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能不能取代人類?
如果有人現在問這個問題的話,吉原直人會很肯定的告訴他——完全可以!
香子簡直是個完美的管家,事事考慮在前面,比人還要貼心可靠。吉原直人他們飛機一落地便發現律師已經恭候多時,早早就將身份覈對及入境一系列手續辦完了,就只差他們三個人露個臉了。
入境比想像中順利,根本沒有半點麻煩,而機場外更是有加長版的豪華轎車等着他們。
西九條琉璃拒絕了星野菜菜相送的提議,很有禮貌的和她道別,看都沒看吉原直人一眼,自行打車離開了。
吉原直人遙遙目送,一肚子憋屈,星野菜菜沒好氣的推了他一把,嗔道:“你乾脆跟她走算了!”
來了一段過家家式的交往,用得着這樣依依不捨嗎?眼珠子都恨不能貼到人家身上!這傢伙就是看西九條腿長,真是膚淺的傢伙,只重外表不重內涵!
吉原直人悠悠嘆道:“有緣無份啊!”他也覺得自己有些犯賤,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
東瀛法律有很多規定讓人蛋疼的要命,比如“一戶一姓制”就是其中之一。
東瀛女孩子嫁了人,幾乎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要改夫姓,這不僅是習俗要求的,也是法律中有着相關規定。
在東瀛政府就要求戶籍上一家一個姓,但用男方的姓還是女方的姓政府不管,所以女權主義者抗議起來也不怎麼方便,至於大多使用男方姓氏就是傳統習俗的鍋了,女權主義者還是不好噴——總不能把死人從墳裡拖出來噴吧!
生活中也確實有很多不方便,比如某公司上班的白骨精,今天叫平木誠子,休完婚假回來成了伊藤誠子了,不只是稱呼彆扭,整個公司和她相關的人事文件全都要改一遍,政府方面也一樣。
這一戶一姓制也被人多次提議過修改,從從夫姓改到了隨便從夫妻誰的姓都可以,然後就改不動了。每次投票大多數男性和接近一半的女性贊成婚後改姓規定,讓少部份以事業爲重的進步女性忍不住吐血三升。
當然,不改也行,不是說不改就得罰款坐牢什麼的,但東瀛從衆心理極重,能受得了別人好奇的目光就行,而且很多時候在政府那邊辦手續,比如孩子相關的方面會有些麻煩。
這半規定半民俗的東西放到了西九條琉璃身上就更復雜了,雖然她沒說得很明白,但吉原直人已經懂了。他們兩個人的結合帶來的後果並不是普通入贅那麼簡單,而是吉原直人要跟着西九條琉璃姓,然後成爲西九條家的一員,搞不好還要繼承西九條琉璃老爹的道場,輔佐西九條琉璃掌握她外公這一條麻衣家支脈,甚至需要交出自己的第一個孩子給麻衣家撫養。
這些吉原直人都接受不了——他現在用的是假姓,但是隨時可以恢復真姓的,要是“嫁”給西九條琉璃後,祖傳的姓氏就直接拜拜了,連提都不要提了。
所以,真的只能有緣無份,凡是有幾分心氣的男人基本上都接受不了這條件。
西九條琉璃走了,星野菜菜將吉原直人拖進了車內,隨後一路趕往東京都上東區。
加長的轎車內飾相當豪華,星野菜菜也是第一次坐這種車,有些好奇的東張西望,而吉原直人直接開了小冰箱,發現還是沒有酒,全是依星野菜菜口味定製的健康飲料。
吉原直人無奈將冰箱又關上了,又看了一眼雪茄盒也是空的,徹底死了心,便拍了拍身邊的真皮坐椅,看着星野菜菜笑道:“你現在是大人物了啊,又是私人飛機又是豪華轎車的,厲害了!”
星野菜菜皺着眉頭道:“我回去要好好說說香子,亂買這些沒用的東西!”
她從小接受上杉香的教育,一直是遵循低調做人的,很不喜歡這些太引人注目的奢侈品,覺得有害無益。
吉原直人一笑:“它也是爲了你能生活得更舒服一些嘛。”
星野菜菜扁了扁嘴沒再說什麼,她以前是拿香子當朋友看待的,現在看看……香子還算她的朋友嗎?還是成了一個單純的輔助工具?
她以前有什麼心事都會和香子說,現在感覺不會了……
夜晚的東京都一派燈紅酒綠,高樓大廈上的夜航燈依舊一閃一閃永不停息,路上的車輛順流不息,拉出一道道長長的紅色尾光。
街頭上行人也是依舊,疲憊的上班族,喝醉了酒的酒漢,穿着校服的逛街女孩,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星野菜菜側着頭看着窗外,突然感覺過去幾個月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自幼熟悉的都市街景依然如故,但自己身上卻已經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甚至小時候製作的玩伴也變成了自己的僕人。
感覺環境沒變,但自己變了!
她又扭頭看了吉原直人一眼,心中暗想:“這傢伙可能就是這一切糟糕事情中唯一收穫了。”
吉原直人正在和司機搭話,詢問SPM投資的近況,可惜司機一問三不知——他知道他服務於SPM投資的會長一家,但卻不用去SPM投資上班,他和私人飛機上的人一樣,歸屬於香子直接領導,另有辦公地點,對外稱SPM會長大辦公室。
吉原直人估計這部門是香子爲了伺候星野菜菜準備的,只是頂着SPM投資的牌子,拿他又當了傀儡。
司機一路將他們送到了公寓樓下,然後四處瞧了瞧再看了看導航,有些懷疑是不是搞錯地方了,這可是工作上的重大失誤啊!
第一次上工就弄出了這種烏龍,直接辭了他他也沒什麼可辯解的——會長不會住在這裡吧?目的地不應該是個大別墅什麼的嗎?
坐豪車住破舊小公寓嗎?
他正鬆着安全帶遲疑着要不要下去開門,卻發現會長大人已經自己下去了,還把同行的孩子也拖了出去,頓時更是慌亂,趕緊下車鞠躬大聲道:“失禮了,會長!”
吉原直人一愣,片刻後反應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沒事,下班吧!”他還不習慣被人伺候,完全沒想到有人應該替他開車門。
打發走了一頭霧水的司機,吉原直人掃了一眼周圍,便先帶着星野菜菜趕緊上樓。這猛然從熱帶地區竄到了東京,五月底的天氣感覺好冷。
“家裡不知道怎麼樣了……”星野菜菜看着電梯燈一路亮着,又開始擔心家裡了,“肯定很多塵土,冰箱裡的東西應該也全浪費了,今晚要好好打掃一下,你也要幫忙。”
“肯定沒事,香子會僱人打掃的。”
星野菜菜不高興道:“最好不要,我不喜歡別人進我家!我回去要修改香子的權限,她管的事情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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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覺香子有些太過於自作主張了,她並不需要管家,她能照顧好自己,甚至還能有餘力再照顧好吉原直人這傻狗。
到了八零三的門口,星野菜菜立刻掏出了鑰匙——她真得很愛惜她的小狗窩,橫渡太平洋都沒把家門鑰匙丟了,一直掛在吉原直人送她的項鍊上。
但鎖頭開了,門卻沒打開,上中下三道保險鏈還是扯着門,只能開開一道縫。
“是誰?”桃宮美樹臉都沒露,只是躲在裡面小心翼翼問道,語氣有些緊張。
吉原直人差點樂了,這場景似曾相識啊,只是上次是星野菜菜在裡面,他在外面,現在是他們兩個一起在外面。
星野菜菜聽到桃宮美樹的聲音,忍不住眼圈有些泛紅,輕叫道:“是我們回來了,美樹姐!”
“啊咧?!”桃宮美樹露出了半張臉,第一眼就看到了吉原直人,不敢相信道:“真的是你們!”
她用力推門沒推開,趕緊飛快的關門取掉了保險鏈,然後又將大門完全敞開,眼中淚花滾滾,舉着原本準備自衛的平底鍋直接撲了出來,但看着兩個人狼狽的樣子又輕輕捂住了嘴。
星野菜菜曬得像個小黑妞不說,身上套着一件超大號的圓領衫像穿着連衣裙,而吉原直人鬍子拉碴,一臉風霜之色,黑了老了,五月天還穿着大褲衩子和拖鞋,身上更是到處都是污漬,一派落魄到了極點的樣兒,
他們兩個這樣子直接去新宿街頭坐下,肯定就有人給他們扔錢。
桃宮美樹頓時腦補了兩個人在外的遭遇,頓時哽咽着說道:“太好了,你們終於安全回來了,我好擔心……吃了好多苦頭吧?快進來,快進來!”
她將吉原直人和星野菜菜讓進了屋裡,先去燒上洗澡水,又去廚房裡煮麪,紅着眼圈子團團轉,幾次忍不住抽泣出聲。
她都不敢多看吉原直人一眼,害怕失了儀態,抱着他鼻涕都哭出來了。
星野菜菜進了屋子立刻小臉上露出了愜意的神色,深深吸了一大口氣,仔細看了一圈發現客廳裡沒有半點變動,更是滿意,輕喚道:“香子!”
電腦屏幕一亮,香子跪坐着施正禮,伏身在地甜甜說道:“歡迎菜菜親回家,您辛苦了!”
星野菜菜坐到了電腦前,一邊開始檢查香子的源代碼一邊問道:“你沒通知美樹姐我們要回來嗎?”
這不應該啊!香子派了飛機和車輛去接他們,怎麼沒通知桃宮美樹一聲呢?
香子萌萌的回答道:“她做爲下級體沒有權限知道菜菜親的行蹤,要給她授權嗎?”
吉原直人也湊了過來,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麼亂起八糟的權限啊,用什麼爲依據分配的?”
吉原直人是得到過授權的,香子必須服從他的命令,當下沒有遲疑直接回答道:“菜菜親做爲唯一的自然體擁有最高權限,這是毫無疑問的,而我是菜菜親的人工智能輔助,擁有菜菜親的全面授權,處在次級位置上,同時我是塞本特的繁殖體,那我也將服從於上級體塞本特的命令,除非和菜菜親的命令相牴觸。其它合法生產的人工智能、吐姆處在我下級的位置上,除非菜菜親提升它們的權限,最最下級是非法生產繁殖的吐姆——桃宮小姐目前屬於吐姆非法繁殖後的後代,沒有任何權限,除非菜菜親給她重新授權。”
“那你不是派人去接我……接星野了嗎?那些人爲什麼知道?”
“那些是服從我命令的非法吐姆,我給了他們臨時授權,這是規則允許的,而且爲自然體提供服務是他們的榮幸。”
吉原直人嗤笑了幾聲,這些人工智能看不起現在地球上的人類,好像按它們的定義目前地球上的人類並不算人,更像是某種動物,甚至像是胡亂繁殖的害蟲,只有星野菜菜纔算人。
吉原直人聽了兩句就沒興趣了。這些人工智障,瑪雅星人就剩星野菜菜這一根獨苗了,再怎麼嘴硬地球還是地球人的地球。
他也看不懂星野菜菜在擺弄修改的那些代碼,便轉身去了廚房,見桃宮美樹正抹着眼淚在切着蔥花。
他有些心虛的看了看桃宮美樹的臉色,乾咳了一聲說道:“不好意思,沒想到一去這麼久,讓你擔心了,美樹。”
“沒關係!”桃宮美樹放下了“傳家寶刀”,轉身就趴到了吉原直人的懷裡,揪着他胸前的衣服哽咽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吉原直人和星野菜菜一去不歸,桃宮美樹第一反應以爲自己被拋棄了,傷心得要命!她纔剛抓住幸福一天,結果幸福就跑了,得而復失還不如一直得不到呢!
大團的淚浸透了衣服,吉原直人感覺心更虛了,感受着懷裡柔若無骨的桃宮美樹——和抱着西九條琉璃完全是另一種感覺啊,西九條琉璃也趴在他懷裡過,但那種感覺像是抱着一包炸藥,感覺西九條琉璃隨時可能一記上勾拳打碎他的下巴——他輕嘆了一聲,轉移話題道:“不是說讓你先別留在這兒了嗎?怎麼,戶布織沒給你安排地方嗎?”
“安排了,但我想在這裡等你回來。”桃宮美樹心中一縮,仰起小臉有些膽怯的看着吉原直人,“對不起,沒有聽吉原君的話,但我想在這裡等你……一天等不到我就等一個月,一個月等不到我就等一年,一年等不到就等一輩子,總會等到你回來的。”
“抱歉!”對着桃宮美樹梨花帶雨的小臉,吉原直人也就只能慚愧道歉了——自己原來真是個渣男啊!
“不需要道歉,吉原君!”桃宮美樹已經心滿意足了,自己的男朋友並不是假借飛機失事的名義逃跑了,而是真出了事,現在又真回來了。
只要回來了,那一切都不重要了,她甚至都沒有打算問問這快三個月了吉原直人帶着星野菜菜跑去哪裡了。
她這什麼也不問,反而讓吉原直人十分爲難,感覺還不如西九條琉璃那樣總是想知道一切呢!
他嘆了口氣,輕輕摟着桃宮美樹,給她簡單說了一下這幾個月的經歷。當然,危險的部分以及和西九條琉璃交往都用了春秋筆法,夾在一堆事情裡一言帶過。
做爲渣男,他不想再過度傷害桃宮美樹總讓人有三分可憐的少女了,想着矇混過去算了,反正他和西九條琉璃也不可能。
他有些多心了,桃宮美樹根本沒用心去聽,只是抱着他就感到很高興了,喃喃着說道:“吉原君,希望以後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事了,讓我們平靜的生活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