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蕭北珩的習慣
沈月晞見冷霜背對着她站在那裡，連忙觀察起四周。
茅廁背靠着這個院子的圍牆，其餘三面用磚牆圍着，頂部是個亭子形狀的頂。她唯一能出去的位置就是圍牆。但圍牆足足有三米高，她爬不上去。
不過圍牆外栽着一排高大的楊樹，給了她靈感。
“大熊，給我製造一架梯子。長度夠越過這個圍牆就可以。”
轉眼之間，一架梯子便出現在她的手中。
她連忙將梯子靠在牆上，輕手輕腳地踩着梯子向上攀去。
剛蹬上兩級，冷霜的聲音忽然響起：
“好了沒有？”
“我這是大號，大號！哪有那麼快。”沈月晞朝着外面嚷道，“不要問個沒完好不好？”
冷霜聽後，便抱着雙臂在那裡等待，不再言語。
沈月晞騎在牆頭，彎腰將梯子拽上來，再放在另一邊，扶着梯子下到地面。把梯子藏在牆角的灌木從中。這才擡頭藉着月光看向周圍。
園子裡瞬間安靜得彷彿空無一人。
敢情這丫鬟還是個練家子。三米高的牆說上就上來了。就算沒有蕭北珩，估計她也很難在這人手下逃脫吧。
沈月晞知道自己也沒法在蕭北珩的眼皮下逃走，便走過去在一個石凳上坐了下來。夏日夜晚，石凳曬了一天太陽，坐上去還是溫熱的。
蕭北珩並沒有迴應她，只是突然站起來身來，轉向冷霜道：“還沒想好嗎？”
“是……是啊，那個吵醒世子的丫鬟……唉。”她低着頭嘆氣。
儘管冷霜是負責看守她的丫鬟，但沈月晞清楚她也只是奉命行事，兩人之間並無恩怨。如果蕭北珩爲此要懲罰冷霜，可不是她樂意看到的。
說完，蕭北珩率先走向後花園的月亮門出口。
“裴娘子，聽說你的夫君被山匪襲擊，受了箭傷？”
她正在琢磨做個什麼東西出來，忽然背後一個聲音響起：“裴娘子，這麼晚還不睡呢？”
沈月晞看向冷霜，忽然發現冷霜在微微顫抖，似乎在忍受着極大的恐懼。她心突地一跳，不知爲何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裴娘子，”蕭北珩走到涼亭下，指着園裡的石桌，招呼沈月晞，“站着說話非待客之道，你我坐下交談。”
她心花怒放，輕手輕腳地沿着小路走向角門。
她轉過身，一下便看見了風度翩翩，玉樹臨風的蕭北珩站在她面前。嘴角掛着那種帶着危險意味的微笑。
難道是她誤解了什麼？
想到這裡，她也跟着緊張起來。
“三天……還是四天，記不清了。”
“啊……我……我忽然覺得有些悶，出來溜達一下。世子殿下也睡不着麼？”
蕭北珩微微頷首，轉向沈月晞笑道：“裴娘子，夜已深了，請回屋休息。”
她又看向蕭北珩，發現蕭北珩悠然地坐在那裡，目光連一絲都沒有給過冷霜。
兩人剛剛坐下，牆頭一陣衣袂破風之聲，冷霜現身在牆頭上。
冷霜見到沈月晞在，便收起滿臉的焦急之色。立刻縱身躍下，快步來到兩人跟前。
沈月晞有些緊張，又有些尷尬，不知如何面對冷霜。
本以爲她會斥責自己逃跑的事情。沒想到冷霜壓根沒看她，而是撲通一下，直挺挺地跪在了蕭北珩的面前。
“我每天晚上都是按時入寢。只是……”他看了一眼沈月晞，“剛剛睡下，好像有個丫鬟叫了一聲，索性就出來散散心。倒是巧了，沒想到裴娘子也沒有歇下。”
蕭北珩微微一笑，若有似無地說道：“府內下人衆多，經常會有些丫鬟喊叫。本世子早已習慣了。”
沈月晞腦子裡有些糊塗，爲何齊王世子會對這件事感興趣？
蕭北珩意外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可惜。”
他說得真誠，沈月晞心裡卻是千百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沈月晞吃驚地看向牆頭上的冷霜。
因爲她的逃跑，冷霜要受到世子的處罰了。
她看了一眼冷霜，也跟在蕭北珩的身後，走向出口。
八成蕭北珩的懲罰就是讓她在這裡跪一夜。
“中箭是在幾天前？”蕭北珩似乎對這件事很感興趣，步步追問。
蕭北珩搖了搖頭，說道：
但剛纔聽蕭北珩的話語，似乎對下人還算寬容，應該不至於讓冷霜嚇成這樣吧。
早知如此，就不嚎那一嗓子了。
角門就算有鎖也難不倒她，只要萬能製造機隨便做點什麼鐵製的物品就可以了。
那語氣問的隨意。但沈月晞還是嗅出一絲不尋常來。
如果猜得不錯，這個就是這個府邸的後花園，打開那個角門，應該就可以到外面大街。
她更不明白了，蕭北珩在可惜什麼？便笑問道：“世子殿下在可惜什麼？”
既然人家都知道了，自己也沒必要隱瞞，便回道：
“是，但是經過華大夫診治，已經好了。”
來到角門跟前，她伸手在門上摸了一下。果然摸到了一把鐵鎖。
牆這邊是一個花園。種滿了花樹，暗香盈盈。在園子中央，模模糊糊可以看到石桌石凳。一條鵝卵石小路彎彎曲曲地穿過園子，通向一個角門。
這麼看來，這位世子能容忍下人，倒也算是個體恤下人的主子。想到他殺山匪之時，下手果決兇狠，毫不留情。倒是令她有些意外。
沈月晞不明白兩人之間的互動是什麼意思，但這是主子和下人之間的事，她身爲一個外人，根本沒有插嘴的餘地。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她揹着雙手，訕笑着轉了轉身子，以掩飾被當場抓包的尷尬。
聲音響起的過於突然，沈月晞嚇得差點原地跳起來。
這事是瞞不住華大夫和林魁的。林魁要買藥方，自然要了解賣藥方的人的底細。華大夫話裡行間就把她和蕭濯的事情說了。
沈月晞點了點頭。
敢情冷霜真沒騙她。
只見冷霜忽然以額觸地，對蕭北珩連磕了三個響頭。
只是當她走到月亮門的近前時，忽然一聲凌厲悽慘的叫聲從背後發出。遠比她在屋裡裝肚子疼的時候，叫得更加悲慘。
雙方都心知肚明，但誰都沒有點破。
“大熊，給我製造……”
她驟然頓住，回身看去。
冷霜跪在那裡，全身抽搐，右手緊緊握住左腕，鮮血正一股股地從左腕的斷面噴射而出。
在她的身前，一柄寒光四射的匕首插在地上，匕首反射的月光，照亮了地上血淋淋的斷手。
沈月晞毛骨悚然。
她終於明白蕭北珩說的“早已習慣”是什麼意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