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半聲警哨
清晨的叢林中，瀰漫着淡淡的霧氣。初升的太陽一掃昨夜的陰霾，透過茂密的樹葉灑下斑斑點點的金光。
蕭濯同沈月晞兩人一前一後穿過一條幽靜曲折的小徑。
沈月晞亦步亦趨地跟在蕭濯後面，饒有興趣地聽着樹上鳥兒歡快的鳴叫。
目光掃過蕭濯帶着血跡的右肩，她有些擔心他的傷勢。
畢竟昨夜只是給他上了止血粉，傷口雖然已經不流血了，但不知道會不會有後續的感染。
“夫君，你現在感覺如何，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聞言，蕭濯回頭淡淡地道：“已經無礙，你醫治得及時，處理得也妥當，你可學過醫術？”
沈月晞不知蕭濯這話是不是在試探她，但她可不敢說實話。
無論是取出箭頭，還是止血藥粉，都是萬能製造機的功勞。她自己離真正的醫術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都是我瞎琢磨的，”她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隨口扯了個理由，“我在國公府中生活極難，遇到病痛也是無人問津，只能自食其力，所以略懂一點皮毛。”
前方是一面高達三米的石壁，左右延展開去，一時沒有看到能繞過去的路。
在蕭濯的幫助下，沈月晞手腳並用爬上了石壁，返身趴在邊緣，伸出手道：“夫君，抓住我的手！”
一支箭幾乎就是擦着沈月晞的身體，從兩人中間穿過，斜插入地，濺起一串泥水。
蕭濯聽後，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沈月晞向一旁衝了兩步，好不容易穩住身形。
蕭濯衝到了男子的面前，從他身上拔出刀來，雙手反握住刀柄，再次向下一戳，拔刀，反身向沈月晞衝來。
哨聲驚飛了羣鳥，在叢林中搜索的敵人一定會注意到這裡。現在必須趕快逃命。
沈月晞在心中暗罵了皇帝一句。
沈月晞大吃一驚，那肯定就是警哨。如果讓這個人吹響，在叢林中搜索的敵人們都會聽到，隨後他們就會循聲趕來。
來不及謙讓了，她連忙擡腳踩住蕭濯的雙手，雙手扳住石壁的上沿向上爬去。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來不及害怕了，沈月晞雙手抓住蕭濯的手拼命向上拉，終於將蕭濯拉了上來。
她還在發愣，蕭濯已如一陣風般從她身邊掠過，衝向那個男子。
崩！
這是她在破廟聽了無數次，能嚇到她心跳驟停的可怕聲音——弓箭離弦。
沈月晞擡起頭，看到那些侍衛已經追過來了，跑在最前面的一名侍衛正張弓搭箭，向蕭濯瞄準。第一支箭應該就是他射出來的。
她轉頭看向樹林中發出聲響的地方，只見一個男子蹲在草叢中，神色慌張地將手中的弓丟掉，正伸手入懷掏着什麼。
蕭濯離得還很遠，而那個男人正在後退，力求拉開距離。看起來無論如何也來不及阻止了。
“夫君，快把你的刀插入石壁縫隙裡！”她受到羽箭的啓發，指着一旁的鋼刀。
“啊！”她驚叫起來，回頭一瞧。
還真是皇帝所做的啊。
什麼？
她還沒等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就發現自己的腳踩空了。身子一歪，向後掉了下去。
她覺得心跳彷彿都要停止了，雙手緊緊握拳，踮着腳看向蕭濯。
沈月晞不待蕭濯衝到她跟前，便拔足向他指示的方向跑去。
幸好蕭濯反應快，要不中箭的估計就是她了。
他一邊倉皇后退，一邊將管子的一端含在嘴中，鼓起了腮幫子。
尖利的哨聲剛剛響起，鋼刀已呼嘯盤旋而至，刀鋒深深嵌入了男子的胸膛，將哨聲截斷。男子當即翻倒在地。
蕭濯並沒有直接回答，只幽幽地看了她一眼，繼續向前走去。
蕭濯將刀從地上拔起，估量了一下位置，將刀橫着插入了石壁的裂隙中。擡腳踩在刀面上。
蕭濯伸出左手，沈月晞雙手握住，咬牙使出全身力氣向上拉。但石壁光滑，蕭濯沒有可以借力的地方，接連踩滑了兩次。
蕭濯悶哼了一聲，似乎十分痛苦。
話音未落，她再次聽到道邊不遠處的樹林裡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這時蕭濯振臂一揮，將手中的鋼刀拋出。
她擡起手背擦了一下額頭的冷汗，笑着向後倒退：“真驚險，我們快跑。”
沒想到這老皇帝還真狠，橫豎不就是個奪嫡失敗，怎麼還想着要自己兒子的命。
蕭濯離那男子還有數米遠的時候，那男子已經將懷中的東西掏了出來，是支碧綠色的小管子，手指粗細。
他的箭傷本來就不能太過用力，這一下估計要迸裂了。
背後響起了吶喊的聲音。
又有兩支羽箭呼嘯着飛來，一支幾乎擦着蕭濯的右臂釘入石壁，另一支在她的頭頂掠過。
只休息了一夜，疲憊的雙腿還痠痛無比，但現在可不是矯情的時候，跑晚了就只能給人生劃上句號了。
腦海裡的聲音拼命提醒：快逃。但在現實裡，她完美地詮釋了什麼叫做呆若木雞。
雖然不清楚這個人爲何先用弓箭偷襲他們，但他現在去掏的東西，是不是就是警哨？
都說皇家人涼薄，此時她才感覺到那權利巔峰帶來的殘酷。
蕭濯伸出手猛地將呆立原地的她推開，同時自己向旁邊一躍。
沈月晞忽然想起來，之前在山洞裡的時候，那個首領曾提醒過手下，遇到太子不要交手，要發警哨。
她追到蕭濯身邊，將揹着的竹筒取下，拔掉木塞，遞給蕭濯道：“夫君，喝口水，走了這麼遠都沒遇到人，想必他們已經……”
一大羣色彩各異的鳥兒受到哨聲的驚嚇，嘩地從樹冠上飛起。
雙拳難敵四手，到那時她和蕭濯只能束手待斃了。
“小心！”蕭濯看着她的身後冷喝。
虎毒不食子，何況蕭濯還是他親封的太子，駐守邊疆數年，殺敵無數。於情於理皇帝都不應該做出這種殺子之事啊。
方纔在途中休息時收拾的山雞肉，裝滿清水的竹筒，這些礙事的東西都會減慢逃命的速度，她一邊跑一邊扔。
來得可真快。
她正慌張地左右查看，蕭濯已飛跑到石壁下面，將刀插在地上，雙手十指交叉，對她喊道：“過來，爬上去。”
“快，速速離開此地，”他指着小徑的盡頭，“去那裡。”
“叮”的一聲響，一支羽箭凌空飛至，嵌入石壁的縫隙裡。
蕭濯追上了她，拉起她的手沿着小徑全力衝刺。
她回過頭來，發現已經跑到了小徑的盡頭。
啥都沒有小命重要。
沈月晞邊跑邊回頭看去，看到有數十個黑色小點在遠處的灌木從中現身，向這邊匯聚而來。
“那些追殺我們的人，真是皇帝的侍衛？”怕蕭濯繼續問，沈月晞搶先換了個話題。
後面居然是一個光禿禿的陡坡。
尼瑪……怎麼會這麼衰？
蕭濯飛身撲來，一下抱住了她的身子。
兩個人抱成一團，沿着陡坡骨碌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