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花才歇簾纖雨,一聲彈指渾無語。樑燕自雙歸,長條脈脈垂。小屏山色遠,妝薄鉛華淺。獨自立瑤階,透寒金縷鞋……”
輕歌曼舞,衣袂飄飄。忍冬猶如那湖中的一抹湛藍,歌聲也似水般清澈妖嬈。加之莫蘇華的簫聲幽咽,彷彿是一個女子在訴說着衷情,時而低聲細語,時而溫婉哀愁。竟讓人如癡如醉恍入夢境般沉迷。
莫蘇黎握着酒杯的手忽地滑了一下,滿杯的酒一滴不剩地灑在了身上。身後的侍女急忙上前擦拭,他也不推開,只是怔怔地聽着忍冬纏滿悱惻的歌聲,像失了魂一般。
一曲終了,忍冬與莫蘇華相視而笑。他的眼裡滿是愛戀,她的眼裡愛憐。
是她!那日的小姐竟是她!
莫蘇黎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位姑娘就是眼前曾與他比劍鬥法的梅忍冬,心裡對她又是多了一份愛慕。
爲何你與皇弟感覺如此親暱,卻對我始終不肯傾心相訴?
莫蘇黎兀自想着,五指早已握成拳,心有不甘。
“好!好!”隨着莫清澈的一聲讚歎,全場雷動。
“這小王爺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我說他們倆可真是絕配啊!”
“這忍冬姑娘的歌舞真是堪稱天下無雙,再配上這仁寧王的簫聲,簡直就是天作之合啊!”
“想不到十年沒有出過府的仁寧王竟有這般絕技,真是才情匪淺啊!”
“皇上真是好福氣啊,有一個這麼清麗脫俗的王爺……”
明妃仰着臉,一臉自豪地聽着衆人的讚賞,誰都看不出來她心裡面打的算盤。
“兒臣獻醜了。”莫蘇華低首謙遜地說道。忍冬也嬌喘着作揖行禮,臉頰微紅。
“闊別十年,皇兒竟學得如此絕技,朕真是甚感欣慰啊!”莫清澈嘴上說着,眼睛卻直勾勾地瞅着莫蘇華身邊嬌羞的忍冬。“上次朕召喚忍冬姑娘時,姑娘也是用紗布遮住半邊臉,這次國宴爲何仍是如此?”
“秉皇上,民女自小怕見生人,只是不得已落入風塵。媽媽爲了讓民女能全神貫注地表演,便想了這個法子。”忍冬緩緩道來,似是沒有一絲破綻。
只有莫蘇黎,他知道她在說謊,只是他不知道她爲什麼要說謊。若是他現在站起來戳穿她的謊言,只怕她不消一時半刻便會身首異處。可他卻任她站在這明月下撒着那彌天大謊,他猜得她是明妃的人,只是他猜不得她與莫蘇華的關係。他強烈地想她留在宮中,卻不知道那份期盼裡夾雜着愛意。
莫蘇華一直不做聲地聽着自己的父皇與忍冬閒談,心裡卻在打鼓。
看父皇說話的這個語氣,似是對忍冬有什麼意思不是?若是有……
他不敢再想下去,擡頭正想打斷皇帝的話,明妃卻開口了:“皇上既然如此喜歡忍冬姑娘,何不將她納入後宮?”
此言一出,全場譁然。
莫蘇華與莫蘇黎同時怔在那裡,腦袋一片空白。莫逆看着莫蘇黎的神情,知道這忍冬對他而言肯定是不同的了。
倏地,莫逆站起身來抱拳說道:“皇上萬萬不可!”
這皇宮裡最不怕死的就是他了,文武百官齊刷刷地望向他,期待着他能夠說服正在興頭上的皇帝。
“哦?莫愛卿,朕要納妃,這有何不可?”
“皇上現在已是五十高齡,而忍冬姑娘才年僅十八,光是年齡的差距就已是一個問題。在鴻清國國策年長不可娶嬌妻,皇上難道要自己破例麼?”
“對啊,對啊!這國法可改,這國策如何改得?”
“莫將軍所言極是,這皇上自己破例,民間定會如法炮製一番,那我鴻清國社會還會安定麼?”
“還望皇上三思!”
登時羣臣進諫,惹得皇帝眉頭緊皺,極爲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