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婕進牢的時候臉上一直留着詭異的笑。她已經很久沒有來了,但是她那種能讓人不寒而慄的笑使得忍冬的心直像鑽進了冰窖一般。
“狗奴才,娘娘今天心情好,你們只用將那小賤人吊在這裡便好,不用費力折磨了。”小怡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忍冬費力地聽着,她的聽力已經開始有所下降了,整個人迷迷糊糊,唯一能觸碰到的只有背後那錐心的疼痛。
“該死,小怡姑娘,這小賤人她暈死過去了。這可怎麼辦?”那個高大的獄卒扯過忍冬的手臂時突然發現她已經沒有任何反應了,有點恐懼地探了一隻手指過去皺眉說道。
小怡沒有回話,匆匆走了出去,來到行刑的地方。也不知是不是由於程慕婕的心情太好還是今天太陽的循壞規律出了錯,她親自進了那骯髒潮溼的鐵柵欄看望她打心底裡憎恨的這個女人。
“娘娘您小心。”兩個獄卒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將她讓到一個相對較乾淨的地方。
程慕婕站在一片昏暗之中得意地望着眼前被自己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忍冬,心裡突然如外面的天氣一般清朗。“拿水將她潑醒。”她冷冷地吩咐道,眉毛彎成一個弧度,眼角也微微上揚,似乎宣告着自己的得意作品。
忍冬吃力地在一片水漬中尋找自己的視線,卻終是模糊不清。她放棄地合上眼皮,兩頰卻被程慕婕纖長的手指硬生生掐住,尖細的指甲直嵌入她早已滿是傷痕的肌膚裡。
“樑誠可沒告訴本宮蝶仙會將你的眼睛也給毒瞎!”她的語氣裡藏着尖銳的凌辱,手勁卻越來越重,“梅忍冬,本宮可真要謝謝你,要不是你,皇上也不會給本宮一個如此回味的夜晚!把她關起來,好生伺候!本宮要她看着太子的出生!哈哈!”
聲音越來越遠,忍冬的心裡驀然塌陷了一塊地方。憋了將近六十來天的委屈忽然都化作冷風中的熱淚,滾滾而下。蒼涼的哭聲似乎瀰漫了整個宮殿,陰沉沉地絕望。
“李將軍,這密牢裡可是有安排獄卒看管?”莫逆漫不經心地問道,輪番地檢查他屬下的工作。
“有。”李默的回答有些顫抖,似乎藏着什麼恐懼。陳世泠本是想問他關於密室的事,見到他這般神色便打消了這個念頭。若李默跟皇后是一夥的,這麼做豈不是會打草驚蛇?
“陳將軍,宮裡沒出什麼岔子吧?我要你找到人你找到了嗎?”莫逆的臉色不太好看,似乎對陳世泠這兩個月來尋人的失敗心存不快。
“末將不才……望將軍恕罪!”
“唉……”莫逆無奈地嘆了口氣,畢竟是自己的愛將,如何忍心責備?“聽聞皇后娘娘前日被診出喜脈,世泠你可要辛苦一點了,多注意保護墨銘宮的安全。”
莫逆看着陳世泠的時候,眼神很是複雜,陳世泠心裡一緊,恍然大悟。
“迷夏,你怎麼了?”立秋收拾牀褥的時候聽到迷夏的呻吟聲,擔心地問道。
“沒有,就是感覺心神不寧。可能是因爲今天忘了喝御醫開的安胎藥吧……”迷夏笑着坐到牀邊,她的肚子已經有些微微凸起,卻不甚明顯,反是臉蛋,已經變得肉乎乎的了。立秋調皮地俯下下身去撫摸她的肚子,將耳朵貼上去聽裡面的聲音,突然臉上就多了兩行淚來。
“若是夫人聽見了一定會很開心……”
“立秋。”莫蘇華站在門口,聲音裡滿是傷懷。立秋一個回神收了淚,顫顫巍巍地說道:“我忘了迷夏現在不能激動……王爺,您應該休息了。”
莫蘇華沒有表情地進了房,剛剛灌下的酒在肚裡翻滾,卻終是淹沒不到心裡那塊最疼痛的地方。如此清醒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