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同是天涯淪落人
儘管蕭濯已經爲自己判斷了當前的形勢，沈月晞還是有些不放心。
二皇子號召天下來反抗永德帝，梅普是怎麼看的。如今蕭濯和靖州軍決戰在即，她可不想家裡起火。
梅普現在率軍作爲南屏的第二道防線，防禦北方的蕭北珩。若是南屏吃緊，他麾下的西涼軍就要去支援，算是南屏的援軍。
若是他出了事，無論是西戎進攻也好，蕭北珩進攻也好，蕭濯都將面臨腹背受敵的絕境。
她從前線返回樂山，先去見梅普。
上陣打仗並不是她一個弱女子能做的，幫助蕭濯把後方的事情理順還是可以。
梅普給她吃了一顆大大的定心丸。
“蕭濯救過我和我父王的命，現在又幫我們梅家和靖州軍作戰，”梅普一點遲疑的口氣都沒有，“我們梅家與靖州有不共戴天之仇恨。若蕭濯將靖州軍擊敗，我定遵父命，將西涼拱手相讓。”
沈月晞見人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自己也就不用擔心了。
“你姐姐已經嫁給了蕭凱，我們去把她救出來？這成什麼了。她既然嫁給了蕭凱，城破之日她和蕭凱一起死了，那也是她應得的結局。”
沈月晞又寫了封給沈藍的信，握着毛筆一筆筆描，寫了滿腦門的汗珠，總算寫好了。
蕭凱這個人渣！
沈月晞還是第一次看到羌林這麼幹脆利索地拒絕自己的提議，便問爲什麼。
“啊，是不是靖州軍防守太嚴密，你們沒法進去？”沈月晞看他一臉的歉意，以爲是永威防守森嚴，暗衛進不去，“起來吧，我不怪你。”
“是，從他們的談話中知道的。自主子的姐姐嫁給蕭凱，幾乎天天都要受到蕭凱的打罵和虐待，全身都是傷，很多時候舊傷還沒好，就又添上了新傷。屬下了解了這些消息後便離開永威回來稟報主子了。”
他回來就把沈月晞叫到了無人之處，跪下道：“主子，我失敗了。”
她叫來羌林，和羌林說了從永威把沈藍救出來的事情。
“妹妹，不談過往的恩怨，你和我都是被國公府當成一件自保的物品送出去的可憐人。”
羌林道：“主子不必懇求，你讓羌林做什麼羌林都會去做的，只是和主子陳述一下厲害。既然主子堅持，屬下這就動身。”
“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沈月晞點頭。
隔了兩天，沈月晞正和李菀拿小樹枝給院子裡曬太陽的幾隻貓撓癢癢的時候，羌林回來了。
但蕭濯也是古代人，他的思想也是這般。卻還讓她去救沈藍。
沈月晞把手中的小樹枝一折兩斷。
羌林奇怪地看着沈月晞：“主子，你們大燕人不都是這樣的嗎。若是嫁給了一個男人，無論她的夫君如何，她都不能離開，哪怕她的夫君死了，她也不能再嫁人。如果要主動離開她的夫君，那就會受到唾罵，嫌棄。”
沈月晞聽後，沉默不語。
信中說去的人是妹妹沈月晞派的，她放心跟他們離開，這樣一旦城破軍敗，她能保住性命。待安定下來後，再送她和蕭凱團聚。
羌林繼續道：“……妹妹跟隨蕭濯流放這麼久，必然吃了好多苦。現在柳暗花明，蕭濯封王，妹妹好好活下去。那日我們客棧相遇，我並非沒有認出你。靖州軍即將進攻西涼，若是相認，只會給妹妹你帶來危險。我是蕭凱的夫人，命已不由我自己。永威城破之日，便是我解脫之時。”
羌林道：“是，主子。沈藍不肯跟我們走。她讓我轉述給主子幾句話，下面是她的原話。”
所謂君無戲言。西涼王梅成死後，現在梅普就算西涼之主。梅成雖然說要將西涼送給蕭濯，但前提是蕭濯爲梅家報仇，掃平靖州。梅普現在重申誓言，毫不避諱，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是這樣，”羌林道，“如果我們去救她，那就是害了她。她離開蕭凱就活不下去了。”
這位堂姐，在記憶中可是印象不好，說實話並不是特別想救她。畢竟原主和她關係就非常冷淡，自己過來後根本就沒和她有過任何來往，說難聽些都不如蕭濯的表妹李菀和她走得近乎。只是之前答應了蕭濯，就勉爲其難幫一下。
“不是，我見到你姐姐了。”羌林起身道，“也給她看你的信了，可是她不肯跟我們走。”
蕭濯是怕會影響到夫妻之間的感情，才讓她來做這個事的。
一切都按計劃進行，沈月晞便考慮起沈藍的事來。
羌林拿着信離開了。
“羌林，你還是幫我做了這事吧。”她好言相勸。
沈月晞心中一動，擡眸對羌林道：“她爲何這麼說？”
沈月晞心裡嘟囔：古代對女子的禁錮實在太殘酷了吧。無論喜歡不喜歡一個男人，嫁給他了就再也不能離開。
“蕭凱在打罵我的姐姐？”沈月晞吃驚地說道。
“啊，你的意思是她夫君死了，她就得跟着死？”
確實是這樣，當初她和沈藍都是被國公府強行送出去的，沒有人問過她們的意願，也沒有人問她們的想法。她被塞給了蕭濯，沈藍被塞給了蕭凱。
“你們只需要在攻城前把她救出來，若是城破，蕭凱逃出來了，你們再將她送回去。”
羌林道：“屬下原本也不知道，後來靖王世子蕭凱回來了，我們就離開了。屬下當時尚且離得不遠，聽到蕭凱在……打罵你的姐姐，便又折返回去。”
哎，蕭濯不知道，其實沈藍死了她也不會傷心的，本來就形同陌路。
但要是她跑去蕭濯面前解釋，沒事，姐姐死了也沒事。又顯得她太過沒人味。她可不喜歡給自己加上這種標籤。再加上已經答應了蕭濯，還是繼續把這個事做下去好了。
解脫之時？
羌林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主子這事我辦不了。”
“不肯走？”
“說。”
“主子，昭王的意思我懂，”羌林道，“他要攻打永威的話，主子你的姐姐在那裡，他要是不管不問打下來，你姐姐要死在亂軍之中……昭王主要是怕這會成爲一個隱患。日後主子一旦想起來……”
“呃……哪怕她是被父母強行塞個那個男人的？”
她還以爲姐姐跟着蕭凱也和她跟着蕭濯一樣，雖然是被硬塞過來的，但遇到了一個值得託付終生的男人。
當初在朧升客棧相遇時，華大夫就說過姐姐沈藍好像有傷在身，她沒當回事。
世間渣男何其多，看來真的只是自己運氣好而已。姐姐沈藍太可憐了，被迫嫁給了一個她從未喜歡過的男人，居然還要日日夜夜受到那個男人的虐待。
不行，一定要救出姐姐。羌林不行，她親自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