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情堅金石 背父救紅妝

氏四劍那一招,本是虛招,一刺之後立即收回,只覺得眼前一花,黃心直人已不見,心中也不禁吃了一驚。

連忙擡頭時,只見黃心直人在半空之中,一個盤旋,已然料斜向庫門落去。

邵氏四劍一見這等情形,心中更是吃驚,邵老大邵老二兩人,一個轉身,一招“狂風呼呼”,一招“雷鳴隆隆”,已然一齊趕到!雙劍齊出,去勢凌厲,罕有其匹!黃心直身子剛一站定,兩柄精光耀目的長劍,已然一齊刺到!黃心直想不到他們四人,真敢向自己動手,心中也是大出意外。

他身子只慢了一慢,“嗤嗤”兩聲,兩柄長劍,已經交叉刺到,他胸前的衣襟,被劍尖削成了一個大叉,若不是兩人劍下留情,就在這兩招之中,黃心直便是開膛之禍!

黃心直背貼庫門而立,面色奇白,道:“你們……當真敢出手傷我?”

老大沈聲道:“至尊之命難違,公子請莫見怪!”

他們兩人,此際劍勢雖止,但是兩柄長劍,仍然抵住黃心直的胸前,黃心直胸前衣服被劃破,劍尖已然碰在他的肉上。

黃心直吸了一口氣,道:“我不走!”

他一面說,一面身子,陡地一扭,已然使出了上乘輕功,“壁虎遊牆”之法“刷”地向上,貼着庫門,升起了六七尺,一手抓住了屋檐,身子已然懸在半空之中,邵老叄邵老四兩人,本來早已趕到,就在黃心直身形扭動之際,他們兩人,“雲層深深”,“地動山搖”,也各自使出了一招!這兩招一出,黃心直一個不防,左右雙肩之上,已各被長劍,劃出了一道口子!

黃心直悶哼一聲,懸空一個斛,翻了下來。邵氏四劍連忙趕過去將他圍住。

黃心直向自己的創口處,略看了一看,那兩道口子,深只分許,傷得一點也不重,黃心直緩緩地道:“你們一定不放我過去的了?”

邵氏四劍一齊點頭。但就在此際,黃心直突然以極快的手法,自袖中取出火弦弓來。只聽得四下弓弦響處,四枚小箭,電也似疾,向邵氏四劍射出!

黃心直一出世,便與火弦弓相伴,他用火弦弓的手法,純熟已極。而火弦弓的力道極強,邵氏四劍,與之相隔頗近,那四枚小箭,當真是一發即至,氏口劍一齊向外避開,邵老二和邵老叄兩人,因爲慢了一步。左肩之上,已然各中了一箭。

黃心直四箭甫發,便惡狠狠地向外撲去!

邵老四一聲大喝,道:“公子止步!”

隨着他一聲大喝,一劍“風雲變色”,已然疾刺而出!

他們四人之中,已有兩人受傷,邵老四的心中,也自大怒。

因此這劍刺出,他也足運了六七成功力,只見劍氣繚繞中,黃心直的身形,連閃幾閃,但是卻始終闖不出劍光的包圍,陡然之間,劍招使老,血光四濺中,邵老四抽劍後退,黃心直的肩頭之上,已然出現了老大的傷口!黃心直的面色更是難看,身子微微一晃,勉力站穩了身形。

只聽他喘了一口氣,道:“你們……好哇!”

此際,中箭的兩人,早已將箭拔出,傷勢並不十分沈重。

他們一見黃心直已然受了重傷,心中也不禁大起恐慌。

黃心直又喘了幾口氣,道:“若是你們由我入庫,我什麼也不說。”

邵氏四劍面面相覷,低聲商議了一陣。黃心直趁機,扯破了衣服,將傷處裹起。

四人計議了一陣,嘆了一口氣道:“公子,我們實是出手誤傷……”

黃心直道:“你們不必多說,只要能夠許我入庫的話,我也就絕不會對他人提起這件事來。”

邵氏四劍道:“好,公子速入速出!”

黃心直心中大喜,正自身形一晃,向庫門閃了過去之際,陡地又聽得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道:“邵家弟兄,至尊有令。”

黃心直和氏四劍,齊齊一呆,循聲看去,只見來的正是宮無風!

宮無風在至尊宮中,位置極尊,邵氏四劍雖然與之不是交情太深,但是卻也不敢怠慢,忙道:“宮座主有何指教!”

宮無風向黃心直望了一眼,道:“咦,原來公子也在此處!”

黃心直含糊地答應了一聲。

宮無風接着又道:“咦了公子你肩上受了傷啊,是怎麼一回事!”

邵氏四劍一聽,面色立時一變。

黃心直道:“沒有什麼,宮座主來此何事,快快說出。”

宮無風面帶奸笑,道:“至尊怕邵家弟兄,有所顧忌,因此特命在下前來傳令,即使公子要走近寶庫,也和常人一樣!”

黃心直聽了,心頭大受震動!他急忙問道:“當……真嗎?我爹當真的是如此……說法嗎?”

宮無風道:“在下有天作膽,也不敢假冒至尊之命傳令!”

黃心直呆了半晌,宮無風向邵氏四劍一拱手,又逕自離去。

邵氏四劍腔膽頓壯,道:“公子可曾聽見了?至尊嚴令,誰敢違背!公子若不再回,可莫怪我們要下煞手了!”

黃心直呆了半晌,面上現出極其不可解的神色來,他心中確是莫名其妙,因爲他自己對父親,是如此愛護,無論如何,都不想他有絲毫的損傷,但是父親卻特爲針對他,而下了一道命令!如果他再向寶庫踏近的話,他當然要死在氏四劍的手下!

黃心直感到心中一片模模糊糊,好一會,還講不出一句話來。

正在此際,突然聽得一個聲音,突如其來,道:“你明白了嗎?”

那聲音來得如此突然,不但黃心直陡地驚醒,連邵氏四劍,也不禁爲之一呆,連忙長劍擺動,轉過身來,只見在他們的面前,已然站着兩個人。一個是長身玉立,相貌英俊,一面英武之氣的少年。另一個,則是一個一身長衣,其紅如火,而衣上更繡出一朵一朵,烈飛騰圖案的威武老者!邵氏四劍在武林之中,本來也是頗有頭臉的人物,他們一見那威武老者,便已然認出,那人不是別人,乃是華山烈火祖師!四人自然知道烈火祖師的厲害,這一驚,實是非同小鄙!

本來,他們每人身邊,俱有一枚信號箭,若是陡逢強敵,只消將信號箭用力一捏,向上一拋,則立時化爲一溜火,向上升起。六指琴魔,也是立時之間,便可以趕到!

可是此際,他們一見烈火祖師,心頭震驚,一時之間,不要說施放信號箭,便是後退一步,也在所不能,身子僵硬,不知如何對付纔好!

烈火祖師身旁的那人,自然便是呂麟,剛纔問黃心直的那句話,也是他所發出的。

他們兩人,本向至尊宮而來,一路之上,日夜兼程,趕到至尊宮後,只是由後面,悄悄地掩了進來。其時,至尊宮中,高手大都外出未回,因此,他們兩人,掩進了至尊宮之後,也未曾受到什麼阻礙。

他們本不知道譚月華和端木紅兩人,也在至尊宮之內。

當他們來到了庫房附近之際,恰好是黃心直前來取解藥之時。

他們兩人,一見黃心直和邵氏四劍,起了爭執,便隱身在側窺伺。邵氏四劍只留心應付黃心直,並未發覺有他人在側!

當黃心直和邵氏四劍動手之際,呂麟好幾次待要衝出去,俱被烈火祖師止住,直到宮無風再傳六指琴魔嚴令,呂麟實在忍不住,纔開口問了黃心直一句。

可是呂麟的那句話,在黃心直聽來,仍然覺得莫名其妙!他只是低聲叫了一下呂公子,仍然呆立不動!烈火祖師眼中,神光四射,向四面打量一下。只見四面靜悄悄地,並無人影。那是因爲此處,早已被六指琴魔,劃爲禁區的原故,無事絕無人至。

烈火祖師沈聲一笑,道:“麟兒,這四位,你可認識嗎?”

呂麟尚未回答,烈火祖師又道:“這四人,乃是湖北省的好漢,你諒來也有所聞,大名鼎鼎,漢陽邵家莊邵氏四劍,他們行俠仗義,威名遠播!”

烈火祖師非但不罵四人,反倒將四人稱讚了一番,四人面上,立是熱辣辣地紅了起來,邵老四咳嗽一聲,道:“烈火祖師,你本領雖大,但擅闖至尊宮,卻也是不智之極!”

烈火祖師道:“是啊!確是不智之極,哪裡及得上四位,舍卻了邵家莊祖宗基業不要,來這裡作個守庫之犬那樣,智之又智?”

邵氏四劍面上更紅,邵老大叫道:“快放信號箭!”他一聲叫喚甫畢,四人已然各自自懷中,摸出信號箭來。可是,尚未待他們施放,呂麟“哼”地一聲,一步跨出。

他在一步跨出之際,一式“四象並生”,已然疾使而出!

四縷指風,各自帶起銳利的嘶空之聲,正向四人手腕襲出。

“金剛神指”之力,同等厲害,氏四劍武功雖高,但是他們卻不認識呂麟,更是做夢也料不到,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竟會身懷失傳已久的玄門神技,“金剛神指”功夫!

因此,他們四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烈火祖師的身上。

等到呂麟一式已發,四人覺出向自己襲來的那四縷指風,力道之強實是不可思議之際,已然慢了一步,只聽得他們四人,各自悶哼一聲,手腕之上,已被指風,疾撞而中!

他們手腕一被金剛神指的指風撞中,半邊身子發麻,五指不自由主一鬆,那已將握在手中的信號箭,“拍拍拍拍”四聲,跌在地上!

烈火祖師立時踏向前來,雙臂向下一沈,衣袖已然疾拂而起,四人連聲都未出,便爲烈火祖師,以內力貫於衣袖,將四人的穴道點住!

呂麟身形一晃,又欺向前去,紫陽刀已然出手,待向四人砍去。

可是烈火祖師卻衣袖一揚,將他攔住。

呂麟愕然道:“師傅,這等武林敗類,留在世上,又有何用?”

烈火祖師道:“他們既然前來投靠六指琴魔,便應令他們死在六指琴魔之手!”

呂麟這才明白烈火祖師的意思,因爲他們四人,有失責守,六指琴魔定然會放不過他們的,便鄙夷地望了四人一眼,轉過身來,又問道:“黃兄弟,你如今可明白了嗎?”

他問的仍然是那一個問題。

黃心直心中,仍是愕然,道:“呂公子,我明白了什麼?”

呂麟嘆了一口氣,道:“唉,黃兄弟,你怎麼還不明白?你一心一意,以爲你父親是你在世上的唯一親人,對他這樣好法,可是你父親對你,卻又如何?你該知道了!”

黃心直心中茫然,正因爲這個問題想不開。

他聽了呂麟的話後,又呆了半晌,才道:“但……他總是我父親!”

呂麟不禁嘆了一口氣。

黃心直道:“呂公子,剛纔宮無風看到我在此處,若是和我父親說起,說不定我父親會來這裡,你們兩位,還是快走吧!”

烈火祖師和呂麟兩人聽了,心中不由得猛地一震!

他們知道黃心直所言不虛,只要宮無風一對六指琴魔說起,黃心直在此,六指琴魔怕邵氏四劍壓不住黃心直,一定會趕來此處?

烈火祖身形一晃,已然將黃心直的退路攔住,沈聲道:“廢話少說,快將火弦弓交來!”

黃心直面色一變,道:“不可能!”

烈火祖師剛纔親見火弦弓在黃心直的身上,如何還肯放過?

黃心直“不能”兩字,甫一出口,他雙臂一張,已然向黃心直抱去!

這一下身法,極是怪異,像是他整個人,都向黃心直撲了過去一樣!

黃心直大驚欲避時,但是隨着烈火祖師這一抱之勢,四面八方,都有一股極大的潛力,涌了過來,黃心直的身子,已被那股潛力定住,再也不能向外移動分毫,黃心直大叫道:

“傷了我,譚姑娘必無幸理!”

呂麟心中本不贊成對黃心直用強強奪火弦弓,當下一聽得黃心直忽然如此說法,更是心中大吃了一驚!

他連忙叫道:“師傅且住!”

烈火祖師內力陡地一收,那股潛力,仍將黃心直直逼在四尺方圓的一個小圈子中。

呂麟忙問道:“黃兄弟,你說什麼譚姑娘?”

黃心直道:“譚月華姑娘,和端木紅,正武功全失,在至尊宮中!”

呂麟心知黃心直絕不會說謊,他一聽得黃心直如此說法,這一驚實是非同小鄙,片刻之間,已然遍體生汗,道:“她們……沒事嗎?”

黃心直道:“如今暫時無事,只是中了奇毒,武功全失,我來到此處,正是爲取解藥而來。”

呂麟忙道:“師傅快鬆手!”

烈火祖師道:“先叫他將火弦弓交出來!”

黃心直緊緊地咬着下脣,迸出兩句話來,道:“若是一定要我交出火弦弓,我就什麼都不管了!”他一面說,一面眼中竟流下淚來!

呂麟心知黃心直是老真人。

他當然更知道老實人不能逼得他太甚。

因此,他連忙道:“師傅,火弦弓一事,且慢慢不遲,先取解藥,將譚姑娘和端木紅,救出至尊宮,再作道理!”

烈火祖師心中老大不願,道:“麟兒,機會難得!”

呂麟雙腿一曲,跪下來,道:“師博,弟子求你答應,弟子對她們,所負實在太甚,絕不能不救她們兩人的!”

烈火祖師嘆了一口氣,雙臂一鬆,黃心直只覺得身上一輕,立時向外,飄了開去。

他一向旁飄開,便來到了庫門的面前。

只聽得他道:“呂公子,庫門極重,我推它不開的,你快來幫手!”

呂麟一躍向前,來到了庫門之前,用力一推,庫門已然緩緩推開?

但未待兩人,走進庫房之中,忽然聽得“叮叮”兩下琴聲,傳了過來!

那兩下琴音,第一下和第二下之間,距離已然近了許多!

誰都可以知道,事情正如他們所料,宮無風已將黃心直在此之事,告訴了六指琴魔,而六指琴魔,也已向庫房而來!一時之間,連烈火祖師這樣,數十年修爲,雄據武林的一等一高手,也不禁爲之一呆!巴在他們一呆之際,第叄下琴音,又已清脆無比地傳入耳中。烈火祖師突然向躺在地上的邵氏四劍,望了一眼。緊接着,便以極快的身法,向四人掠去,衣袖連揚,電光石火之間,已解了四人的穴道,四人一躍而起,面上大是高興。

呂麟見烈火祖師在這樣的緊要關頭,解了四人的穴道,心中不禁莫名其妙,不知道烈火祖師心中打的是什麼主意。

他正待發問時,已然聽得烈火祖師沈聲迅速地道:“六指琴魔將至,我們要躲在庫房之中,你們看守不力,由我們侵入庫房,罪大莫可比擬,若是速拾起號箭,裝着若無其事,還可自保!”

他話一說完,不等四人答應,便身形一晃,來到了門前。

伸手一推,將黃心直和呂麟兩人,一齊推進了庫房之中,他自己也一步跨了出來,立即將又厚又重的石門,輕輕關好!

呂麟這才知道烈火祖師的用意,乃是六指琴魔既已趕到,就算來得及走脫,一樣救不了譚月華和端木紅兩人的。

因此,他纔想搏上一搏,若是邵氏四劍,怕六指琴魔責罰的話,必然裝着若無其事。

但如果邵氏四劍,據實說出,他們正在庫房之中的話……

呂麟想到此處,不敢再想下去。

他低聲問道:“師傅,氏四劍,會照你的話去做嗎?”

烈火祖師的面色,也是十分嚴肅,道:“那隻好碰運氣了!”

連黃心直在內,叄人的心情,盡皆緊張到了極點,他們一齊以耳貼在庫門之上,以聽外面的動靜。只聽得又是兩下琴音,最後一下,分明已然到了庫門的面前!

同時,聽得邵氏四劍齊聲道.“恭接武林至尊大駕!”

叄人都聽出,邵氏四劍的聲音,顯得極其不自然,而且還在微微發顫。

叄人一聽得邵氏四劍並未一開口,便說庫中有人,心中已然略略鬆了一口氣。只聽得六指琴魔的聲音,傳了進來,道:“適才宮座主說,公子在此,如何不見?”

叄人的心情,又緊張起來。

只聽得邵氏四劍,咳嗽了一聲,由邵老四答道:“公子適才確在此處,但由下屬規勸,已然離去了!”

六指琴魔“嗯”地一聲,道:“你們四人,守此庫房,責任重大,若有失閃?唯你們是問!”

邵氏四劍,一齊答應了一聲,道:“是!”

接着,便又聽得“叮叮”,“叮叮”兩下琴音,已然遠了開去。

叄人一齊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只見庫門被緩緩地推了開來,邵老四閃身而入,又將庫門關上。他面色慘白,身子自在微微發抖!

烈火祖師道:“邵老四,剛纔多謝你巧言掩飾,你們四人,究竟聰明得很!”

邵老四苦笑一下,道:“庫房失盜,六指琴魔總能知道,祖師尚祈教我逃避之法。”

烈火祖師一笑,道:“在這庫房之中,無不是武林奇殄,你們四人足可取一個夠,連夜逃走!”

邵老四道:“我們無論逃向何處,只怕總逃不過去!”

烈火祖師道:“你們可速至海邊,揚帆出海,去得越遠越好,六指琴魔,未必會出海找尋,所慮者就是在到海邊的這一段路上,你們必須小心,切切不可露出一點馬腳來!”

邵老四嘆了一口氣,道:“多謝指教!”

他又開了門,一擡手,邵老二,邵老叄也走了進來亡烈火祖師和呂麟兩人,心中暗自好笑,邵氏四劍,監守自盜,六指琴魔發覺之後,不知要怎樣暴跳如雷,怒氣難消哩!

他們這纔打量了一下庫房中的情形。

只見那庫房只有兩丈見方,一個一個架子之上,放了許多大箱小箱,大包小包。黃心直已然迅速地掠了一遍,取了一隻紅色的小葫蘆在手。

邵老二等叄人,也以極快的手法,取了好幾件物事,才一起出了庫門。

黃心直道:“呂公子,我將解藥,去給譚姑娘等服下,你們先在宮後等她們兩人前來如何?”

呂麟想了一想,若是自已跟去,實在太以危險,正待點頭答應時,烈火祖師已然道:

“且慢,火弦弓怎麼樣?”

烈火祖師一言未畢,黃心直身形晃動,已然如煙也似,向前瓢去,身法之快,連得烈火祖師連忙伸手一抓,也未曾抓到!黃心直掠出之後,一閃不見。

邵氏四劍道:“兩位請快走吧!”

烈火祖師“哼”地一聲,呂麟忙道:“師傅,等月華和端木紅脫了險,再作打算吧!”

烈火祖師望了呂璉一回,道:“麟兒,我爲人一向不聽他人之言,如今不知怎地,卻總是不忍拂你之意!”他講到此處,頓了一頓,道:“你將來必然身兼峨嵋.華山,兩派的掌門,只要你不要厚峨嵋而薄華山,我已然心足了!”

呂麟忙道:“弟子既然已身入華山門下,自然不會有所偏心!”

烈火祖師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兩人身形晃動,稍沒聲地,遂出宮去。

卻說黃心直,在庫房之中,取得了解藥,向宮中走去,尚未來到譚月華和端木紅兩人的房間面前,正在走着,突然聽得身後有一人叫道:“公子且住!”

黃心直回頭一看,卻正是宮無風!

黃心直心中一凜,他知道宮無風此人,足智多謀,笑裡藏刀,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因此忙道:“我還有事情。”

宮無風卻已然趕了過來,道:“公子大喜!”

黃心直知道他是指自已和譚月華間的事情而言,只得強笑了一下,含糊地答應了一聲。

宮無風又道:“公子肩頭受了重創,莫非是邵氏四劍下的手嗎?”

黃心直不客氣地道:“我說我還有事,難道你聽不到嗎?”

宮無風面上,泛起了一個極其令人討厭的奸笑,道:“請公子恕罪,至尊要在下找到公子,前去見他!”

黃心直一聽,心頭不禁突突亂跳,道:“爹找找有什麼事?你說我等一會就去。”

宮無風道:“至尊尋公子何事,在下怎能得知?至尊曾吩咐在下,一找到公子,立即便前去,不能有片刻耽擱!”

宮無風心知黃心直爲人懦弱好欺,因此言語之間,實是大不客氣!

黃心直呆了半晌,暗忖自已袖中,還藏着解藥,若是給父親知道了,卻是大爲不妙,可是他一時之間,又想不出什麼辦法來推搪,一低頭,才發現自己衣服破爛,便道:“就算立即要去,也等我去換一件衣服!”

宮無風滿面奸笑,道:“不必了!”

他一面說,一面便脫下自己的英雄氅來,披在黃心直的身上。

黃心直無話可說,只得和宮無風兩人,一直向前走去。

不一會,便來到一度石門之前,只見金骷髏正當門而立。

一見黃心直,金骷髏忙道:“公子請!”手一推,將門推開,宮無風也想跟了進去,卻給金骷髏一伸手,將之攔住,冷冷地道:“宮座主,你爲何恁地不懂規矩?未得至尊命令,如何可以擅入?”

宮無風心中暗罵“王八羔子”,但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忙道:“是!是!”一個轉身,便向外退了開去?

宮無風向外走出了幾步,心中越想越生氣,暗忖,本來在至尊宮中,四大座主和四大殿主雖然說是地位平等,但自已略弄權謀,足可以將其餘人,玩弄於掌股之上,聽自己指使。

如今金骷髏一來,不但地位隱然在自己之上,而且其人文武全材,極難對付,自己若要在至尊宮中,保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卻是非將金骷髏設法除去不可!

他一回想,一面走了開去,金骷髏卻是未曾看出他的心意。

卻說黃心直走了進門,又向下走了百十級石階,纔來到了另一度石門面前。

那百十級石級,全是空心的,在石級上,即使有一瓣樹葉落下,在石室之中,也可以聽到聲音,那是六指琴魔,唯恐有人加害而特別設計的。

黃心直一到面前,六指琴魔早已知道,在室內道:“是心直嗎?”

黃心直答道:“爹,是我。”

六指琴魔道:“進來!”

黃心直聽出六指琴魔的口氣之中,隱含怒意,心中不免懷着鬼胎,戰戰兢兢,推開了石門,只見人指琴魔,正盤腿而坐。

黃心直又叫了一聲,道:“爹!”

人指琴魔“哼”地一聲,道:“心直,剛纔你在寶庫前面作甚?”

黃心直見父親一照面開門見山,便問起這件事來,心中更加大爲恐慌,說道:“我……

我……”他不會撒謊,又不敢實說,半晌答不上來。

六指琴魔冷冷地道:“你可是想去取解藥,爲譚月華,端木紅去毒嗎?”

黃心直身上,已然隱隱出汗,道:“我……”

六指琴魔不等他講完,道:“心直,如今她尚未正式答應婚事,等到她和你正式結爲夫妻之後,我自然會取解藥,來恢復她的功力,如今你切不可再去寶庫附近,我已然下了嚴令了!”

黃心直只得唯唯以應,一手緊緊將英雄氅抓緊,唯恐被父親看到了肩頭上的傷痕,問起上來,更加難以編謊回答。

六指琴魔道:“等你婚後,我們仍要出宮,去周遊天下,什麼人敢不服我,定然要他死在我八龍天音之下!”黃心直心中大不以爲然。

可是,未及他開口,六指琴魔已然一揮手,道:“去吧!”

黃心直不敢再說什麼,只得退了出去,直到出了門,一摸袖中解藥仍在,方始鬆了一口氣,急急向譚月華的住處走去。

不一會,便已然來到了門前,只見宮無風飛快地掠了過來。擦身而過,黃心直也未會在意,伸指扣了扣門,只聽得譚月華冷冷地道:“什麼人?”

黃心直忙道:“是我!”

譚月華隔了片刻,才道:“進來。”

黃心直推門進去,譚月華和端木紅兩人,正坐在桌邊上。

譚月華面罩寒霜,道:“解藥取到了嗎?”

黃心直忙道:“譚姑娘低聲些!”

端木紅冷笑道:“你是武林至尊的兒子,還怕什麼人?”

黃心直的心中,實是有苦難說,只得嘆了一口氣,道:“取到了!”

譚月華一伸手,道:“還不快拿來?”

黃心直連忙伸手入袖,霎時之間,只見他張口結舌,面色青白,額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來,只覺全身發麻,難以動彈!

原來,他在離開六指琴魔之際,還好端端地放在袖中的那一小葫廬解藥,卻已然不翼而飛!

黃心直這一驚,實是非同小鄙,譚月華也看出他面色有異,忙道:“怎麼了!”

黃心直急得流出淚來,道:“解藥不……不見了!”

譚月華也吃了一驚,她知道黃心直絕不會弄什麼玄虛來騙自己,他說已然失去,那一定是失去了,她不禁大是着急,道:“唉,你這人怎麼這樣不小心?”

黃心直急得在室內,團團亂轉,汗如雨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端木紅道:“譚姐姐,莫不是他戲弄我們?”

譚月華搖了搖頭,道:“哪倒不會的。”

兩人正在說話間,忽然聽得門外,又有敲門之聲傳來。

叄人盡皆一呆,譚月華喝道:“誰?”

門外傳來兩下奸笑之聲,道:“譚姑娘,在下尋黃公子。”

譚月華一聽是生人聲音,心知其中,定有蹊蹺,忙道:“心直,那是什麼人?”

黃心直早已聽出,在門外的正是宮無風!他陡地想起,剛纔自己在門口,宮無風在自己身旁掠過一事,毫無疑問,那一小葫蘆,一定已在那時,被他施展手腳偷走!

黃心直一時之間,也未及回答,一個轉身,打開了門,道:“快還給我!”

宮無風“嘻嘻”一笑,跨了進來,將門關上,道:“公子切勿大呼小叫,給人聽到,卻極是不便!”

黃心直急道:“那一小葫蘆解藥,是不是在你那裡,快還給我吧!”

宮無風“噢”地一聲,道:“在下是拾到了一隻小葫蘆,剛想交給至尊!”

黃心直猛地一跳,道:“別交給我爹!”

宮無風搖了搖頭,道:“公子,被至尊知道了,只怕不好吧!”

黃心直急得猛搔頭皮,無法可施。

譚月華在一旁,已然看出了宮無風其人,奸詐無比,他如今一定是以此爲要挾,別有所圖,便冷冷地道:“你要怎樣!”

宮無風向譚月華行了一禮,道:“譚姑娘是明白人,在下只求公子做一件事。”

譚姑娘道:“什麼事?”

宮無風幾乎已要講了出來,但是轉念一想,暗忖這件事,萬萬不能對譚月華講,講了之後,一定會弄巧成拙!因此他又道:“這件事,有瀆譚姑娘聽聞,所以在下只敢對公子一人言說。”

譚月華柳眉微蹙,暗忖此人看來,武功甚高,人又如此奸猾,實是一個大害,可是眼前又無法將之除去,只得冷冷地說道:“那你便和黃公子去說吧!”

宮無風笑嘻嘻地道:“公子請借一步說話。”

黃心直無法可施,只得跟着他,向門外走了出去。

室內,端木紅和譚月華兩人,心中忐忑不定,不知吉凶如何。

過了約有小半個時辰,才見黃心直垂着頭,手中持了一隻小小的葫蘆,走了進來,端木紅心急,忙道:“黃公子,也要你做什麼事?”

黃心直因爲宮無風曾經厲聲吩咐,不准他向譚月華和端木紅兩人,道起這件事來,因此只得道:“他……不准我說!”

譚月華望着黃心直,搖了搖頭,、心想天下怎有如此懦弱善良之人!身在至尊宮中,卻還要被人欺侮!但是譚月華又想起,黃心直若不是如此善良,自己這些人,也早已死在八龍天音之下了!她明知再追問下去,也只是令得黃心直爲難,便一伸手,接過小葫蘆,將塞子拔去,傾出四顆碧也似綠的藥丸來。

黃心直道:“每人服一顆,便已夠了!”

譚月華和端木紅兩人,依言服食。

黃心直又道:“半個時辰之後,便可見效,呂公子在至尊宮後,等你們兩人。”黃心直此言一出,譚月華和端木紅兩人,一齊一震,譚月華甚至連手中的小葫蘆,也跌到了地上。

黃心直也是一呆,道:“呂公子和烈火祖師,他們兩人,在至尊宮之後等兩位,你們前去,一定可以和他們相會的!”

端木紅和譚月華兩人,全身禁不住微微發抖!

她們芳心之中,最大的煩惱,便來自呂麟!

她們也早已打定了主意,即使不再輕生,也無論如何,不與呂麟見面!

譚月華是早已不願和呂麟見面的,端木紅自從知道呂麟其實不愛自己之後,早已傷心到了極點,若是再見到呂麟,連她自己,也難以逆料,會發生一些什麼樣的意外事情!

兩人呆了半晌,譚月華才道:“我們知道了,你管你去吧!”

黃心直無限留戀地向譚月華望了一眼,長嘆一聲,退了出去。

譚月華和端木紅兩人,立即盤腿運氣,半個時辰過去,兩人體內,真氣流轉,武功已然全復!譚月華首先一躍而起,將門打開了一條縫,向外看去,只見走廊兩頭,靜悄悄地。

她向端木紅一招手,道:“端木妹妹,我們快走吧?”

端木紅顫聲道:“譚姐姐,我們……難道……真到宮後去嗎?”

譚月華又問道:“你說呢?”

端木紅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譚姐姐,我不想再見他了,永遠不想再見了!”

譚月華心中,也爲之一嘆,道:“那麼我們便設法從宮前闖出去吧!”

端木紅點了點頭。

她兩人,都只想着避免和呂麟見面,卻未曾想到,要偷出至尊宮去,本來就不是什麼易事。

而黃心直,只當她們,一定會到至尊宮後,去見呂麟的,所以已然強作安排,將向宮後去的路上一些人,盡皆支開。

固然,她們兩人,如果向宮後而去的話,也不一定能夠順利出宮去,但是卻要比由相反的方向,由前門走出,要容易得多!

兩人計議已定,輕輕地推開了門。

她們早已辨明瞭至尊宮中建的方向,因此一走出房間,便掠過長廊,一個轉彎,向南而去,不一會,便已然出了一個月洞門,離開了那一幢房子,來到了一個空地之上。

可是,當她們正準備繼續向前走出之際,突然間,一條人影,疾晃而至,身法極快,來到了兩人面前,喝道:“月華,哪裡去?”

譚月華連忙站定身形,定睛看時,卻正是黑神君。

譚月華又立即向四面一看,只見牆角屋後,至少有一二十人埋伏着!

譚月華竭力鎮定心神,道:“我要到處走走,也不可以嗎?”

黑神君道:“月華,你快要作新娘子了,實是不宜亂走!”

譚月華聽得黑神君講出如此話來,眼前火星直迸,恨不得兩掌將黑神君打得頭骨成粉!

但是她心知此際,若是吵了起來,於自已並沒有好處。因此她強自按捺怒火,道:“我做了新娘子,你自然便是舅爺了!”

黑神君居然面有得色,道:“月華,這是多虧你了!”

譚月華道:“如今你攔住我們做什麼?我武功全失,你不是不知,莫非還怕我走脫嗎?”她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暗忖像這樣的人,自己即使出手重些,母親也不責怪自己的。

黑神君道:“這個……最好要稟明至尊,才能行事!”

譚月華向端木紅望了一眼,手肘在她腰際,輕輕地碰了一下。

端木紅低頭看時,只見譚月華手指,向外面指了一指。

端木紅心知那是譚月華叫她先向外闖去,她手心暗按在閃電神梭的活釦上,陡地足尖一點,一個轉身,便向外掠去!

黑神君大吃一驚,連忙一個轉身,喝道:“端木姑娘,哪裡……”

黑神君一着急,便將身旁的譚月華,全然忘記。譚月華一見黑神君跟着轉過身去,如何肯失去機會,翻手一掌,已然向黑神君背心擊下!

那一掌,她才一發出之際,足運了九成以上功力,掌出如風。

眼看快要擊中之際,她才猛地收回兩成掌力。

那是因爲她想起,黑神君千不是萬不是,總是自己的舅父,如果自己這一掌擊了下去,他武功再好,也是非死不可!

因此,譚月華纔在剎時之間,收回兩成掌力。

可是饒是如此,譚月華的那一掌,去勢仍是極爲凌厲!

黑神君究竟不是泛泛之輩,譚月華掌才揚起,他已然覺出不妙!

可是譚月華出掌,實在太快,他已來不及轉過身來!

百忙之中,黑神君反手一掌,掌心如墨也似黑,正是他所練黑沙掌功夫,也已向譚月華胸前擊到,兩人的掌勢,全都一樣快疾,但究竟是譚月華先動手一步,只聽得“砰”地一聲窖,譚月華的那一掌,已然按在黑神君的背上!

而黑神君的一掌,也已然擊中了譚月華的胸口!只不過黑神君中掌在先,他一中掌,真氣翻涌,口角流血,立受重傷!

因此,他擊中了譚月華的那一黑砂掌,也一點力道都沒有!

譚月華一掌得手,一擡膝,在黑神君的股部,用力再撞了一下。

那一撞,將黑神君撞出了丈許,一個“嘴啃泥”,直跌在地上,爬不起來。

那一切,全在端木紅躍出之後,電光石火之內,所發生的。

端木紅才一躍出,屋角便有兩人,跳了上來,端木紅才使了一招“電光霍霍”,譚月華已然趕到,一招“天崩地裂”,掌風挾着鐵飛出的呼嘯之聲,向正在和端木紅動手的兩人疾壓而至!那兩人和端木紅動手,也只不過堪堪打了一個平手,譚月華再一攻到,立時手忙腳亂,其中一人,稍一疏神,正被譚月華一掌擊中,整個身子,“呼”地一聲,飛出了老遠,衣服掛在檐角之上,口角流血,早已死去,身子還自飄蕩不已。

另一人大驚欲逃,端木紅手臂一沈,閃電神梭自上而下,在那人頭頂,直插而入,梭尖甚至在那人頷下,露了出來。

端木紅一抖手,便將那人體,抖出老遠!

兩人雖然一出手間,便傷了黑神君,連斃了兩個敵人,可是已聽得喊聲喧天,約有二十餘人,已然將她們團團圍住!

譚月華急道:“快!六指琴魔一出來,就來不及了!”兩人並肩,向前直闖而去,譚月華七煞神掌掌風開路,腕間兩條鐵,揮舞起來,宛若是兩條墨龍一樣!而端木紅獨臂揮舞之間,閃電神梭,蕩起團團精光,電也似疾,向前掠出!

她們向前衝出之勢,實是威猛到了極點當者披靡,只見兩人身形如煙,向前疾竄而出,一路之上,慘叫之聲不絕,不斷有人,向外跌翻出去!片刻之間,兩人已然來到了至尊宮大門附近!但是,她們身後跟着的人,也越來越多。而在大門口上,有八個人,一字排開,守在當門。譚月華心知此際,早已將六指琴魔驚動,他實是隨時隨地,可以來到!

因此,她們明知前面有人,攔住了大門,一定不是庸手,但是卻也絲毫不加考慮,足尖點動,向前飛掠而出,一來到那八人面前,兩人各發叄招,仍想硬闖了出去,可是那八人卻後退一步,齊聲叱喝一下,手揚處,每一個人的手中,飛起一團黑漆漆的物事來!

那一團黑漆漆的物事,一脫手。便迅速地擴大成丈許方圓。

譚月華和端木紅兩人,這纔看清,敢情八人發出的,各是一環大網,正兜頭罩了下來!

兩想要避開時,因爲前衝之勢太急,實在收不住腳。兩人一橫心,大喝一聲,又加了幾分勁道,向前衝了過去!

她們向前一衝間,那八人各自向後一退,本來是向她們兜頭罩下的八環網,突然向後一縮,變成攔在她們兩人的前面。

兩人一時收不住腳步,便向那八環大網之中,直撞了過去!

譚月華一撞到了網上,正待揮起鐵之時,可是那網軟綿綿地,人一撞了上去,全身便不自由主,一點力道也使不出來!

譚月華大吃一驚間,只聽得端木紅一聲驚呼,同時眼前一黑,已然全身,盡皆爲大網罩住,她們兩人,其實只是被一張網罩住,可是電光石火之間,其餘七張網,一張,壓了下來,盡皆壓在她們兩人的身上,兩人用力向上一躍,卻竟然躍不起來!

譚月畢長嘆一聲,道:“端木妹子,我們難以脫身了!”

端木紅想以閃電神梭的梭尖去將網割斷,可是網一層又一層,一時之間,哪裡割得斷那麼多?正在她們兩人,瞑目待死之際,突然之間,聽得暴雷也似,一聲巨喝之聲!

那一下巨喝聲之驚人,實是難以形容,不可思議!譚月華和端木紅兩人,內力都已然有極深的根底,可是那一下子喝聲傳入耳中,也震得她們心頭茫然,半晌不知所以!

緊接着那一下巨喝,便是“轟”.“轟”兩聲巨響,像是一幅高牆,已然倒塌。

幾乎是在同時,譚月華和端木紅兩人,只覺得被人連網帶入提了起來,向外疾馳而出,急切之間,兩人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將自己提走的是什麼人,她們自在網中,百般掙扎不脫,也只好不再掙扎,聽天由命!

那將她們挾走的人,走得極快。

同時,她們兩人,也聽得那巨喝之聲,一下接着一下,暴雷也似,響之不已,同時,“叮叮”的琴聲,也已然響起!

譚月華直到此際,才依稀聽出,那震耳欲聾的巨喝之聲,像是華山烈火祖師所發!

此際,她們兩人,漸漸遠去,巨喝聲聽來,已不像剛纔那樣驚人。

同時,琴音比巨喝聲,更其驚人,片刻之間,急驟無比的琴音,震人心絃,已將巨喝聲盡皆蓋了下去,漸漸地,已只聽琴音,而再也聽不到那聲壯氣雄的巨喝聲了。

就在此際,兩人覺出,提着自己離開的人,腳步像是慢了一慢。

但是那一慢,卻只是極短的時間,立即又向前飛掠而去!

漸漸地,琴音也已然越來越遠,聽不到了,兩人才覺出停了下來,又被人放到了地上,端木紅連忙再以閃電神梭尖去割那一層又一層的網,足費了半個時辰,才割開了一大洞。

兩人鑽出網來一看,盡皆一呆。

只見就在她們的身前,呂麟呆呆地站着。

呂麟背對着她們兩人,面向着至尊之宮的方向。而此際早已出了中條山,離至尊之宮,只怕已有七八里之遙了。

呂麟站着,一動也不動。

其時,天色已然是黃昏時分,夕陽映在呂麟的面上,令得他面上痛苦的神情,看來更是深刻。只見他手中拿着一隻錦盒,口脣微微地抖着,雙目之中,淚水一直在流,卻是一動也不動!

譚月華和端木紅兩人,已然出了網一事,呂麟像是全然未覺!

兩人望了他片刻,心頭不知是什麼滋味,好一會,譚月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我們走吧!”端木紅已眼眶潤溼,聞言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兩人都不想去吵呂麟,輕輕地向外走了開去。

可是她們兩人,才走出了兩步,譚月華便突然地停下了腳步!

只見她面上神色,變得比紙還白!

原來,她們剛一走出幾步,便聽得呂麟喃喃自語道:“師傅!師傅上我……一定要爲……你報仇!”呂麟兼拜烈火祖師一事,譚月華絕不知情,她一聽呂麟如此說法,只當呂麟是在叫喚東方白,要爲東方白報仇!

剛纔,在至尊宮中,那一下接着一下的巨吼,聲音實在太以驚人,因之根本不可能辨出那是什麼人所發出的聲音來。

譚月華聽來,雖然覺得像是烈火祖師,但是她也不能肯定。

那隻不過因爲她聽得黃心直說起過,烈火祖師和呂麟在一起,是以有了先入之主,纔會想起是烈火祖師來的。

而事實上,譚月華自然知道,並世之間,發聲巨吼,能夠到這種驚人程度的人,實已只有有限的幾個,如烈火祖師、東方白、譚升等人,呂麟在喃喃地叫着師傅,她自然想到了東方白!

一時之間,她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站住了之後,好一會,才轉過身來。

端木紅見地她陡然站住,也和她一齊轉過身去。

只見呂麟仍然面對着至尊之宮的方向,呆呆地站着不動。

譚月華胸口起伏,雙目垂淚,好一會,才問道:“麟弟,他……他死了嗎?”

呂麟低下頭去,道:“他以數十年功力,發着巨吼,將至尊之宮……的兩堵牆也震坍,即使不遇八龍天音……也難免元氣大耗而亡,如今……當然是絕……無幸理的了!”

譚月華一聽,仍然只當呂麟講的是東方白,立即淚如泉涌,悽哀欲絕,叫道:“白郎!

白郎,我來了,你千萬剩一口氣,等我見你最後一面!”

她一面說,一面足尖一點,便向前掠出!

呂麟呆了一呆,一伸手,向她衣袖抓去,卻抓了個空。

呂麟飛身搶向前去,身形連晃間,已然攔在她的前面,道:“月姐姐,你說什麼?”

譚月華滿面淚痕,擡起頭來,道:“麟弟,他……已死了,我還做什麼人?”

呂麟吸了一口氣,道:“剛纔捨生忘死,救了我們的,乃是恩師烈火祖師!”

譚月華一聽,不由得陡地爲之一呆,道:“這是什麼話?”

呂麟長嘆一聲,道:“我已兼拜烈火祖師爲師,唉!六指琴魔一除,我當長住華山,以念他相救之德!”

譚月華呆了半晌,道:“那麼他呢?”

她口中的“他”字,自然是指東方白而言。

呂麟道:“東方師博,去尋找鐵神翁的下落去了!”

譚月華本來,幾乎已要閃身離去,可是一聽得“鐵神翁”叄字,便又停了下來。

呂麟淚水不絕,一滴一滴,落在也手上所捧的錦盒之上。

譚月華向那錦盒看時,只見那錦盒之上,以大篆寫着“華山傳,七大絕技”八字。這時侯,端木紅也走了過來,低着頭,輕輕地道:“救了我們的,乃是烈火祖師?”

呂麟點了點頭,道:“是,他救了我們,可是他自己卻……遭了不幸!”

呂麟一面說,一面想起剛纔的情形來,心中大慟,又不禁淚如泉涌!

原來,呂麟和烈火祖師兩人,悄悄地出了至尊宮,在至尊宮後的亂石堆中,等候譚月華和端木紅兩人前來。可是等了許多時候,仍不見兩人前來。

呂麟心中,已然不耐煩起來。烈火祖師硬將他攔住,不讓他闖進宮去。又過了許久,突然之間,只聽得陣陣喧譁之聲,傳了過來。

烈火祖師和呂麟兩人,盡皆大吃了一驚,陡地站了起來。

也就在此際,只見一條人影,疾掠而至,快絕無倫,正是黃心直。

呂麟一見黃心直前來,連忙踏前一步,問道:“什麼事?”

他在問出那叄個字之際,已然感到了身子發軟!因爲黃心直氣急敗壞,面色難看到了極點,不問可知是禍而不是福。

黃心直向呂麟,“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呂麟急道:“什麼事,你別哭哇!”

黃心直邊道:“他們兩人,不知怎地,反向宮前闖去,已被人圍住”

黃心直一個“了”字,尚未講出,呂麟足尖一點,已然向前,疾竄而出!

當時,呂麟一聽得黃心直說,譚月華和端木紅兩人,衝向正門,被人圍住,心中的着急,實是難以形容,不顧一切,便向前疾竄而出。

黃心直身形晃動,連忙跟向前去,道:“呂公子,怎麼好啊?”

呂麟哼一聲,腳下不停,只顧飛也似地向前,疾掠而出!

等他掠出了六七丈,才覺出身旁,一股勁風過處,烈火祖師已然趕向前來。

只聽得烈火祖師叫道:“麟兒!”

第十五章 勇奪寶弓 呂麟遭重創第十四章 四名瞎子 強奪火弦弓第二十二章 清理門戶 大鬧峨嵋山第四章 步步驚魂 魔宮驚魅影第二十七章 求火羽箭 重赴墨礁島第九章 恕火迷心 誤傷端木槓第四章 步步驚魂 魔宮驚魅影第二章 因禍得福 巧服靈芝草第三十二章 藍田玉實 改造端木紅第四章 步步驚魂 魔宮驚魅影第七章 琴音錚錚 險遭天音困第十四章 四名瞎子 強奪火弦弓第二十一章 情堅金石 背父救紅妝第十六章 身手不凡 虎狼鹹辟易第二十三章 無風起浪 呂小俠脫困第二章 因禍得福 巧服靈芝草第十一章 義救良朋 心直忤琴魔第二十七章 求火羽箭 重赴墨礁島第二十六章 先讓五招 有心降小俠第五章 見利忘義 祖師遭戲侮第二十三章 無風起浪 呂小俠脫困第五章 見利忘義 祖師遭戲侮第十二章 情天抱憾 月華圖避世第二十二章 清理門戶 大鬧峨嵋山第十五章 勇奪寶弓 呂麟遭重創第五章 見利忘義 祖師遭戲侮第二十九章 夫妻聯手 擊敗釣魂叟第二十五章 宿夢重圓 荒島渡良宵第三十二章 藍田玉實 改造端木紅第二十五章 宿夢重圓 荒島渡良宵第十九章 愛才一念 華山派收徒第二十八章 玉面神君 輕生闖秘道第二十三章 無風起浪 呂小俠脫困第二十一章 情堅金石 背父救紅妝第二十二章 清理門戶 大鬧峨嵋山第十六章 身手不凡 虎狼鹹辟易第五章 見利忘義 祖師遭戲侮第十三章 破廟投繯 情癡圖一死第六章 詭譎絕倫 狠心施棘手第三十一章 妙手釣魂 取走地煞網第十七章 逆瀑攀山 存亡系一發第三十一章 妙手釣魂 取走地煞網第九章 恕火迷心 誤傷端木槓第八章 膽色過人 小俠闖魔窟第二十二章 清理門戶 大鬧峨嵋山第十六章 身手不凡 虎狼鹹辟易第三十二章 藍田玉實 改造端木紅第二十九章 夫妻聯手 擊敗釣魂叟第十一章 義救良朋 心直忤琴魔第十三章 破廟投繯 情癡圖一死第十九章 愛才一念 華山派收徒第三十二章 藍田玉實 改造端木紅第六章 詭譎絕倫 狠心施棘手第二十五章 宿夢重圓 荒島渡良宵第十章 垂臨虎穴 幸逢黃心直第十一章 義救良朋 心直忤琴魔第三章 險象環生 神君施棘手第九章 恕火迷心 誤傷端木槓第一章 懸崖搏鬥 死生系一發第二十三章 無風起浪 呂小俠脫困第八章 膽色過人 小俠闖魔窟第一章 懸崖搏鬥 死生系一發第二章 因禍得福 巧服靈芝草第八章 膽色過人 小俠闖魔窟第三章 險象環生 神君施棘手第二十八章 玉面神君 輕生闖秘道第二十二章 清理門戶 大鬧峨嵋山第十六章 身手不凡 虎狼鹹辟易第二十八章 玉面神君 輕生闖秘道第九章 恕火迷心 誤傷端木槓第十六章 身手不凡 虎狼鹹辟易第三十章 見利忘義 行兇奪錦圖第五章 見利忘義 祖師遭戲侮第二章 因禍得福 巧服靈芝草第二十四章 狼口餘生 雪魄珠解毒第二十三章 無風起浪 呂小俠脫困第二十章 光團救險 暗器殺兇徒第二十章 光團救險 暗器殺兇徒第二十章 光團救險 暗器殺兇徒第四章 步步驚魂 魔宮驚魅影第十八章 奪火弦弓 一招敗四老第二十三章 無風起浪 呂小俠脫困第三十章 見利忘義 行兇奪錦圖第十一章 義救良朋 心直忤琴魔第七章 琴音錚錚 險遭天音困第五章 見利忘義 祖師遭戲侮第十章 垂臨虎穴 幸逢黃心直第八章 膽色過人 小俠闖魔窟第三章 險象環生 神君施棘手第十六章 身手不凡 虎狼鹹辟易第二十七章 求火羽箭 重赴墨礁島第二章 因禍得福 巧服靈芝草第二十五章 宿夢重圓 荒島渡良宵第二章 因禍得福 巧服靈芝草第十章 垂臨虎穴 幸逢黃心直
第十五章 勇奪寶弓 呂麟遭重創第十四章 四名瞎子 強奪火弦弓第二十二章 清理門戶 大鬧峨嵋山第四章 步步驚魂 魔宮驚魅影第二十七章 求火羽箭 重赴墨礁島第九章 恕火迷心 誤傷端木槓第四章 步步驚魂 魔宮驚魅影第二章 因禍得福 巧服靈芝草第三十二章 藍田玉實 改造端木紅第四章 步步驚魂 魔宮驚魅影第七章 琴音錚錚 險遭天音困第十四章 四名瞎子 強奪火弦弓第二十一章 情堅金石 背父救紅妝第十六章 身手不凡 虎狼鹹辟易第二十三章 無風起浪 呂小俠脫困第二章 因禍得福 巧服靈芝草第十一章 義救良朋 心直忤琴魔第二十七章 求火羽箭 重赴墨礁島第二十六章 先讓五招 有心降小俠第五章 見利忘義 祖師遭戲侮第二十三章 無風起浪 呂小俠脫困第五章 見利忘義 祖師遭戲侮第十二章 情天抱憾 月華圖避世第二十二章 清理門戶 大鬧峨嵋山第十五章 勇奪寶弓 呂麟遭重創第五章 見利忘義 祖師遭戲侮第二十九章 夫妻聯手 擊敗釣魂叟第二十五章 宿夢重圓 荒島渡良宵第三十二章 藍田玉實 改造端木紅第二十五章 宿夢重圓 荒島渡良宵第十九章 愛才一念 華山派收徒第二十八章 玉面神君 輕生闖秘道第二十三章 無風起浪 呂小俠脫困第二十一章 情堅金石 背父救紅妝第二十二章 清理門戶 大鬧峨嵋山第十六章 身手不凡 虎狼鹹辟易第五章 見利忘義 祖師遭戲侮第十三章 破廟投繯 情癡圖一死第六章 詭譎絕倫 狠心施棘手第三十一章 妙手釣魂 取走地煞網第十七章 逆瀑攀山 存亡系一發第三十一章 妙手釣魂 取走地煞網第九章 恕火迷心 誤傷端木槓第八章 膽色過人 小俠闖魔窟第二十二章 清理門戶 大鬧峨嵋山第十六章 身手不凡 虎狼鹹辟易第三十二章 藍田玉實 改造端木紅第二十九章 夫妻聯手 擊敗釣魂叟第十一章 義救良朋 心直忤琴魔第十三章 破廟投繯 情癡圖一死第十九章 愛才一念 華山派收徒第三十二章 藍田玉實 改造端木紅第六章 詭譎絕倫 狠心施棘手第二十五章 宿夢重圓 荒島渡良宵第十章 垂臨虎穴 幸逢黃心直第十一章 義救良朋 心直忤琴魔第三章 險象環生 神君施棘手第九章 恕火迷心 誤傷端木槓第一章 懸崖搏鬥 死生系一發第二十三章 無風起浪 呂小俠脫困第八章 膽色過人 小俠闖魔窟第一章 懸崖搏鬥 死生系一發第二章 因禍得福 巧服靈芝草第八章 膽色過人 小俠闖魔窟第三章 險象環生 神君施棘手第二十八章 玉面神君 輕生闖秘道第二十二章 清理門戶 大鬧峨嵋山第十六章 身手不凡 虎狼鹹辟易第二十八章 玉面神君 輕生闖秘道第九章 恕火迷心 誤傷端木槓第十六章 身手不凡 虎狼鹹辟易第三十章 見利忘義 行兇奪錦圖第五章 見利忘義 祖師遭戲侮第二章 因禍得福 巧服靈芝草第二十四章 狼口餘生 雪魄珠解毒第二十三章 無風起浪 呂小俠脫困第二十章 光團救險 暗器殺兇徒第二十章 光團救險 暗器殺兇徒第二十章 光團救險 暗器殺兇徒第四章 步步驚魂 魔宮驚魅影第十八章 奪火弦弓 一招敗四老第二十三章 無風起浪 呂小俠脫困第三十章 見利忘義 行兇奪錦圖第十一章 義救良朋 心直忤琴魔第七章 琴音錚錚 險遭天音困第五章 見利忘義 祖師遭戲侮第十章 垂臨虎穴 幸逢黃心直第八章 膽色過人 小俠闖魔窟第三章 險象環生 神君施棘手第十六章 身手不凡 虎狼鹹辟易第二十七章 求火羽箭 重赴墨礁島第二章 因禍得福 巧服靈芝草第二十五章 宿夢重圓 荒島渡良宵第二章 因禍得福 巧服靈芝草第十章 垂臨虎穴 幸逢黃心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