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臨哼了一聲,確實還是個十歲的孩子,雖然說話有些小大人的味道,但仍然略顯孩子氣了些,故意逗着他驚訝道:“怎麼就絕對不會給我添麻煩呢,你自己不就是個麻煩嗎!”
權權尷尬的笑笑,知道自己以前做的事情確實有些麻煩,誰讓他一個十歲的孩子得罪的人卻遍佈五湖跨越四海呢,剛想說話卻被葉小臨打斷道:“你這話說的倒好像是我的不是了。”
權權自然是能看出葉小臨故意逗着他的,雖然歲數不大,但經歷的事情不少,因此權權很容易便從葉小臨的眸子中看出葉小臨也是個外表不算冷,內心卻熱乎乎的人,“呵呵好人!”
很敷衍的誇讚了一句,權權自小便幹着走東門闖西門,竄李家訪王家的事情,眼睛自然也是極佳的,這點倒與葉小臨頗爲相似,看人向來頗準,道:“葉老大這話說的也太見外了!”
臉皮太厚,權權這點倒與葉小臨相差極大,少年時葉雪兒常常用手指划着葉小臨的臉說,‘小臨哥哥的臉色真白,像個女孩似乎的,臉皮真薄,一掐就是水兒,水嫩嫩的,像蘿蔔。’
葉小臨倒是常常爲這點尷尬不已,只是他的臉色不是普通的白色,而是大病未愈的慘白,聽了權權的話暗想着這孩子倒是膽大,嘿嘿笑道,“原本就不是一家人,自然還是見外些好!”
權權似乎有些急了起來,他一個人是不敢在這個森林裡面呆得太久的,如今唯一有希望的也就葉小臨了,縱然自己現在有些外人不得知的本事,但若真的遇到危險也是無法應付的。
“葉老大這話可就不對了,普天之下皆兄弟嘛,雖然我現在實力不強,但畢竟我現在年齡還小,難保日後不會成爲個世外高人什麼的,他日若葉老大有難,我自然也會傾盡所有!”
葉小臨瞪着眼睛好奇的看着他,這孩子油嘴滑舌,怎麼看日後也不像是個不問天地事,紅塵任我遊的世外高人啊,反倒是個處處惹塵埃的胚子,道:“我聽你這話怎麼好像是想把自己賣了似的!難不成你日後都想跟在我後面做個狐假虎威的小跟班!”
權權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道:“又不是被賣過……唉,反正我與葉老大你就算是認識了,這段時間互相照顧嘛,何況我還是懷着些本領的,打家劫舍殺人放火自然是不行的,偷雞摸狗這事咱可是常做,若日後葉老大有什麼想要……。”
說到那被賣時,權權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麼不好的事情,眼中流露出一絲悲切,但很快就被掩蓋過去,但這幕仍然被葉小臨所捕捉到,暗中感慨着,世界多可憐人,看來這孩子也是。
“停,”權權並沒有說話,葉小臨便指着他生生將他的話打斷,並不需要他說下去,葉小臨自然明白權權那後半句說的是什麼,“偷雞摸狗的事自然不需要你做,我不缺雞也不缺狗!”
葉小臨有時候在想先人說的真好,不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存相識,雖然兩人相差了四歲,雖然都是不大的孩子,但同樣有過什麼不好的遭遇,因此兩人對這個世界便有了些相同的看法,鑑於這些看法,雖然對方並沒有說明些什麼,但兩人似乎便有了些默契。
若不是當年翟老救下他,只怕他早已被啃食的一乾二淨,便成一堆糞便然後又滋養着大地了,因此由於從小就有不好的經歷,葉小臨很能體會到那種急切需要幫助的感受,葉小臨骨子裡透着一股善勁,權權自然也是看明白了這一點,知道他一定會幫着自己。
“我當然知道葉老大不需要雞呀狗呀什麼的,怎樣說我也是有些名聲的,這些年我在外面倒是得了不少比較好的法術,其實我也不喜歡這些東西,如果老大需要,我自然雙手奉上。”
權權話裡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似乎是他偷的法術不在少數,雖然有些不相信一個孩子可以做到這些,但還是好奇的問道:“你說說你到底得罪了哪些人,也好讓我日後有個準備!”
權權猶豫了一會,舉着小手掰着手指皺着眉頭一個個數了起來,“一、二、三、四……,”數了許久都不曾停下來,片刻後葉小臨的臉色刷的黑了下來,這獲居然還在數,十個手指頭都已經數了數個來回,最後終於停了下來,看着葉小臨黑下來的臉色驚道:“老大你的臉……,昨日帶你回來的時候,你受傷不輕,看來傷並沒有完全痊癒,現在發作了,還得多休息。”
這個並不是權權故意說着話氣氣葉小臨,因爲他真的不知道葉小臨是因爲聽了他數了半天的敵人而黑了臉色,對於權權的關心,葉小臨無奈的捶了捶自己的胸口,這獲敵人真不少。
捫心自問,就算是身爲廢物身的葉小臨也沒有那麼的敵人,何況那些敵人還原本就不是自己願意的,暗歎着,這孩子能爲自己豎立這麼多敵人也不容易啊,搖頭道:“你接着數……”
葉小臨這話出口,權權自然知道葉不臨臉色黑下來的原因了,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除卻熟悉的鬼門仙派不算,還有些門庭大族,組織幫派等,那些三教九流的我自然不算在內的!”
這些話雖然有些難以相信,但權權卻並沒說假話,前些年酆都李家便遭了賊,在存酆這個魚龍會混雜的地方,李家能紮根生存自然說明李
家有些實力,不想居然被盜了祖傳法術。
後來才知道原本是近日十分猖狂的小賊晨曦一點塵所盜,李家發動了整個家族的勢力,結果愣是沒找到那個偷法術的賊,甚至連一絲痕跡與氣息都沒有發現,最後只能不了了知。
這個晨曦一點塵自然就是指權權了,原因就是因爲他喜歡在早晨第一縷陽光散下的時候去偷東西,這個時段原本應該是最危險的時候,但權權卻從來都不留下一絲痕跡,因此得名。
誰能想到那個以行竊爲樂的小賊居然會是一個十歲的孩童呢,也不知道權權到底是如何辦到的,總之大大小小的法術偷了不少,但他卻從來都不會去學習,這點着實讓人詫異費解。
葉小臨聽在耳中,急在心中,尋思着自己怎麼就撿回來這麼個大麻煩呢,差點一口氣沒接上,看着還在數着的權權立馬擺擺手道:“行了行了,如果一時半會數不完的話就別數了!”
權權看了眼葉小臨,撓了撓頭髮,想了一會,尋思着這一時半會確實是數不完,當即道:“那行,我暫時就不數了,”葉小臨傻了眼的看着他,他自然是聽明白了,心裡便一陣大罵。
葉小臨不斷的搖頭,站起身子走到河邊,捧着冰冷的河水洗了一把臉,好讓自己能夠再清醒些,拋開昨日那些戰鬥,自己可還是有任務在身的,若到時遇到蘇宇衡自然要權權先前離開的,就是不知道前面還有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在等着自己。
冰冷的河水沖刷着葉小臨的臉頰,確實清醒了些,甩開臉上的水珠,不再去想那些煩惱的東西,突然想到今日自己似乎還有件事件沒做,於是對着河水,“唉,”葉小臨嘆了一口氣。
權權並不知道葉小臨居然還有對河水嘆氣的習慣,心裡不覺詫異,甚至偷偷了笑了出來,這葉老大挺孩子氣的,當然這只是想想,葉小臨突然又回頭道:“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姓葉!”
權權嘿嘿一笑,拿起了身邊那本書道:“《翟老回憶錄》,葉小臨著,這些字我還是認識的,昨夜怕有歹人,實在不敢入睡,又太無聊,看見你懷心這本書就拿出來瞧了瞧,雖然字跡是醜了點,不過內容倒挺有趣,沒想到老大你的老師這般有才,日後定要見識見識才好。”
葉小臨尷尬一笑,被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孩子嘲笑,縱然只是在開玩笑,但這滋味兒確實不怎麼好,無奈道:“你這孩子不留口德,說話也不抓個重點,你管這字跡好看與否,能讓人認識的字便是好字,倘若我真的寫一手好字,到街邊做個寫字先生啓不更好,雖說苦點,日子想必倒也逍遙,還用得着再這跟你說些廢話嗎!”
權權皺了皺眉頭,暗想着這葉老大也太胸無大志了,怎想起做個安分的人,這是個什麼樣的世界難道他還不知道,想要安安穩穩的過着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日子,癡人說夢啊!
如果真的可以那樣,他權權自然也不會淪落街頭,做個有今天沒明天的小賊了,笑道:“我知道葉老大你心兒善,自然不會與我計較,其實我自小也是立志做個算命先生,街邊擺一小攤,有事沒事摸摸女兒家的小手,嘿嘿,那日子,可咱生錯了世界,也沒那命啊!”
葉小臨滿頭黑線,這個看起來胖胖的有點兒憨頭憨腦的孩子居然還有這麼遠大的志向,捫心自問,葉小臨自己都沒有那麼崇高的追求,世界啊,看看你都衍生出了些什麼樣的人吧!
葉小臨自己就是一有點內向的人,這輩子除了雪兒與小草的手外,他還沒有牽過其他女兒家的手呢,暗歎着這點日後還是應該多學習權權,果然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你這孩子…。”
權權的話讓他再次顛倒了自己的人生觀,原本葉小臨還想以大人的姿態裝模作樣的批評他幾句,卻被權權提前打斷道:“葉老大你別總是‘你這孩子你這孩子’的,怎麼說我也在雙五年華,依我父母那一輩,像我這樣的孩子雖然不可以生兒育女,但也可以談婚論嫁了!”
這話才說完,葉小臨一巴掌拍在權權的腦後,翻了翻白眼,別說這拍打別人後腦的感覺挺好,也難怪呂老以前常喜歡拍自己,尤其是這權權的腦袋,暗想着日後要多感受感受纔是。
葉小臨的這一記動作迎來了權權頗爲無辜的眼神,到底還是個孩子,再怎麼遮掩還是難以掩蓋那一絲童心,佯裝氣道:“我說你連發都沒長齊,別以爲你插着兩根大蔥就是大象!”
權權摸摸自己有些發疼的後腦,訕訕的笑着道:“毛沒長齊不打緊,心裡年齡成熟就成,”葉小臨,“……”,暗想着日後還是不要與這孩子討論這個問題的好,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
兩人不多久便離開了原來的地方,這種森林裡像這樣的小溪旁反而最是危險,常有妖獸出沒,好在昨夜裡兩人呆了很久,居然也沒個妖獸過來攔個路打個劫什麼的,真是幸哉怪哉。
葉小臨此刻體內氣息空空如也,蠻荒之林多妖人,危險的緊,自然是要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恢復氣息,權權閒來無事索然無味,又怕遇危,葉小臨走到哪裡他自然也要跟到哪裡。
雖然這個權權年齡尚小,但能力着實不小,居然對這個森林頗爲熟悉,葉小臨暗
自驚訝着,這還是蠻荒之林嘛,怎麼人人都是輕車熟路的,就連一個孩子也不例外,難道真的如翟老所說,這個世界要變天了,最後兩人迂迂迴回走了數天終於找到一個頗隱蔽的山洞。
葉小臨驚訝的看着權權熟悉的撥開洞口前的一堆樹枝,權權滿意的笑道:“前段時間我閒來無事,便四下瞧了瞧,結果發現這麼個山洞,奇怪雖然這裡已經是森林深處,但這個地方似乎鮮有妖獸出沒,挺合適恢復氣息的,都是自家人,我便領葉老大來這裡了。”
除了洞口一絲光線外,山洞內漆黑一片,曲曲折折,呈下坡趨勢似乎是深不見底,牆壁坑坑窪窪,地上佈滿了碎石子,葉小臨皺了皺眉頭,這個山洞似乎並不像是天然形成的模樣。
葉小臨稍稍往裡面走了走,離洞口不遠處有一口深潭,潭中絲絲寒氣溢出,由於光線頗暗,就彷彿是一張巨口一樣,葉小臨小心的用手滑過水麪,似乎是因爲常年不見陽光的原因,潭水頗寒,瞬間從葉小臨的手指間寒到葉小臨的骨子中,葉小臨下意識的收回手指。
皺了皺眉,氣息竄出,片刻後似乎並沒有從這個潭底發現什麼異常的東西,葉小臨便搖了搖頭不再理會,擡頭又看了一眼深邃的黑洞,目露一絲好奇,雖然那裡並沒有一絲氣息的波動,但那裡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吸引着前去一般。
閉着眼睛,葉小臨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居然在不經意間產生了一絲顫抖,臉色稍顯慘白,並不是因爲人類對未知事物本能產生的恐懼,似乎在那裡有什麼東西在牽引着他一樣。
渾然不覺間,葉小臨的居然輕挪蓮步愣愣的看着前方,一點點的走了去,似乎有一種魔力在控制着自己,葉小臨越害怕,腳就越不受控制,好在這時候突然傳來了權權的聲音,“葉老大,我們還有事情要做呢,你要冒險也要恢復了氣息,吃飽了肚子纔好!”
被權權這麼一叫,葉小臨的腦海中似有一道閃電劃過,瞬間清醒了少許,知道這山洞似乎並不簡單,深吸一口氣立馬退了回去,只是心有餘悸,這種莫名其妙的顫抖感從未曾有過。
只是他沒有發現在他回頭的瞬間,那幽暗的山洞中似有兩道綠光射了出來,黑暗中一雙巨大的眼睛慢悠悠的睜開,眼神中帶着一絲興奮甚至有一絲驚訝,片刻後又緩慢的閉了起來。
在這雙眼睛閉起的瞬間,葉小臨又回頭看了一眼,似乎有些奇怪,好像有什麼東西一直在打量着自己,靜望許久,並沒有什麼發現,最後無奈的搖了搖頭,跨過深潭向洞口走去。
跨過深潭的同時,那深潭的水面上便盪開了一層漣漪,水中有氣泡沽沽冒出,一條短尾在葉小臨沒有注意的情況下伸出了水面,只是輕輕拔弄了下水面,接着便又消失在深潭中。
葉小臨這種害怕的感覺直到他退回洞口時才慢慢消失,有些奇怪的看着權權道:“這麼隱蔽的山洞你是怎麼發現了!”山洞確實有些隱蔽,似乎並不像是有人走過的痕跡。
權權想了一會的道:“前些日子我看見一隻老鼠追着一隻貓,我頓生奇怪,見那貓害怕的緊就跟了過來,誰知那隻老鼠窮追不捨,一直追到這個地方,過來一看,居然別有洞天!”
葉小臨無語,兩眼一翻衝了過去,一巴掌拍在權權的腦後,“你是那隻貓還是那隻老鼠!”
權權頗爲無辜的道:“原本我的仇家就多,自然要找個安全的地方,於是就四下走了走,沒想到前些日子遇到個妖里妖氣的少年朗,居然不由分說的就差他的手下來抓我,我自然是不肯輕易就範的,好在我的腿夠長,不然前段時間你哪裡可以見過我,估計早被拋屍荒野了!”
葉小臨暗罵着這滿口胡言的小子,下意識的看了他一眼,一米五的個頭,腿短脖子粗,網嘟嘟的身體,身上的贅肉彷彿速度再快點就會被甩出去般,與他的自吹自擂確實背道而馳。
葉小臨冷哼道:“你要是真的被拋屍荒野我現在倒是省事了,想來是你以前偷了他們些東西,人家追上門來,瞧瞧你,年齡不大,怎麼就這麼多敵人,依我看還是把你交出去的好!”
順着葉小臨的話,權權緊皺着眉頭想了許久,那模樣似乎頗爲痛苦,腦海中的人完全被他翻書般的翻了一遍,最終發現自己似乎對這個人並沒有印象,無奈的搖了搖頭!
權權頗爲委屈的道:“葉老大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怎麼說我也是你救命恩人啊,不然你早就喂些豺狗什麼的…說到敵人,這些年我去的地方太多,哪裡記得以前偷過哪些人啊!”
葉小臨想了一會,權權說話倒也在理,呵呵笑道:“我的救命恩人,那你就好好的呆在這裡不就成了,怎地還在這個森林亂跑起來,我真是瞎了眼,當時怎麼就鬼使神差的救了你!”
權權嘿嘿笑道:“我這人好動,呆在這裡實在無聊的很,我捉摸着這段時間蠻荒之林應該挺熱鬧的就出去看了看,哪裡想到會遇到些老熟人呢,好在吉人自有天相……不對,應該是好人自有好報纔對……葉老大你也不用在耿耿於懷了,佛家有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過些天我再讓你救一命,你就勝造十四級浮屠了,功不可沒啊,佛祖他老人家會庇佑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