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姑……”立秋慌慌張張地闖進房來,對着忍冬一陣亂推。
“立秋,有什麼事等我醒了再說……”忍冬推開立秋的手,側過身去繼續睡。
“忍冬姑娘,皇上有請。”深雪的聲音兀地從頭頂傳來,驚得忍冬騰地坐起身來,愕然地望着她。
“你……皇……迷……迷夏!”支支吾吾地喊出個名字卻被深雪給截住了。
“娘娘叫奴婢來給姑娘更衣,姑娘不必擔心。”她輕輕地作了個揖,揮手示意立秋退下。
“看來近日姑娘在這宮中適應得不錯。”語氣輕描淡寫,卻是暗藏玄機。
忍冬不覺顫慄,差點沒嚇出一身冷汗來。
莫非娘娘已經知曉她與太子在清水閣中飲酒談心之事?!
可是她又不敢肯定,只是覺得今日面聖實在是有種不祥的預感。
“砰”!
“王爺!”迷夏驚叫着俯下身去扶起莫蘇華。
指尖淌血,卻仍有笑容。
“沒事,迷夏你去忙吧。”
“王爺,這杯子……”
“沒事……去忙吧……”
“奴……奴婢給您拿藥箱!”
迷夏匆忙地出了房門。
怎麼會突然手滑了呢?明明是握緊了的,卻似全然無力般虛端着,只一走神,便徑自往這地上貼來。
莫蘇華無神地拾着碎片,指尖不小心又被劃出一道口子,竟絲毫不覺。
御園宴,還有五日。
忍冬,你可曾如我般害了相思?
“殿下,莫將軍求見。”門外一個甜美的聲音不緊不慢地說。
“快傳!”莫蘇黎翻身下牀,迅捷地套上一件嫩黃色的長袍。
不一會兒,門口便出現一個魁梧的男子,臉色微黑,劍眉圓目,高挺的鼻樑下留着一撇濃密的八字鬍,略顯滄桑。一身菸灰的長衫中繫着黑色的腰帶,右肋邊懸着一把青龍繪圖的長劍,劍鞘刻畫甚是精緻。
莫逆英氣十足,低首作揖,卻沒有請安的話語。
“今天怎麼沒有通報便進了宮來?”莫蘇黎坐在桌邊,輕啜一口蜜茶。
莫逆很是自然地走到他的右邊,坐下徑自倒起茶來,一飲而盡。
“皇上大清早地傳我進宮,說是有軍務要事相商……”說着又是一杯,顯然是在大殿裡受的氣未消,跑來訴苦了。
莫蘇黎望着他那一副無奈憤憤不平的神情不禁失笑。莫逆掃了他一眼,顧自說道:“到了御書房才知道原來是叫我去跟一個女子切磋劍術!真是氣煞我也!想我堂堂一品將軍,本該奮勇殺敵,如今卻被那皇帝老兒當花瓶般跟一個柔弱女子在殿前戲耍!”
說罷正要舉杯再飲,卻被莫蘇黎一手壓住,不禁正色道:“怎地,今日還不許我跟你父皇叫板了?”
莫蘇黎沒有理會他,嚴肅地問道:“剛剛所指女子何人?”
莫逆還以爲是因爲自己怨罵老皇帝惹了他的氣,只是他平日裡也是這麼叫的,頗有不快。可一聽到他說的話便又轉怒爲喜,推開莫蘇黎的手,仰首又是一杯。
“哈哈!”莫逆提手給太子爺倒茶,莫蘇黎沒有舉杯,只是神情緊張地望着他,“看來這女子殿下是見過了!只是不知她的身手見過沒有?”
看來真是她!
莫蘇黎心裡不禁有些歡喜,啜了口茶,嘴角微揚。
不知她換上女裝是何等模樣。
他看了眼莫逆本想問她打扮得如何,卻又欲言而止。
“沒有。”
口裡輕輕應着,眼前卻浮現忍冬柔美的倩影,莫蘇黎不自覺又是一笑。
莫逆本不是一個心細之人,只是對莫蘇黎他卻是精細至極。見他一反常態地笑得如此曖昧,心下暗叫難得。
“想來那女子也是奇妙得很!”莫逆站起身來開始比劃,“我本來以爲只要三招便可將她制服,誰知她身姿煞是矯健輕巧,比起武來竟如翩躚起舞般醉人!要不是明妃坐在身邊,那皇帝老兒恐怕是連眼珠子都要……”
莫蘇黎神色一變,笑意登時全消。莫逆自知說錯了話,也趕忙收了嘴。心裡直想捆自己幾個巴掌,暗罵不該如此多嘴,學不會見好就收。
黎瀟殿外,暮色漸籠。清水湖上,殘陽西沉
御園裡早已是人來人往,張燈結綵,準備五日後的中秋大宴。
莫蘇華獨坐仁寧亭中,輕撫玉簫。
舉國團圓的日子,只怕是分離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