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府中的密室並非如同齊一鳴原先所想的那樣隱秘,事實上,就在不久之前,齊一鳴還來到過這裡。這真是谷主府後院中的那處水池,當日老靈龜便是潛在這池水中修養。齊一鳴靠近池邊,卻絲毫沒有感覺到任何五行之力。
按照鶴叟所說,齊一鳴按動池邊一朵石雕的蓮花,池水中一陣響動,原本清澈的池水翻滾出朵朵白色泡沫,霎時間,整個水池便渾濁一片。只是從那水池中央,依稀能辨認出水底的一道暗色,像是一種指引的記號。
齊一鳴踏入池水中,水溫微涼,讓他打了個激靈。也就是這一眨眼的功夫,水底的泡沫翻涌的越發厲害,仿似池水沸騰了一般。沿着那暗色標記走了一段之後,齊一鳴的全身都已浸入水中,然而面前仍舊是渾濁的池水,看不出有什麼密室或是陣法的存在。
無法施展功法的齊一鳴一口氣憋的很久,即便如此,仍舊覺得難以再支持。他深吸一口氣,打算浮出水面換口氣再繼續探尋。上浮,用力蹬腿,齊一鳴記得自己走下水池的時候,池底也不過一人多深,水面應當就在自己頭頂不遠的地方,可是上浮了許久,齊一鳴仍舊滯留在水中。
長時間得閉氣讓齊一鳴胸肺已經開始疼痛,水面似乎仍舊遙不可及,這樣齊一鳴有些慌亂。鶴叟如何說這無爲陣來着,不可刻意,無爲隨心。齊一鳴想起鶴叟的囑咐,儘量放空了心思,也不再用力划水,而是放任身體如同嬰兒般的蜷曲在水中。水波輕柔的劃過,仿似一隻溫柔的手的撫慰。
“這邊!”感受到水流的波動,齊一鳴心中念頭一動,剛剛一擡頭,竟發現自己已經冒出了水面。只是眼前的畫面,不再是谷主府後院中的那處池塘,而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森林。齊一鳴此時便是置身森林中央的一汪清泉之中,茫然的望向四周。
神木竟然在此處?
環顧四周,皆是參天巨木,單看外觀,每一棵樹木都與原先的那棵神木相若,可是細細看時,卻又覺得有些不對。
“這是什麼意思?”齊一鳴疑惑的望着成千上萬的巨木,感到自己彷彿就快要被這片綠色的海洋所湮滅。
敖睿搖搖頭,“要想藏一棵樹不被人找到,應該藏在何處?”
“我知道!”靜海搶着回答:“當然是藏在森林。”
靜海話說完,立刻也安靜下來,她也明白了眼下的窘境,衆人是爲了幫助小鼎尋找神木而來,而眼下在這森林之中尋找兩棵真正的神木簡直可謂大海撈針。靜海回身看看小鼎,方圓此刻原本硬朗的身形已經開始逐漸萎頓,看上去很不好了。
“他不想人找到神木,爲什麼?”敖睿所指自然是將神木封在陣內的烏豺靈歌。按照山谷之內的傳說,烏豺具有非凡的智慧和遠見,他費心隱藏兩棵神木自然應當是有他的道理的。
“按照鶴叟和吳谷主所說,烏豺的智慧早已超越他的那個年代,甚至我懷疑烏豺是掌握了什麼驚人的秘密,才做出種種與衆不同的決斷,並且開闢了塵境谷這個世外桃源般的所在。”齊一鳴低頭仔細回憶腦海中關於烏豺靈歌的種種事蹟,“敖氏典籍之中,對於神木的記載可有什麼特別之處?”
敖睿那日遍尋記憶,猜想到族中關於神木的傳說,“就是說神木乃是祖神留在時間的標記,若說特別之處……”敖睿想起族中長老那嚴肅的面容,“對了,長老曾經說話,神木已屬神木,尋常人若生覬覦之心,則必遭神罰。”
“啊!”齊一鳴一驚,“難道方圓現在的情況竟是受了神罰?”
敖睿搖搖頭,“神罰一說過於虛無縹緲,關於神物的傳說極多,寰宇之中各式天地異寶紛繁複雜,論起淵源,幾乎各個都能與神力有些牽扯。可是古往今來,多少修者、靈獸爭搶天材地寶,卻也不曾聽說誰受了神罰啊。”
“不論這神木是否真的是神留遺物,還是要先找到神木心救了方圓要緊!”齊一鳴決定不再糾纏這神木的由來,抓緊時間尋找真正神木的所在。
“怎麼找啊,這裡看起來無邊無際,每棵樹又都長得一模一樣。”靜海很是着急,方圓的鼎足越發軟癱,已經開始漸漸變形了。
“等等!”齊一鳴在聽到靜海說話時,腦海裡似乎有什麼東西亮了一下,然而轉瞬即逝的火花仍舊沒能讓他找到突破此時困境的方向。
“什麼?”靜海有些生氣,以往齊一鳴對待她總是客氣的近乎唯唯諾諾,正待發作的靜海卻看到身旁的敖睿將手指停在脣邊,讓她不要打擾齊一鳴的思考。
“靜海,你剛剛說什麼?”齊一鳴眉頭緊皺,解謎的關鍵似乎就在手邊,卻又難以捉住,像黑夜中的螢火一般若及若離。
“剛剛?我說這裡簡直無邊無際啊。”
“不是這個,另外一句!”
齊一鳴命令的口吻惹得靜海幾乎發飆,好在敖睿在旁悅色的盼着靜海繼續回憶,靜海擡起頭回想起剛說過的話。“我說,這裡的每一棵樹都長得一模一樣。”
“就是這個!”齊一鳴用力擊掌,敖睿也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奧妙,“正是如此,我怎麼沒有想到。”
“喂,你們說什麼啊,我怎麼不明白。”靜海看着那兩人恍然大悟的樣子,更是覺得茫然。
“靜海你真是太厲害了!”齊一鳴知道自己剛纔態度不佳,這會兒想通了這無爲陣中的關鍵所在,齊一鳴連忙將從小菊身上學來的吹捧本領溫習一番。
“那是自然。”靜海洋洋得意,“呃,不過我到底是厲害在哪裡,你們怎麼就想明白了啊。”
敖睿答道:“正是因爲你說的那句這裡的每棵樹都一模一樣。”
“而這世間哪裡有兩棵完全一樣的樹,”齊一鳴接着敖睿的話繼續說道:“所以我們看到的這一片樹海,應當只是那兩顆神木的投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