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點點頭,沒看他,可下一刻腦袋被封邪扳了過來,封邪的臉垮了下來,指了指自己:“那我怎麼辦?你要始亂終棄嗎?”
簡有些氣:“什麼始亂終棄?我有‘亂’過你嗎?就算是,也是你‘亂’我!”話一出口就後悔了,怎麼聽着就那麼曖*昧呢,擡頭瞪了封邪含笑的藍眸一眼,惡狠狠地說:“不想我把你丟下去就閉嘴!”
總的來說封邪是個很識時務的人,就像現在,在考慮自身所處的環境後,他飛快的合上笑得咧到耳根的大嘴,甚至還用下脣將上脣緊緊包了起來,簡搖頭輕笑,落日下,馬車載着二人緩緩地馳進了西澤皇宮的大門。
黑暗,好冷啊!
簡看不見自己的手,她在一片混沌中奔跑,突然身後長嘯一聲,一尾巨大的蛟龍帶着藍色的水光,從她的頭頂飛躍而去,衝向靜立於對面的男子。
她大叫,那一刻,蛟龍已經席捲着波浪被焰色的光刃反噬回來。紅的焰,藍的光,纏繞、融合、翻騰、互制,在眼前,幻出猶如孔雀尾羽般的迷美華貴,像死神的舞蹈,美的詭異而又令人心碎!
風中傳來一聲聲絕望的呼喊:風音!風音!
夠了!夠了!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簡聽見自己淒厲的哭聲,什麼夠了?答應什麼?
那個聲音仍在繼續,黑暗中出現一個高挑的身影,那人一身戎裝,金色的長髮像陽光一般溫暖。
你是誰?是誰?
風音!爲什麼要背叛我?爲什麼?
那聲音低沉而絕望,簡走上前想看清那人的容顏,然而一瞬間天雷地火,飛散的火舌舔*舐着大地的四周,留下焦黑的烙痕。能夠把一切毀盡的血之焰啊,肆虐着,咆哮着,將人間化爲一片沸血的焰獄。
簡戰慄着,抱緊自己蜷縮成一團,在她的前方,那人又緩緩出現,金髮已被鮮血染紅,周身浸滿了嗜血的狂意,猶如地獄深處的厲鬼。簡聽見那人在歡呼:“燒吧!燒吧!!把一切都燒盡吧!!!連我也燒盡了吧!”
強大耀眼的藍光化成壁,一瞬間,又回到那混沌的黑暗中,遠處有一團柔和的光,光暈中一個女子跪坐在僵死的蛟龍身邊垂淚。
簡想走近,卻發現不管怎麼奔跑也無法接近,女子身後有一雙手將她攬進懷裡,簡聽見她無助地說道:“我答應你!”然後她的脣泛起淺淺的笑,嗜血的笑……
黑暗,好冷啊!
誰?手心一陣溫暖,簡睜開眼,一線光閃入眼中,好亮!撕碎一切黑暗的光。
恍惚間,看到一雙冰藍的眸子,還有脣邊淡淡的笑意。
“豬丫頭!睡醒啦!”
簡緩緩抽出手掌,那一刻突然貪戀那掌心的熱度,彷彿是它將她從黑暗中拯救了出來。
“早上了嗎?”簡問道。
“中午了!”封邪捏了捏她的面頰,沒好氣的說:“比豬還能睡!臭小子被我擋在門外了,要不要見?”
簡點點頭,昨日進宮後按照和楚毓的約定,自己對外還是被虜來的,封邪扮作太監留在她寢宮裡,一來他的毒還沒解,二來有他在也好預防一些不測。
剛披上外袍楚毓就衝了進來,封邪在前面跑,他在後面追,邊追邊罵:“臭小子,敢用馬桶砸孤,孤看你是不想活了!”
封邪也不示弱:“誰讓你硬要闖進來,我潑你一身尿,看你換不換衣服!”
簡淡笑,起身走到桌前喝了些涼茶,那夢境中的一切還歷歷在目,到底是什麼呢?
正想着,門外突然有人來報:“靜安王到——”
進來的是一個神情倨傲的中年男子,穿着象徵着西澤高貴的百獸朝服,楚毓早就停止了笑鬧,立在不遠處看着靜安王,顯得有些侷促不安。
靜安王見了簡先是一愣,後又瞥了楚毓一眼,輕慢地問道:“國主可有將貴客安頓好?”
楚毓不敢搭話,乖乖垂下頭,眼角看向簡這邊,有幾分求救的味道。
簡走到靜安王面前微微仰起頭,聲音冷漠,帶着不容忽視的威攝力對他說道:“靜安王將孤虜至西澤不知是何用意?莫非欺我南陽弱小,朝中無人?”
靜安王冷笑:“我既敢將你虜獲,就不怕你南陽來範!”
簡笑道:“看來靜安王是有十成的把握對付南陽與東隱的大軍了!”
“不是十成也有八九,你以爲簡穆塍那小子會爲了你冒然出兵嗎?”
“將軍此話怎講?”
“古語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就不信簡穆塍不忌憚北里!”
簡心口一沉,她怎麼會沒料到西澤和北里的盟國關係呢?只要穆塍哥哥一出兵,北里必當黃雀,而關鍵問題在南陽,易懷沙未必會幫東隱,靜安王這個老狐狸是算準了易懷沙,算準瞭如今南陽兩王同朝,才下的這一步險棋吧。對於西澤,如諾東隱救人,他們可得東隱,如諾不救。亦可逼自己以南陽侯的身份下嫁,而只要易懷沙不出兵,南陽必因此分成兩派,而自己也會由於怨恨,從此與懷沙勢不兩立,這樣一來西澤便可坐收漁人之利,真是毒計也!
簡擡頭重新審視這個靜安王,眼睛不覺眯了起來,現下只有一個辦法——逼易懷沙出兵西澤!
“靜安王真是好謀略,簡自愧不如!”
“哈哈哈……”簡冷笑着看着眼前這個張狂的男子,突然明白爲何楚毓會是那樣一個性格。朝之重臣,功高蓋主,必欺主蔑世!靜安王此人不除,後必爲大患,穆塍哥哥,這就是你一路放任他們綁我來西澤的原因嗎?原來一切還是在你的算計之中!
簡嘴角揚起一絲悽絕的笑意,而立在身側的封邪眼中閃過不易察覺的心痛……
簡被拘禁在“太乙殿”,一切吃穿用度均安王妃標準,殿內的隨侍不多,但“太乙殿”的四周每日皆有重兵把守。
“連只蒼蠅也飛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