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誠把妹妹拉到懷裡,用身體遮住她的眼,用左臂環繞她的腦袋,捂住她的耳朵,然後向曹建華開了一槍。
小狗可沒有這個待遇了,它從沒聽過這麼響的聲音,嚇得全身一抖,從程今雨的懷裡掙脫出來,竄進廢墟中躲了起來。
“小鈴鐺!”程今雨發現小狗跑掉了,便要去追,程誠怕她出危險,拉住她不放。
這一槍正好射進曹建華的大腿內側,那裡正是神經和血管集中的區域,強烈的空腔效應讓他精瘦的大腿突然鼓起一塊,汩汩的鮮血像關不緊的水龍頭一般噴涌而出。
他慘叫連連,整個人像只蝦米般蜷縮在地上,不停地打滾,他想用手去捂傷口,卻只能讓傷口更加疼痛。
背後的旅行包掉在地上,由於裡面塞得實在太滿,各式手機、手錶和金銀首飾等物件嘩啦啦灑出來很多,在星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程誠怔了一下,馬上明白過來,這小子不僅是想劫色,還想劫財,趁着家國遭難大發死人財,最是下三濫不過。
這一槍並不是打歪了,只是不想讓他死得那麼痛快,一槍打死他算是便宜他了!
“今雨,你先離開這裡,那邊有個姐姐在那裡等我們,你跟她走。”程誠說道,因爲他不想讓妹妹看到自己虐殺這個惡賊的場面。
程今雨卻鬧着彆扭不想走,她不停地呼喊小鈴鐺,小狗卻像煙消雲散般始終沒有迴應。
“小鈴鐺是誰?剛纔那條狗?”程誠問道。
“嗯!”程今雨焦急地說道,“哥,咱們找找小鈴鐺吧,它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別管它了,它也許去找主人了,過兩天我再給你找條好一點的狗,想要拉布拉多還是哈士奇?”他勸道,反正以後流浪狗會很多的。
“不!我就要想小鈴鐺,它是我的朋友……”程今雨很少任性,但這次顯然例外。
程誠無奈,他本來就很溺愛妹妹,現在終於將她從死亡中拯救出來,根本不忍心呵斥她,他看向周圍黑暗中顯得怪模怪樣的廢墟,從這麼大的小區裡找一隻狗,談何容易……
他正待再勸,卻突然心中一動,想起江葉馨怎麼沒動靜了?
程誠剛纔一聽到狗叫就跑了過來,在他動身時,江葉馨也勉強站起來,跟在他的後面,只不過一會兒就被落下了。
現在這裡折騰得這麼厲害,她就算是爬,也早應該爬到了。
想到這裡,他警覺地轉過身,面對他們來的方向。
“嗚嗚……”
只見江葉馨被人挾持着,慢慢走過來。
她修長的脖頸被一隻健壯有力的胳膊緊緊環繞着,她硃紅色的櫻脣被粗糙的大手捂着,一把細長的彈簧刀貼在線條優美的臉頰上。
江葉馨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不斷吸着涼氣,顯然,她對容貌被毀的恐懼更甚於生命受到威脅的恐懼。
在她的身後,一個身材不高卻很健壯的男人交替露出一隻眼睛,借她的身體掩護着自己,就像一隻想躲在麋鹿陰影裡的野豬。
這個男人非常謹慎,一會兒從江葉馨左邊探出半張左臉,馬上又縮回去,一會兒又從江葉馨的右邊探出半張右臉,絕對不給程誠瞄準的機會。
現在已經是半夜,黑暗最濃烈的時刻。
只能看到這個男人穿着一身藏青色或者黑色的制服,上臂有個盾形的標誌牌。
程誠一驚,怎麼會是他?
程誠認識這個男人,雖然不是很熟,但基本隔三岔五就能在小區裡碰到,每次相遇時程誠都會與這個男人互相點頭作爲問候。
這個男人,就是小區的門衛張立國。
在程誠的印象中,張立國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對待工作很認真,經常看見他在小區裡巡視,誰家的車堵了路,誰家的樓上往樓下亂扔垃圾,誰家的小孩在小區裡玩耍時受傷了,他都會主動幫助解決,在鄰居里的口碑非常不錯。
與其他三四十歲的人一樣,他唯一的愛好就是下班後看着球賽喝兩杯小酒,小區裡與他相熟的男人,還經常在華夏國男足的重要比賽時提着酒和下酒菜找他一起看比賽。
張立國是個紅臉漢子,生性豪爽,今天別人請他喝酒,下次他就一定要請回來。
這樣的人,爲什麼會挾持江葉馨?
難道說,前世殺死妹妹的人不止一個?
“把槍放下。”張立國半彎着腰,躲在江葉馨的身後說道,“不然我在就在她的臉上劃幾道。”
“老張!你想幹什麼!”程誠怒喝道,他把妹妹拉到自己身後,指向前方的地面,隨時可以擡起來開槍。
“幹什麼?我在履行門衛的職責!你在小區裡持槍行兇,我必須要阻止你!”
程誠看不到張立國的表情,無法分辨出他說這話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老張,你誤會了。”程誠用手一指倒在地上的曹建華,說道,“這個人趁火打劫,搜刮鄰居們的錢財,還想要殺害我妹妹!你看地上這些金銀首飾和手錶手機,全都是證據!”
他仍然抱有一線希望,希望老張真的只是誤會了。
“誤會”這個詞,在短短的十來分鐘裡已經說了兩次,剛纔曹建華說誤會,程誠並不信,現在程誠說誤會,張立國同樣不信。
“誤會?他偷沒偷東西我沒看見,我只看見你持槍傷人了!趕緊把槍放下,否則我就不客氣了!”張立國手上一使勁,細長的彈簧刀橫着陷入江葉馨的臉頰裡,只要稍微傾斜一下,就會劃破皮膚。
江葉馨無助地看着程誠,目光中滿是哀求的神色,這種目光讓程誠手中的92式變得格外沉重。
程誠倒吸一口涼氣,讓寒冷的空氣幫助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分析現狀。
“老張,就算我是持槍傷人,你也不應該挾持無辜人質來逼我就範吧?”程誠冷冷地說道。
“哼,程誠,你別說廢話!只要目的正確,使用什麼手段就無關緊要了!我再問你一遍,你放不放下槍?”
程誠不僅沒有放下槍,反而舉起槍,對準江葉馨烏黑髮絲間閃動的那隻狡詐的眼睛。
“我不認識這個女人,她是死是活與我無關……”他面如寒霜,彷彿下一刻就會開槍,即使誤傷江葉馨也不在乎。
那隻眼睛馬上縮回去,然後在另一側出現,冷笑道:
“嘿嘿!不認識?我可是親眼見你們兩個從同一輛車裡下來,然後摟摟抱抱着從6號樓下走過來,你小子還敢說不認識?”
程誠的心沉入深潭,想到剛纔一路行來,他與江葉馨的背後一直有人暗暗跟蹤監視,寒意油然而生,讓他脊背發冷。
突然,倒在地上呻-吟的曹建華高聲叫道:“哥!還跟他們廢什麼話!趕緊來救救我啊!”
“嗯,別急,我馬上就去救你。”張立國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