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魅樓里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一些大臣一大早便來諂媚討好,忍冬只是慵懶地坐在椅子上聽着他們的馬屁一個接着一個地放。
“不知……夫人可知否?昨夜仁寧王府……”
忍冬端着茶杯的手顫了一下,故作鎮定地問道:“仁寧王府怎麼了?”
“昨夜仁寧王回府之後忽然病倒,聽說還吐了好多的血……”
“啪”!
杯子從手中滑落,茶水濺了一地,舒雲趕緊湊上來收拾。
王爺怎麼了!?
“我只是昨天看到王爺與夫人合作甚歡,恰巧想起他所以纔會說起來的……”滿座賓客不無驚異忍冬如此木然的反應。
“哦,我還道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呢!”忍冬勉強擠出一個笑臉,話裡卻帶着顫音,“這小王爺才情確是不錯……今日他的病可好些了?”
“夫人您就放心吧,小王爺他是誰呀?他可是明貴妃的心頭肉啊!今兒一大早,貴妃便已帶着樑御醫匆匆回府看望王爺去了!”
娘娘回去了?忍冬的懸着的心又再放下來,只是仍是心有餘悸。
她此刻是多麼地想飛回到莫蘇華的身邊去,可是她不能。因爲她有使命,因爲她現在是皇上的人。
正暗自惆悵,門外的小六子便高聲喊道:“太子殿下駕——到——”
衆賓客一聽太子來,紛紛行了禮退了出去。
鴻清規矩,新受封的宮中貴人都要接受各個皇族的一份秘禮,所以過幾日莫蘇華也會進宮獻禮。
“舞魅夫人見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吉祥。”忍冬欠身行禮。
莫蘇黎輕輕回了句”免禮“,徑自坐了下來。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怕擾了自己下的決定。昨晚他將自己浸在冷水中整整一夜,對她的愛戀卻仍是揮之不去,反而更加澎湃更想見到她的面容聽見她的聲音。
“柔仲,將本王的禮物送上來。”
一聲令下,只見一個修長的女子端着漆盤入了樓內。柔仲是莫蘇黎的玩伴也是侍女,她的臉色微黑,手指上佈滿老繭,神情宛若一個劍客。
立秋迎上前去接過漆盤,沒有打開,只是端入了房內。
樓內頓然陷入尷尬的寂靜。
莫蘇黎本來算好進來送完禮便會黎瀟宮練劍,只是不知爲何一踏入這裡雙腳便不聽使喚了。
明知她是明妃派來的,爲何還要癡纏?明知她已是父皇的人了,爲何還要記掛於心?明知她與莫蘇華關係匪淺,爲何還要苦苦相思?
昨日一回宮他便尋人去查忍冬的來歷,結果令他大駭。他知道自己絕敵不過莫蘇華在她心中的地位,鴻清女子甚是記恩,那十年的恩情,是誰都無法割捨的情誼。
他們,只能是敵人。
不知是不是兩個人想到一處還是忍冬想到了王爺,兩人竟不約而同地輕聲嘆息。
“夫人爲何嘆氣?”柔仲嬌嫩的聲音與成熟的外表有些不襯,但卻讓人更覺凌厲。
忍冬錯愕地望着柔仲,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從何答起,又怎麼說的出口?
“那殿下爲何也在嘆氣?”立秋不服輸地回問了一句,撅着嘴看着面無表情的柔仲。
從何說起,又怎麼說的出口?
兩人的感覺竟如出一轍,又是半晌的默然。
“夫人……”莫蘇黎擠了半天擠出一句蹩腳的稱謂。
“殿下還是叫我忍冬吧。”忍冬羞紅着截住她的話,將頭輕輕撇過,“小六子騙了您,還沒跟您謝罪……”
莫蘇黎一怔,心如灌了蜜一般。
她嫌“夫人”太過生分,她還記得他們在清水閣的一切,她是不想與他對立的,是麼?
他不敢確定卻又是那麼肯定,只是這一份欣喜來的太過短暫。他始終是阻在莫蘇華成王路上的絆腳石,她始終要爲了他與他對立,他們終究還是要兵刃相向……莫蘇黎啊莫蘇黎,你這麼高興又是何苦呢?
原本微笑的表情凝結,莫蘇黎站起身來,沉聲道:“看這時候皇弟們也要來了,本王先行告退。”
忍冬見他急着要走,心裡不免有些失落,卻又不知道爲什麼。送了太子出樓,臉上不覺露出了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