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明月當空
明月當空，萬籟俱寂。只有村外水塘傳來密集的蛙鳴。
沈月晞雙手捧着一套衣物走到拉起來的布簾前，將衣物一件件搭在旁邊的橫杆上。這樣蕭濯洗完澡就可以夠得到。
“夫君，”她隔着布簾輕聲道，“衣服已經放在這了。”
站在外面等了片刻，既沒有聽到迴應，也沒有聽到水聲。她不禁有些擔心，這人怎麼了？
走到簾子前，她歪着頭悄悄向裡看了一眼，正好看見蕭濯仰着頭似乎在閉目養神，那一頭溼漉漉的墨發隨意地散在他白皙的背部，兩條肌肉線條優美的手臂舒展地扶着浴桶邊緣。一串小水珠從他肘彎處流下，滴在地上。
這人看着偏瘦，沒想到這麼有料。
她心突地砰砰直跳，面上一熱，忙不迭地收回目光，轉過身去。
這絕對不是偷窺啊。
誰叫這個男人莫名其妙地不出聲，她是好意看看發生了什麼事而已。
蕭濯似是睡着了。她清了清嗓子，正打算用大一點的聲音叫醒他，蕭濯低沉的聲音在裡面傳出來：
“我洗好了。”
她的身後傳來嘩啦嘩啦出浴的聲音。沈月晞連忙轉過身，快步往門外走去。到了門外站定，擡頭望向天空假裝賞月。
“好了，該你去洗了。”
爲何如今大燕不進反退了呢？
書裡面詳細介紹了一些關於各個行業的新發明創造，妥妥的是一本開啓新世紀的綜合性教科書啊。
她還是保持着擡頭望月的造型。
這樣的話，以後讓大熊製造出相關的東西，便有了出處。
蕭濯說完，也擡起頭來仰望夜空，不過看的方向和她截然相反。沈月晞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這才注意到，月亮是在他看的那個方向。
“那這書在京城有賣的嗎？”
更讓她困惑的是，既然有這麼多的記載，爲何她現在極少見到這些東西，而且結合《燕朝大事記》，本朝開國皇帝並不是迂腐保守之人，爲何如今從朝廷到社會都趨於更保守了。
“是啊，眼前一輪明月，令人目不轉睛。”
令她驚訝的是，沒想到古代便有如此先進的技術了，還如實地記錄了下來。
話還未說完，她的目光正好落在他的身上，她怔了一怔，沒有移開眼。
蕭濯將手往旁邊一閃，正好讓她夠不到，溫聲說道：“沒事，我很快就擦乾。”
“我可以自己來的。”沈月晞轉身要拿過他手中的帕子。
沈月晞坐在桌邊，半乾的溼發披散在背後，正低頭看手。
不過她想不通的是，有這麼厲害的一本書，爲何大燕朝的生產力卻還是依舊落後呢？
沈月晞故作輕鬆地轉過身，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正常，至少不要那麼彆扭。笑眯眯地道：“今晚的月亮可真……”
背後響起了腳步聲，在距離她半米之遙的時候，停下了。
蕭濯一直站在門外，待她洗完穿好衣服後。他纔回到屋內。
“你先賞月，我……我去洗澡了。”
脫下的衣服上一股蒜味。她打了個噴嚏，這味道真大。吸了吸鼻子她擡腳跨進浴桶裡。
她紅着臉一溜煙越過蕭濯，跑進屋裡。
蕭濯口中說起皇帝，但話中卻沒有多少父子情分，冷漠得很。
敢情自己是看了個寂寞。
“這本書有很多發明創造啊，怎麼沒有看到過這些東西？”
雖然書的內容在她看來早已經是遠古科技，但放在這個時代就是開掛的存在。利用好的話，完全可以提高生產力，促進社會大發展。
她還不太瞭解這個世界，而原主的記憶大多都在國公府那個小小的天地。對於外面的事情，是一概不知。和她這個半道穿越過來的人瞭解的並無差別。
這一剎那，她覺得蕭濯就是畫中走出來的仙人，那獨屬於他的清貴與雅緻，不知不覺間就令人沉醉其中。
她買了兩本書，一本是《燕朝大事記》，記錄了大燕自建朝以來所經歷的大事件。還有一本就是現在她手中所拿的《天工物語》。裡面記載了大燕朝的農業、手工業，諸如機械、磚瓦、陶瓷、硫磺、燭紙、兵器、火藥、紡織、染色、製鹽、採煤、榨油等生產技術。
沈月晞瞭然地點點頭，不就是內憂外患嘛，史書中不都是這麼寫嗎。所以纔有這麼好的書放在書局中無人問津。
至少在聖祖皇帝時，社會極爲開明，甚至一度出現過女子進朝爲官的現象。
她將目光從書頁上擡起，仰臉看向身後的蕭濯：
書名《天工物語》。是她在縣城書局裡買來的。想借着此書來了解這個世界。
剛纔蕭濯已站在她背後的時候，她還在看天，然後轉過身對他說“月亮真……”
她保持着擡頭望月的造型，伸手碰了碰還有些發燙的臉頰。不知道紅了沒有，會不會被蕭濯看出破綻。
以蕭濯的才學，這種書應該不會不入眼的啊。
這下糗大了。
那些血泡已經消下去了，經水一泡，水泡處的皮膚都皺了起來，令她有些心疼。
“當今皇帝繼位後，外國勁敵頻繁侵擾邊疆。再加上各方藩王割據，並非真心臣服當今皇帝。大燕內憂外患，朝廷上下已沒有什麼心思搞這些東西。”
蕭濯一邊擦着她的頭髮，一邊冷漠地說道：
皎潔的月光穿過樹梢，斜斜地灑在他頎長的身軀上，彷彿籠罩了一層淡淡的光暈。擦得半乾的墨發隨意地披散在背後。有幾綹不聽話的長髮越過他光潔的前額，越過濃密而纖長的睫毛，在冷漠而深邃的澄澈雙眸上隨風舞動。
蕭濯微微皺眉，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帕子，繞過椅子，來到沈月晞的身後，把烏黑的長髮置於手中，用帕子細細地擦拭着。
屋內響起嘩嘩的倒水聲，想必是蕭濯在給她換水。
既然爭不過蕭濯，她只好乖乖任由蕭濯來擦。
可是這樣也實在太無聊了，她便伸手在桌上拿起一本書翻開。
蕭濯搖搖頭道：“就我所知，京城並沒有這樣的書。如不是你買來，我也不知大燕朝還有這樣一個奇人。”
可不就是奇人，才能編纂出這麼一本書。不說流芳百世，也會惠及子孫後代。
蕭濯也將目光投注在她手中的書頁上。
燭光輕輕搖曳，半明半暗的光線將他的臉籠罩得一片朦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