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黑夜將至
沈月晞讓大家把油送到前線，衆婦人都不明白怎麼回事。
楊聰的母親第一個跳了起來。
“我們農家生活不易，哪有那麼多油，又不便宜，怎麼叫我們都送到前方去！”
沈月晞皺了皺眉頭。
蕭濯定的計策，可不能隨意透露給這些村民。萬一哪個不開眼的爲了保命去西戎那裡告密，就前功盡棄了。
這些婦人雖然已經堅定信心留下來。但要讓她們出點血, 比割她們的肉都疼。
前面已經講過道理了，現在該利誘了。
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響亮，對人羣道：“一些油而已，各位也知道我製作的藥會長期供應給周邊府城售賣。還望各位鄉親們竭力幫忙，工錢之外，在年底還有獎金。”
有了銀子，還怕那點油錢嗎？
她的話音一落, 不少婦人便率先下定決心，紛紛舉手表示同意。
沈月晞心裡清楚，她所問的打算，無非是想要讓蕭濯保她們周全。開口安撫：“你們且放心，夫君必不會讓你們受到傷害。他會安排好一切，你們安心住在此處便是。”
那個連忙拽她袖子：“哎喲，嬸子你把油都捐了，用啥炒菜啊？”
沈月晞停住腳步，回頭露出詢問的目光。
她這幾日跟着兵營中的糙漢子們混習慣了，身上也染上了一些彪悍之氣。
“是啊……村子的那些婦人們都說，是你們殺了西戎人他們纔會過來尋仇的。”李菀小聲地附和。
“是，晚上西戎大軍將會攻過來。”村裡的百姓都已知道了，她也沒必要隱瞞。
楊聰擠進人羣, 叉腰瞪着楊氏，“不想幫忙的，往後可不要來裴娘子家賺錢。”
她在家等沈月晞，左等右等不見回來。便出來尋找。看到廣場之上一大羣婦人圍着沈月晞吵吵嚷嚷, 便趕過來幫忙。
以前這裡是個什麼情況，如今又是何等樣子，還需要她大費周章地說嗎？
她勾着嘴角輕笑，那笑意始終不達眼底。
李菀突然站起來，喊住了她。
想到這裡，她的語氣柔和下來：“不必擔心，夫君已有安排。”
這個說道：“裴娘子說的在理, 那點油錢算得了什麼，我們家的油全捐了！”
“我……聽村裡的人說，咱們這裡馬上就要打仗了，是嗎？”李菀揪着手裡的帕子問道。
如今聽沈月晞所說，女子似乎能做許多事。
這話是說給她母親聽的，也是給那些有二心的婦人聽。
她剛一進家門，便看到李菀和李夫人兩人坐在院子裡，和兩截木頭似的。
沈月晞到家時，已是接近黃昏。
一輩子不過如此而已。
楊聰橫了她一眼，面色平淡地說道：“今時今日，誰不想出力的，就收拾包裹滾出小崗村。這個地方是裴公子和衆將士在保衛，不是你們。”
人羣外響起一個女聲道：“怎麼？你只想着佔裴娘子的便宜, 不想出力？”
“沈姑娘。”
裴娘子給她們帶來的好處實在太多了，很難讓人拒絕。
生死存亡之際, 讓我們共同抵禦西戎強敵。
什麼叫她引來的？說得好像沒有她和蕭濯，西戎人便不會過來似的。
沈月晞差點被兩人氣笑了。
李夫人兩人聽了沈月晞的話後，不由地瞪大了雙眼，她們的印象裡，從來沒有過靠自己，也沒有想過自己的價值，唯一的價值便是嫁人，掌控後院，相夫教子。
蕭濯要坐鎮前線統率士兵，哪能騰出那麼多的時間管後面這些安全無憂的女眷。
沈月晞瞟她一眼，打仗又如何？反正不會讓西戎人傷到她們兩個的。
衆婦人紛紛點頭，大家意見統一。都回到各自家中將油全部取出。由楊聰牽頭，領着十幾名換班休息的男人們用小車都推到北面隘口。
到了隘口，楊聰和蕭濯提起沈月晞在村子裡的所作所爲，蕭濯起初目現驚奇，然後露出讚賞之色，命令手下將士將油罐都搬上山坡。
這個回道：“妹子你不開竅，先用燉菜應付，回頭賣了地裡的菜，再去買不就得了。”
自離開侯府之後，她心裡一直都忐忑不安。投靠蕭濯是一步險棋，她唯恐連這唯一的靠山都沒了。如今西戎大軍攻打這裡，萬一衝進村子，到時要怎麼辦纔好？
沈月晞看着李菀一臉擔心的神色，心中的那些芥蒂暫時放下。李菀終究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遇到打仗之事總歸是害怕的。當初她第一次見到殺人流血也是嚇得魂不附體。都能理解。
……
沈月晞對衆人道：“楊聰所言極是。當前西戎人即將進犯。諸位不要吝惜自己家那些東西，脣亡齒寒，如果我們守不住隘口, 大家性命都有危險，那點油算什麼。”
前方將士馬上要與敵軍作戰了，後方這些人還在拖後腿。
沈月晞聽得翹起大拇指，給她了一個大大的贊。
她不想和這倆女人多說什麼，只點了點頭算是打聲招呼，便越過兩人，朝着自己的房子走去。
自隨軍以來，楊聰改變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李菀聽了，呆立在原地，彷彿傻了一般。
李夫人也站了起來，湊上來問道：“我那侄兒有什麼打算？我們是要離開這裡嗎？”
來的正是楊聰。
雖然這幫婦人沒有說到點子上，但有人開頭，後邊便好辦了。況且沈月晞所說的條件也極爲誘人，往後不用出遠門，在村子裡擺弄大蒜便可以有一份收入。而且她們往後還不用看男人的臉色了，自己就可以賺一份比男人還多的銀錢。
楊聰看到沈月晞的動作，有些不好意思，黝黑的臉頰上浮現一抹紅暈。
楊聰的母親也不傻，一聽賺不到錢，立馬把嘴閉上了。
“你們倒是利索，可裴娘子敢保證裴公子必定能戰勝那些西戎？”楊聰的母親橫着眉頭。
李夫人並沒有相信沈月晞的話，她一臉不悅，說話刻薄：“沈姑娘說的倒好。老身可是知道，此次那些西戎過來，還不是你引來的。”
看得出兩個人都非常緊張。
“敵軍將至，你們不如想想怎麼爲前線做點什麼，而不是成天在家裡瞎想，”她毫不客氣地說道，“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想想如何自保。”
即使沈月晞自己，也不會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蕭濯身上。
她緊緊握着雙手，雖說沈月晞話讓人震驚，可她並沒有什麼大的志向，唯一的念頭便是尋門好親事，嫁給蕭濯則是她最大的夢想。但從沈月晞的話來看，她可照沈月晞差遠了。
沈月晞見兩人不再糾纏，便進了屋子。
晚上要和西戎人作戰，必須儘量收拾的利索點。先把頭髮在腦後紮起來，女裝走路不便，換上男裝的短襟。
黑夜將至，她已決定和蕭濯一起戰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