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淑蘭在原地徘徊了好久,也沒想到正國會跑去哪裡。
她想了想道,“我們去派出所報警吧。”
姜玉瑛也同意,然後馬不停蹄地到派出所報案。
聽到大晚上孩子丟了,民警顯然很是擔憂,嘴裡嘟噥一句,“怎麼又丟了一個?”
錢淑蘭和姜玉瑛對視一眼,眼裡都很驚慌,“什麼意思?以前也丟過?”
那民警隨口說完就有點後悔了,現在聽到她們追問,掙扎了好一會兒才道,“咱們這地方几乎每個月都會丟一個孩子。”
錢淑蘭飛快道,“都找回來了嗎?”
民警搖搖頭,“哪那麼容易啊。”
說着拿出本子讓他們登記一下,上面有丟失姓名,住址,年齡,性名,長相特徵。
等錢淑蘭寫好之後,她開始追問,“那些孩子有沒有遭到不測?”
民警見老太太滿臉驚慌就知道她是想到不好的地方去了,飛快地擺手,“沒有沒有!就是失蹤了,再也找不着了。”
錢淑蘭皺眉。沒有屍體不代表人就不會出事,說不定被人擄到礦山挖煤去了。十三歲的小男孩也算是大半個勞力了。再大點,人販子就未必能拐得走。
“你們兩位先在這邊等一下,我去申請出警,把縣城的各個關口卡住,儘量不讓人出去。”
錢淑蘭忙說好。
姜玉瑛眼圈瞬間紅了,忍不住開始流淚,“乾孃,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洗澡,正國就不會被人拐走了。”
姜家的大門是木製的,姜玉瑛在房間洗澡完全聽不到外面的動靜。
只是姜玉瑛記得自己明明把大門給反插上的呀,人販子究竟是怎麼把正國拐走了呢?
錢淑蘭聽了姜玉瑛說的這翻飯,心裡一沉,人販子進不去姜家,那就只有可能是正國自己把門打開的,“正國該不會是去跟蹤我,然後人販子看他落了單,直接給搶走了吧?”
姜玉瑛越想越覺得這個猜測更有可能。
她拍了拍乾孃的手,“乾孃,這孩子太不讓人省心了,回來可得好好管教管教。咋這麼不聽話呢。”
錢淑蘭何嘗不是如此想呢。一直以來她都把正國當成一個小大人,誰知道他居然膽大包天到如此地步。
她也真是的,走路的時候,應該多回幾次頭啊,說不定正國就會被她發現了。她捂着臉自責不已。
民警那邊出動了,錢淑蘭也不想在這邊坐以待斃,“我去找小五和老四,讓他們也幫着找找人。人多力量大。”
姜玉瑛也同意,總在這裡乾等着也不是個辦法。
於是兩人兵分兩路。錢淑蘭去找小五,姜玉瑛去找郭正良。
郭正良好歹也見過正國,應該也能幫上忙。
“咱們一個小時之後在縣城百貨大樓集合。”
水利局離派出所並不遠,走路也就十多分鐘。
她找上門的時候,直接把還在睡夢中的王守智給喊醒了。
“娘,你怎麼來了?”這大晚上的,他娘居然跑到水利局來找他,“出啥事了嗎?”
錢淑蘭是跑步過來的。一想到正國有可能會吃苦受累,她就沒法靜下心。
“正國出事了,你趕緊跟我走!”她朝屋裡看了一眼小蝶,見她也醒了,忙道,“趕緊把小蝶送到範奶奶那邊,讓她幫忙照顧一下。”
王守智一聽事情這麼嚴重,立刻給小蝶穿衣,抱着她就往外走。
“娘,你順着這條路先往北走,我先騎自行車送小蝶。”
錢淑蘭也顧不上客套,趕緊揮手讓他走。
大概不到十分鐘,王守智終於風風火火地騎着自行車趕了過來,“娘,我們去哪?醫院嗎?”
見他誤會了,錢淑蘭忙道,“他不是受傷了,他是走丟了,很有可能被人販子拐走了。”
王守智臉色煞白,“那咋辦?”
“你先去找王丹娜和小梅,我去通知老四,咱們待會兒在縣城百貨大樓集合。玉瑛和守良也在那邊等着呢。”
“好!”
兩人又分爲兩路。
半個小時之後,所有人都到了百貨大樓。
王丹娜,小梅,王守智,王守禮,錢淑蘭,姜玉瑛,郭正良以及郭明德。
郭明德是聽到姜玉瑛說她乾孃的孫子丟了,也過來幫忙。只是他到底不認識正國,只能反覆跟姜玉瑛確認好幾次那孩子的體貌特徵。
姜玉瑛對縣城的路最熟悉,“進城一共十三條路,咱們一共八個人,一人負責一條吧。剩下的五條就交由民警,咱們一定要盯仔細了。”
大家也都說好。
錢淑蘭到了城南那條路,突然纔想起,自己是不是可以找系統幫忙。
這會兒天色還黑着,除了幾個民警拿着槍守在路口,再也沒有其他人。
錢淑蘭藉口去方便,找到沒人的地方開始躲進空間。
“系統,你在嗎?”
“在”
“我孫子不見了,你能幫我找找嗎?”
“本系統不提供追蹤服務。”
聽到這話,錢淑蘭連最後一絲希望也沒了,她又開始敲擊153號,卻發現她的頭像是黑的。也是這大晚上的,誰不睡覺啊。
錢淑蘭只能自己找了。
一直等到天大亮了,她才聽到系統商城裡有人在敲她。
她趕緊又藉口去方便,153號這次是在線了,看來對方是看到她的留言了。
153號:“你的靈術不就可以追蹤人嗎?怎麼還問我?”
錢淑蘭欲哭無淚,她現在的靈力那麼少,水晶球裡面的靈力幾乎一丁點也不剩了,哪裡還能用來追蹤人。
“我先把自己的靈力導到水晶球裡,先借你使使吧。”
錢淑蘭感激不已,“等我找到孫子,我一定幫你多多收集靈力。”
“好!”
很快她就拿到了153號發送過來的水晶球。
跟她的那款不一樣,153號的水晶球是紫色的,非常幽深的紫,整個水晶球就像吹了紫色的海綿寶寶似的。一顆顆星星猶如花生般大小。充斥着整個水晶球。
錢淑蘭試了一下,這水晶球的靈力非常足。
可她想追蹤一個人,手裡必須要那個人的東西,也好作爲媒介找到他。
所以錢淑蘭只能跑回姜家。找了一圈纔想到那個筆記本。
錢淑蘭回到自己房間,一掀枕頭,筆記本正安生生地躺在那裡呢。
於是她開始用靈力順着這筆記本上的人物氣息找到正國現在所處的方向。
居然是在正東方。
怎麼跑到那邊去了?那邊不是有條河嗎?那是直通到海里的。
啊?海?
那些孩子一直沒回來,不會是出海了吧?
錢淑蘭也顧不上什麼,拼命往東跑。
一直跑到河邊,才發現不遠處真的有條船在行駛。
靈力所指的方向就是那條船。所以正國一定是在船上。
錢淑蘭四下瞅了好幾眼,根本沒發現有別的船隻。所以她要怎麼阻止那條船開走。
錢淑蘭目測了下距離,大概有五六里路,她撕下筆記本的一張紙,折成船紙。然後把手上的戒指放進紙船裡,爲了戒指掉了,她還用靈力把兩都封印到一起。
她躲進空間,用靈力指引着這紙船往前走。
因爲靈力足,不到十分鐘,她就到了目地的。她從空間裡閃出來,把戒指重新套到自己手指上。
然後爬到船上。
這船雖然也有船艙,可並不大,勉強也就只能坐五個人。
好在這船上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年紀大約三十來歲的男人,另一個就是正國,此時的他閉着眼睛歪倒在船上,渾身被五花大綁,嘴裡用一根破布條繫着,渾身溼漉漉的。
他們坐在船的正中間,錢淑蘭爬上船的時候弄出了些動靜,那個男人一回頭就看到了她。
錢淑蘭站在船尾,她手裡拿着一把菜刀,這是她從空間裡唯一可以做爲武器的東西,“趕緊把我孫子放了。”
男人有些愣住,沒想到對方居然是個老太太。
他四下瞅了瞅,根本沒有任何東西,她是怎麼過來的?難道是游過來的?
他都不一定能遊這麼遠。她的水性居然這麼厲害?
他警惕地看着錢淑蘭,直到對方一刀劈過過來。他才慌忙躲閃。
這人的身手很好,好到錢淑蘭靠着自己的大力氣,手裡還拿着刀居然都拿他沒辦法。
她想着自己要不要用空間把他給收了。
在男人一腳踢過來的時候,錢淑蘭利用靈力攻擊他另一隻腳,男人腳下一滑跌進了河裡,他撲騰了幾下,就在水裡穩住了身形。
錢淑蘭站在船尾,怕他再上來,趕緊擺動船槳。
雖然見死不救很缺德,可救一個隨時會殺了她的人販子,她纔不幹那蠢事呢。
一直等船跑了幾十米遠。錢淑蘭才鬆開船槳,給正國解開繩鎖。
她拍了拍正國的臉,焦急不已,“正國?正國?”
正國緊閉雙眼,絲毫沒有動靜,錢淑蘭一摸他的額頭滾燙得嚇人。
錢淑蘭趕緊把正國平躺下來,繼續划船槳。
不一會兒,船就靠了岸,錢淑蘭直接把船收進自己空間裡。
而後抱着正國就往醫院跑。
劉關縣只有一所醫院,處於中心地帶,離這裡就有點遠。
好在中途遇到好心人幫忙送到醫院。
錢淑蘭讓醫生給正國做檢查,自己跑去會計室那邊交錢。
“他沒事!他應該是被人迷暈過去的。等藥效過了,自己就醒了。只是他有點發燒,爲了防止他轉成肺炎,我建議留院觀察兩天。”
錢淑蘭飛快點頭,“那就住院吧。”
然後又去辦入院手續。
想到正國還沒吃飯,錢淑蘭又到紅旗飯店那邊煮了粥,又請杜大海幫忙去通知姜玉瑛。
錢淑蘭拿着粥到醫院的時候,正國也醒了。
正國自覺做錯了事,一直低着頭不敢看錢淑蘭。
“你大晚上的不好好待在家裡跑出去幹啥?”錢淑蘭板着臉問。
正國絞着手指,一聲也不吭。
看着他蔫蔫的,一點精神頭也沒有,錢淑蘭也拉不下來臉來訓他了。
錢淑蘭嘆了口氣,給他盛了一碗粥遞過去,“快點吃吧。”
聽到他奶沒有再訓,正國鬆了一口氣,三兩下把粥吃了精光。
“你是不是想跟蹤我?”
正國僵了僵身體,點了下頭。
錢淑蘭有些好奇,她記得明明沒發現有人跟蹤她,雖然正國挺機靈,可他到底不是專業出身,自己不應該沒發現他的呀。“你跟蹤我怎麼會被人擄走了呢?”
正國苦着臉,“我等姑姑洗澡的時候出去的,可發現奶奶沒影了。往左走出巷子沒多久就被人給擄走了。”
“你看壞人還是有的吧?以後可不能這樣了。你還是個孩子,也沒什麼力氣。這被人帶走了,可咋整呢?”
正國一臉受教地低着頭。
“你跟蹤我幹什麼?”錢淑蘭終於想起來問這個了。
正國抿着嘴,好半天才道,“我想做黃牛。”
錢淑蘭猛地一縮眼睛,驚訝地張了張嘴,她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四周。
好在這間病房只有正國一個病人,沒有別人。她朝正國走過去,小聲道,“你小小年紀,做這些幹什麼?”
“我想攢錢。”
錢淑蘭有些無語,“你小小年紀鑽到錢眼裡去啦?”想到自己似乎也是這樣,她又有些羞窘,難道這是血緣關係?她尷尬不已。
想了想道,“等你中專畢業,你就有工作了。到時候你一個月起碼有三四十塊錢呢。現在要是被人抓到,你一輩子就毀了。”
被她這麼一說,正國顯然也有些害怕,聲音都有些發抖,“真的?”
“是啊。”
“奶,那你也別做了吧?”正國拉着錢淑蘭的袖子小聲哀求道。
錢淑蘭看着他,“我沒做啊。我是買糧食。不礙事。”
“可我聽你跟那個大伯說介紹什麼人?”因爲離得遠,正國當然也是聽得一知半解的。
錢淑蘭摸了下他的頭髮,“沒有!奶奶認識朋友,那人是讓我幫着介紹一下的。奶奶沒有在做黃牛。”
正國小小的鬆了一口氣,錢淑蘭看着很暖心,這孩子是在擔心她呢。
“以後別亂瞎想。好好學習,爭取畢業後能分到好單位。到時候奶也能跟着你享享清福。”
正國眼神一亮,脆生生地應了聲,“好”。
因爲發燒,精神不太好,正國很快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錢淑蘭也困得不行。她打開自己那碗粥,吃完之後,也趴在牀邊睡。
而其他人也都紛紛趕來了醫院。看到兩人正在睡覺,都不忍心打擾他們。
半個小時之後,錢淑蘭自己醒來了。
發現有人勾着頭透過門窗往這裡看,忙走了出去。
“你們來了?”看着人都來齊了,錢淑蘭笑着把自己找到正國的經過說了一遍。只不過情節稍微更改一翻。
略去靈力的一段和海上打鬥那一段,甚至連船也沒提起。
其他人都紛紛慶幸正國的幸運,如果出了海,正國這輩子都未必能找回來了。
民警那邊也趕了過來,給錢淑蘭錄了一遍口供,又請她協助畫了一張畫像。
又重新出警找人去了。
錢淑蘭朝大家道,“小五,你帶着大家趕緊去吃飯吧。我留在這邊照顧就行。”
姜玉瑛搖頭,“不用了,我們在路口的時候已經吃過了。”
其他人也都說不用。
“行,吃飽了就行,最近廠子都挺忙的,你們快回去上工吧。這事真是麻煩你們了。”
姜玉瑛想留下來幫忙,錢淑蘭擺手,“不用不用!你還要上班呢。”
錢淑蘭特地留下王守禮,把自己包裡的戶口簿和房產執照給他,“這是娘買的房子,暫時先登你和老三的名字,你們先把戶口轉進去,到時候跟單位申請轉正式工會容易一些。”
王守禮驚了一下,朝留在最後的王丹娜和小梅看了一眼,發現兩人沒看到,小聲道,“娘,你哪來的錢?”
錢淑蘭隨口道,“娘問你大舅借的。你可要爭氣一點,早點轉正。”
王守禮心中暖暖的,重重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