思是怎麼回事,靈子卿還想再問什麼,眼角的餘光卻瞥見門不知何時站了一人。
君墨臨跟着扭頭一看,當即心裡就有種想要拍桌的衝動!
而那人卻站在門邊,掩嘴咳了一聲:“你們兄弟……感情真好”
“……”好像……被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