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門口處的柔柔地站着的女子,隨即眉頭一豎,提起裙子就要往外跑,被玉竹一把拽住了,低聲教訓道:“慌什麼?”
玉竹冷着臉瞪了連翹一眼,隨即朝秋梓和朱槿挑了挑眉,慢悠悠地轉身,整了整衣服,嘴角輕勾,笑着迎了出去。
連翹忍着滿肚子的火氣,挽起袖子跟在玉竹身後,臉色極其不屑地哼了一聲。
秋梓和朱槿站在原地,朝門口的女子笑了笑,又彎着腰繼續收拾起東西來,餘光和耳朵去豎了起來,時刻關注着門口的動靜。
“這位姐姐好,我們爺和夫人晚間不耐煩人伺候。姐姐這是奉了衛大人的命過來的?”玉竹客氣地笑着,餘光掃了眼女子手上提着的籃子,疑惑地問道。
“我……不是,”秦如雲臉色微微泛紅,張了張口,眼底帶着些窘迫,整個人俏生生地立在風口,夜風撩起散落的髮絲輕輕晃動着,看着就讓人心生憐愛。“我只是,先前住在這院子裡……”
秦如雲看着一臉柔和笑意的玉竹和跟在玉竹身後面色不善直勾勾地瞪着自己的連翹,心裡窘迫的同時又隱隱冒出些酸澀苦悶來,臉上卻勉強笑着將手上的籃子往身後藏了藏。
“原來是姑娘的院子!”玉竹看着秦如雲眼底的黯然和苦澀,恍然般笑了起來,忙朝秦如雲屈膝行了禮,客氣地笑道,“今天聽衛大人說着。我們還以爲是爺的院子呢。打擾了姑娘,還請姑娘見諒。這麼晚了,姑娘這是?”玉竹剛問出了聲,又猛然拍着自己的腦袋朝秦如雲歉然笑道,“衛大人沒給姑娘安排好其他住處?還是先前沒跟姑娘說清楚?哎,可不能讓姑娘這大半夜的在外頭,姑娘且等等。我去跟我們爺和夫人回個話……”
“不是……”秦如雲尷尬地聽着玉竹一字一句不停地往外蹦,張了張嘴卻完全插不上話,臉色因窘迫和尷尬而漲得通紅,忙朝玉竹擺手,手撈到半空。又猛地放了下來,心裡羞囧中又帶了些隱隱的期待,她能見見他就好,他或許還記得她……他那樣的身份,她不求別的,只要能跟着他就好……他的夫人……他也該成親了。他向來不喜歡女子近身,可他對她笑過……
玉竹臉上笑意不減,眼底卻漸漸冷了下來。冷眼看着秦如雲擡起手又收了回去,隨後又低着頭,聽秦如雲聲音柔柔地帶了些羞怯說道:“勞煩姑娘跟將軍說一聲,我姓秦。閨名如雲,四年前受過將軍救命之恩,今日特來跟將軍和夫人道一聲謝。”
連翹磨着牙齒,狠狠地瞪着秦如雲,撈起袖子就要越過玉竹往外走,被玉竹不動聲色地攔了下來,腿上用力。一腳踩了回去。
連翹深吸一口氣,腳下一疼,收回目光,憋着滿肚子的悶氣惱怒地瞪了玉竹一眼,隨後朝秦如雲冷哼着甩手就進了院子。
閨名?玉竹眼底的詫異和諷刺一閃而過,隨即斂了眉,朝秦如雲屈了屈膝,看着連翹的背影笑着解釋道:“這丫頭纔剛被我們爺罵了,性子又不大好,還請姑娘勿要多心。姑娘且進來坐坐,我這就去傳話。”說着側身讓了秦如雲進門。
秦如雲看玉竹說得客氣,心裡又有了些底氣,微微直了直身子,朝院子裡的幾個丫頭點了點頭,身子柔柔地走了進去。
秋梓和玉竹忙丟了手裡的物件,秋梓拉過連翹,無聲無息地警告了一眼,隨後露出笑意,客氣地請了秦如雲到旁邊廂房坐了。朱槿倒了熱茶上來,笑着遞給了秦如雲。
秦如雲看着有條不紊地忙着的幾個丫頭,又不着痕跡地看了看手裡青釉果紋茶杯,心裡剛剛升起的那點底氣又泄了下去。到底是京城的貴女,身邊的丫頭都是這樣的氣度,用的東西也是珍品……至少在身份上,這位夫人或許能配的上他。
秦如雲心裡酸酸澀澀的同時又有些豔羨,腦子裡不停地猜測着到底是怎麼樣的女子才能同他站在一處。
正想得出神時,卻聽得剛剛進屋的玉竹笑着開了口:“讓姑娘久等了。我們爺和夫人歇下了。今兒趕了一天路,夫人身子受不住,我們爺心疼夫人,催着夫人早些歇下了。姑娘要不明日再來?”
“多謝這位姑娘,”秦如雲忙放了茶杯,站起來勉強笑着跟玉竹道了謝,紅着臉遲疑了片刻,心裡濃濃的酸澀無奈中有一絲衝動。
這一絲衝動想法止不住地往外冒,一直衝出了胸口,腦袋也跟着暈了起來,秦如雲脫口而出:“那將軍呢?將軍可要見我?”
看玉竹身後的連翹一臉錯愕和鄙夷,秦如雲猛地將嘴邊的話嚥了回去,臉色微紅,卻直直得迎上了連翹和玉竹打量的目光,似下了決心一般,朝玉竹跟連翹屈膝行了一禮,聲音柔和語氣卻十分堅定:“夫人睡下了,我也不敢打擾。只是聽說將軍和夫人明兒一早就要走,明兒來只怕趕不上。將軍對我有救命之恩,若是能當面跟將軍道個謝,我也算了了心願了。還請姑娘再去通報一聲,勞煩姑娘了。”
玉竹死死地掐着連翹的手臂,連翹齜牙咧嘴一邊疼得吸氣一邊朝秦如雲哼着氣。
秦如雲目光堅定地看着玉竹和隨後進來的秋梓和朱槿,脊背站得筆直,嬌柔的臉上透出些堅毅來。
連翹一腔怒火熊熊燃燒着,直燒到了嗓子口,諷刺罵人的話都到了嘴邊,卻被玉竹平靜地搶了話。
“看姑娘說的,您是客人,我們不過是個丫頭。姑娘來了,自然該去通報。只是我們爺向來說一不二,姑娘是外人,只怕不知道。爺既然說了不見人,我們再去,也不過是惹得爺不痛快。天也晚了,姑娘隻身一人過來,若是被別人瞧見了,傳出去對姑娘也不好。秦姑娘還是先回去吧。”
玉竹臉上仍舊笑着,語氣卻冷硬了起來。
秋梓見狀忙上來輕輕拉了拉玉竹,
屋子裡,林晚直起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盧俊昭。“救命恩人?看來人家姑娘還惦記着這恩情呢,你真不去見見?”
盧俊昭蹙起眉,眼裡閃過一絲惱怒,摟着林晚急忙解釋道:“阿晚,你別生氣,我不認識她!真不認識……”
“這可真是怪了?”林晚臉上笑意漫開,嘴角上揚,用手推着盧俊昭,語氣戲謔地奇道,“你不認識人家,人家姑娘可還惦記着要見你。”
說到此,林晚頓了頓,揚着眉又補了一句:“哦,對了,那姑娘還在你這院子裡住着。你說你不認識人家?那人家是怎麼住進這院子的?”
盧俊昭看着林晚眼底的戲謔,心裡一凸,急急忙忙上前拉着林晚的手,語氣急切地哄道:“阿晚,我真不認得她,這院子也不是我的……是衛延平……”盧俊昭說到此,咬牙切齒狠狠地罵了一聲“衛延平”!
林晚聽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點着盧俊昭的胳膊嗔道:“關衛大哥什麼事?人家姑娘深夜專門來找你,又不是找衛大哥!”
想了想,眼裡的笑意更深了一分,“說起來你還得謝謝衛大哥!若不是衛大哥讓人收拾了這院子,說不定這姑娘還找不過來。連翹不是說了,好一個美人呢!”
看盧俊昭眼底越來越黑,林晚心裡低笑一聲,拍着手感慨起來:“爺這豔福可真是不淺。爺還是去見見人家吧,省得人家小姑娘白跑一趟,冷了心。再怎麼,爺還是人家救命恩人,人家專程來道謝,爺不去倒顯得自持身份似的。回頭人家指不定還說是我這個當夫人的不大度,爲難人家小姑娘!”
“阿晚……”盧俊昭滿心悶氣,在心裡把衛延平罵了又罵,他被衛延平耍了!他知道他要帶阿晚過來,那個秦什麼,他根本就不記得有這麼個人!誰知道是衛延平從哪兒弄來的!
盧俊昭急得黑了臉,目光暗沉,眉頭也蹙了起來。林晚看盧俊昭這模樣,心裡的那點悶氣也漸漸散了開去,擰着盧俊昭的胳膊低低地笑了出聲:“好了好了,我沒氣!”
盧俊昭錯愕地盯着林晚,好半天才嘴角上揚笑了起來,心裡柔柔的,汪滿了纏綿柔軟的情意,攬着林晚往自己跟前靠了靠,低頭吻了吻林晚的眼睛,鄭重地保證着:“阿晚,你放心,我喜歡你,不會讓你受委屈。”
林晚勾着盧俊昭的脖子,仰頭點了點盧俊昭的脣角,笑意盈盈地點了點頭,貼着盧俊昭的脣瓣低聲呢喃道:“我知道。”
默了片刻,又笑了起來,手指划着盧俊昭的臉頰,眼裡狡黠而笑。
“那個秦姑娘,你要不要去見見?”
盧俊昭果斷地搖着頭,“你那個丫頭叫什麼?玉竹?”
林晚微微錯愕,隨即笑着點了點頭。
盧俊昭放了林晚,下了榻,到門口揚聲叫了玉竹吩咐道:“不認識什麼姑娘,不相干的人都請出去,別吵着夫人了。”
玉竹笑着應了,提着裙子轉身跑到廂房,兩手死死地拉着出了房門要往正屋走的秦如雲,臉上笑得十分和善。
“我們爺脾氣不大好,姑娘還是請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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