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麟聞言一驚,道:“是啊,少了……那一疊黑紗!”
韓玉霞道:“不消說,那一定給釣魂叟取走,那是什麼玩意兒!”
呂麟道:“只知道那叫做“地煞網”,有什麼用處,我卻也不知,問問師傅和譚伯伯兩人,當可知道了。”
譚翼飛道:“不對,釣魂叟若是到了此處,又豈肯只取一件地煞網,便自離去?”
呂麟道:“這也難說,只怕他震於赫老前輩之威,雖然明知機關停止,來到這裡之後,取了一件,便自心悸,立即退出了!”
衆人猜了一會,俱都猜不出什麼緣由來,韓玉霞踏前一步,將尚有六件寶物,一股腦兒地取了過來。呂麟和譚月華兩人,數着地上的方磚,數到第九列,第九塊,將那塊磚頭,掀了起來。在炮們兩人,掀動那塊磚頭之際,心頭“怦怦”亂跳,實是緊張之極!因爲,爲了那七枝火羽箭,他們幾個人,不知經過了幾許曲折!
好幾次,以爲穩可以得箭了,卻又生出了波折,如果此時,掀開了磚頭之後,又有什麼波折的話,那不知何年何月,方能找到火羽箭了!兩人蹲在地上,互望了一眼,終於將那塊磚頭,揭了開來。磚頭一揭開,兩人一齊俯首看時,只見磚頭之下,果然並列着七枝箭!
兩人吁了一口氣,韓玉霞道:“火羽箭,這就是火羽箭嗎?”
譚月華等叄人,心中也是有着同樣的疑問,因爲那七支箭,俱都是一樣長短,每一枝,長可叄尺,箭的形狀,十分奇特,兩頭銳,當中粗,像是梭子一樣。而箭翎的所在,卻是四片鐵翅。形狀奇特,還不用去講它,箭身跡斑駁,看來直像七條廢鐵一樣!毫無寶氣。
四人看了片刻,呂麟道:“我想一定是了!”
他一面說,一面伸手去拿,取起了一枝來,只覺得沈重無比,拿在手中,才知道不是凡品,譚月華和譚翼飛兩人,各人也取了一枝,也都爲它的重量而吃驚,呂麟道:“這箭若是七枝一齊,只怕拿它不動哩,難怪赫夫人的靈柩之內,會有那麼深的凹痕!”
當下叄人將七枝箭分開來拿走,又在寶庫之中,看了一遍,便退了出去。
半個時辰之後,四人已經回到了中樞之地,韓玉霞首先將六件寶物,一件一件地放在地上,道:“不見了地煞網,多半被釣魂叟取走了!”
東方白和譚升夫婦,聞言吃了一驚,道:“你們沒有發現釣魂叟嗎?”
韓玉霞道:“沒有。”
東方白道:“但願他被困在道之中,並未曾安然而出!”
譚月華忙問道:“那地煞網,可是十分厲害的嗎?”
東方白點了點頭,道:“我也是聽得人說起過,那地煞網,乃是采地底陰煞之氣,所產的毒物,陰靈蛛之蛛絲織成的,看來雖然只是一疊黑紗,但是一撒了開來,卻廣達兩丈,一將人罩住,便難以擺脫,而一個對時之內,便中奇毒而亡,落在釣魂叟手中,不是好事!”
赫青花接過了七枝火羽箭,觀賞了片刻,道:“怕什麼?連六指琴魔,也指日可除,何況是釣魂叟!”
韓玉霞接口道:“我真不明白,那麼大,又那麼重的箭,怎麼可以放在那樣小的火弦弓上!”
韓玉霞此言,才一出口,衆人俱是心中一動,不由得一齊面面相覷,發起呆來!
剎時之間,他們心中所想到的,都是同一件事,那便是:火羽箭已經有了,但是火弦弓呢?
以爲,因爲火羽箭的下落不明,而火弦弓則在黃心直的身上,所以,衆人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火羽箭上。如今,幾經曲折,火羽箭已得,衆人才想到,要得火弦弓,並不比得火羽箭容易。火弦弓在黃心直的身上,黃心直的態度,已經十分明顯!什麼事都可以商量,但是火弦弓,卻是萬萬不肯交出。就算衆人願意強搶的話,黃心直身在至尊宮中,又如何下手?
衆人發着愣,韓玉霞一時之間,卻還未曾想到這一點,奇道:“咦,怎麼啦?”
譚翼飛道:“火羽箭已得,但是沒有火弦弓,卻也枉然!”
韓玉霞一經譚翼飛提醒,也呆了片刻,但是她隨即道:“連火羽箭,淹沒數百年的東西,都給我們找到了,我不信得不到火弦弓,我們先離開此處,等到了至尊宮附近,再作打算!”
衆人聽了,都覺得只有如此行事。東方白向地上的六件寶物看了一看,道:“玉霞,你先揀罷!”
韓玉霞道:“我最爽快,也不客氣,我的兵刃,是烈火鎖心輪,如今,我就要這個圓輪吧?”
那圓輪,顏色黝黑,邊緣遲鈍,徑可尺許,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好處來。
東方白點了點頭,道:“揀得好,這圓輪乃是佛門至寶,叫作兩相輪!”
韓玉霞忙道:“有什麼用處?”
衆人一聽得她如此問法,才知道她是揀最不起眼的物,心中都對之十分佩服。
東方白道:“兩相輪當作兵刃使用,任何暗器難以近身,而且,別看它邊緣遲鈍,卻鑲有金剛寶砂,若是旋轉飆急之際,任何兵刃,若非稀世奇珍,挨着便自化爲一蓬火星消滅,確具不可思議之妙,你用來代替日月鎖心輪上的日輪,更是威力無匹!”
韓玉霞聽了,好生歡喜,一俯身,便將那兩相輪取了起來。
東方白又道:“譚翼飛,輪到你了!”
譚翼飛道:“麟弟先吧!”
赫青花叱道:“沒出息,扭扭捏捏作甚?玉霞多麼爽快!”
譚翼飛忙道:“我並不是假客氣,母親既然如此說,那我就要了這一件吧!”.他伸手一指,指向一塊長約兩尺,寬可半尺,厚才寸許,跡斑駁,簡直像是一塊廢鐵也似的物事。
他一指之後,便俯身去取,但是譚升卻濃眉一剔,喝道:“且慢!”
譚翼飛心中一愣,連忙縮回手來。
他心中感到了十分奇怪,因爲除了兩相輪之外,就是這塊鐵板,最不起眼,何以自己要取,父親竟然大聲喝止?
只聽得譚升道:“這件寶物,於你並無用處,但是端木姑娘,日後光大飛燕門,卻極其有用,要留下給她,你揀別樣吧!”
譚翼飛自然立即答應。
但端木紅卻道:“譚前輩,這話便不對了,譚大哥既然要了這塊鐵板,何以不讓他要?
若是這樣時,何必令也先擇?”
赫青花道:“端木姑娘,你這倒不必客氣,這塊看來像是廢鐵的東西,叫作“聖金”,乃是西天太白金英之屬,如果找到了高手匠人,將之熔了開來,可以製成一十二柄,其利無比,其薄如紙的寶劍,你既已身負飛燕門重任,日後自然難免廣收女弟子,如果恰是十二個人的話,每人配上一柄,只怕武林之中,無人再敢惹飛燕門了!”
端木紅聽得赫青花如此說法,心中一動,便自不再言語。
她知道,自己在情場上,已經敗退了下來,以後,除了將全副精神,寄託在師博之命,發展飛燕門上之外,實是別無出路!
那塊“聖金”,既然如此有用,自己若是再推辭,反倒見外了!日後,端木紅果然以這塊“聖金”,鑄成了十二柄其薄如紙,削金斷玉的寶劍,分配給她門下的十二個女弟子,“秦嶺十二燕”之名,響徹天下,這已是一二十年之後的事情了,此處表過就算,不多贅言。
譚翼飛的眼光在五件寶物上,瀏覽了一遍,他知道每一件寶物,莫不是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物事,隨便要上一件,皆可大有用處。
但是,這時候,他卻不知道父親的心意,還有什麼,要留給端木紅的,是以呆了半晌,不知要哪一件纔好。
譚月華在一旁,看出了哥哥的爲難心情,忙道:“哥哥,你一直沒有稱手的兵刃,你不要了那件似劍非劍的兵刃!”
譚翼飛本來,也已想要這件兵刃。
但是那麼多寶物中,只有一件兵刃,晶光耀目,形式奇特,一望而知,不是凡物,所以他有點不好意思出口。
如今,一聽得譚月華如此說法,忙道:“好,我就要了這件吧!”
東方白微微點頭,衣袖倏地揮出,匝地一捲,已經將那件兵刃捲了起來,道:“譚翼飛,這件是什麼兵刃,你可知道嗎?”
譚翼飛道:“名稱我不知道,但多半是削金斷玉的利器!”
東方白伸指在那件兵刃上一紮,發出“錚”地一下,悅耳之極,悠悠不絕之聲,道:
“這名叫“蒼天鉞”,乃是唐未武林怪傑,蒼天上人早年所用的兵刃,刀劍招式,俱可使喚,確是非同凡響,但是它精光外露,任何鞘套,皆難以掩飾,懷在身邊,黑夜趕路,隔老遠便可看到一團異光,最易啓武林中人,爭奪之心,你帶在身邊,卻要小心!”
譚翼飛心知東方白必不至於虛言恫嚇,連忙道:“知道了!”
東方白手一揚,那柄蒼天鉞已向譚翼飛緩緩飛了過去。
譚翼飛一伸手,將之接住,系在腰際。
譚升望了他一眼,又道:“剛纔的話,你要牢記在心!”
譚翼飛本是一個十分穩重之人,聽得東方白和父親,一再吩咐,心中更是小心了幾分!
譚升轉過頭去,道:“麟兒,輪到你了!”
呂叫踏前一步,道:“我要這枚藍田玉實!”他話講出之後,見衆人並不出聲,一俯身,已經將那枚藍田玉實,取在手中。
那藍田玉實,只是一隻玉盒,盒中放的是什麼樣的東西,並看不出,在盒蓋之上,刻有“藍田玉實”,四個篆字。
在場衆人,自然都知道,藍田生玉,五千年一結實,相傳若是得到一枚服下,便可長生不死。所謂“長生不死”,自然是誇大的說法,但對學武之士來說,一枚玉實,少說也可以抵得數年的功力,倒是真的,而且,玉實還有解毒之功,一經服食之後,其人一生之中,便自萬毒不侵!
呂麟一將王盒取在手中,便轉過身去,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了端木紅的身邊,道“紅姐姐,這件寶吻,我轉送給你,聊表心意!”
端木紅的面色,微微一變,道:“這……這是什麼意思?”
呂麟嘆了一口氣,道:“紅姐姐,你如果不要,那就表示你心中,永遠恨我!”
端木紅眼眶之中,淚水亂轉,但是她卻竭力不讓淚水流了出來。
她呆了好半晌,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這時候,她心中不知道有多少話要對呂麟說的,但是在嘆了一口氣之後,她卻又什麼也沒有說。她的心中,迷惘到了極點,又呆了好一會,才道:“我……怎麼會恨你?”
呂麟道:“紅姐姐,那麼,這枚藍田玉實,你就要了吧?”
端木紅幽幽地點了點頭,道:“好。”
接着,只見她勉強一笑,伸手將玉盒,接了過去,揣入懷中。
呂麟又退了回來,目視譚月華,譚月華道:“該我揀了!”
端木紅忙道:“月姐姐,你隨意揀,揀到了東西,也不要送給我!”
譚月華笑道:“我纔不送人哩,我要這柄匕首,裝在鐵練上使喚!”
赫青花立即道:“好!這是松石匕,雖不能斷人兵刃,世上卻也沒有什麼,可以將之毀去,而且,昔年苗疆的長臂神魔,還曾費了四年光陰,將之放在七十叄種奇毒的毒汁之中煉過,只消擦破對方一點皮膚,毒便深入,絕無幸理!”
譚月華一聽,不由得“啊”地一聲,道:“原來這樣厲害?”
赫青花忙道:“好啊,越厲害越好!”
譚升望了赫青花一眼,道:“月華,你要記得,非到萬不得已,不可以之傷人!”
譚月華唯唯以應。
這時候,地上的寶物,還剩下兩件,一件是那塊聖金,還有一件,便是看來如同蠟製成也似,藍色的果子。譚升向端木紅道:“端木姑娘,那果子叫作青冥果,功效無窮,一時也難盡言,你一起要了吧!”
端木紅也不再客氣,忙道:“多謝叄位前輩恩賜!”
她俯下身來,將那塊“聖金”,系在腰際,將青冥果也揣入懷中。
六件寶物,俱已各得其主。
東方白道:“如果釣魂叟竟已平安出了通天道的話,地煞網自然在他手中,除了六指琴魔之後,這張網要歸端木紅姑娘?”
赫青花道:“這個自然。”
呂麟忽然又長嘆了一聲。這時侯,衆人取得了火羽箭,又分了寶庫之中的寶物,正在興高采烈之際,而呂麟卻忽然發出了一聲極其憂鬱的長嘆之聲。
而且,在呂麟的那一下長嘆之後,衆人盡皆緊鎖雙眉,默然不語。
因爲他們,俱都知道呂麟長嘆的原因。而他們此際,也是心事重重!
因爲,衆人俱都想到,接之而來的,自然是要設法除去六指琴魔。
但是,只有火羽箭,沒有火弦弓,又怎能達到這個目的?
衆人呆了半晌,呂麟才道:“師傅,譚伯伯,我們到了中條山附近,暫且勿露行藏,由我先到至尊宮內,去找黃心直!”
東方白搖頭道:“不必多此一舉了!”
呂麟道:“對黃心直曉以大義,只怕他也肯聽我的話的!”
譚月華道:“麟弟,你還不知道黃心直的爲人,叫他做什麼都可以,但六指琴魔是他的父親,你要叫他做傷害他父親之事,只怕萬難如願!”
韓玉霞急道:“那我們莫非算了不成?”
七煞神君道:“當然不能就此算了,總有辦法的,我們且到了至尊宮附近,再作道理!
只是至尊宮已經毀去,六指琴魔自然更加小心防範,我們要小心不露行跡纔好!”
若論武功,他們這幾個人在一齊,已然可以稱得上普天之下,未有敵手。
但是六指琴魔的“八龍天音”,卻是恆古以來,武學之巔,任何武功再高,也難逃脫“八龍天音”之禍,所以他們還是不得不小心!當下,一行八人,便向中原進發。
到了有人之處,便立即喬裝改扮,分頭趕路,每隔兩天,聚上一次。
一路上過了兩個來月,並沒有生出什麼事來,已經到了中條山附近。
在這一個多月來,八人每一次碰頭,都商議如何可以取得火弦弓。
但是以八人的智力而論,卻是想來想去,想不出一個結果來。
因爲,要取得火弦弓,不外是兩個法子,一是巧取,一是硬搶。
想說服黃心直,要他交出火弦弓來,衆人都知道,那簡直是沒有可能的事。但如果將黃心直騙出至尊宮來,八個人將他圍住,不容他施展絕頂輕功,硬將火弦弓搶了下來的話,自然可以,但是衆人,又知道這樣做,等於是害了黃心直。
黃心直於他們,都有數次相救之德,如果不是黃心直,他們八人,早也在“八龍天音”
之下傷生了,又何待今日!
所以,他們雖然明知這個辦法,可以取到火弦弓,但是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提出這樣的一個辦法來。
那一天,傍晚時分,八人先後來到了離中條山麓,只不過五六十里的地方,他們在一個小山谷中,集齊之後,盡皆默然不語。
譚升和東方白兩人,揹負雙手,來回踱了好一會,才低聲交談了幾句。
東方白轉過身來,道:“我們自從上次,毀了至尊宮,遠走西域之後,至今又已半年,在這半年之中,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麼變化,不得而知,看一路上的情形,六指琴魔,已經重建至尊宮,防範也一定更加嚴密,我與譚兄兩人,先去探看一下究竟,你們在此相候,不可亂走!”
東方白話才一講完,韓玉霞便已叫道:“大家一起去!”
譚升沈聲:“不可!人多了,反爲不便,我們去去就來,再一齊出動!”
韓玉霞心中,雖然不願,但既是七煞神君譚升如此說法,她卻也不敢違抗。
只聽得赫青花道:“這主意本來不錯,但我又何必留在此處?”
譚升忙道:“若是你走了,他們幾個孩子在這裡,只怕有事。”
赫青花笑道:“你當他們遠是小孩子不成?要就大夥兒一齊去,要就咱們叄個人去!”
譚升和東方白兩人,彼此互望了一眼,心想叄個人去,總比大家大齊去好一些,便點頭道:“好!”又向呂麟等人,吩咐了不準亂走,叄人身形展動,迅即出了山谷,隱沒在暮色之中!
譚升等叄人,走了之後,出谷中又靜了下來。端木紅緩緩地在坐着的青石之上,站了起來,在谷中踱步。
在來到此地的一路之上,端木紅竭力避免,和呂麟講話。
她知道,呂麟心中,有很多話要向自己說,要向自己,表示他心中的歉意。但是端木紅卻不願意給呂麟以這樣的機會。
她並不是不想令呂麟心頭上的負擔減輕些,而是她自己,心頭上的創傷,已經太深了,不能再深一點,再深一點的話,她將沒有法子忍受了!
剛纔,她看到呂麟向她望了幾眼,像是要走了過來,因此她便立即走了開去。
她走開了兩叄丈之後,隱約聽得呂麟,發出了一下長嘆。
端木紅讓暮色包圍着自己,兩行熱淚,又已經奪眶而出。
這許多天來,當着衆人,她絕不現出心中的悲痛來,但是,一當她一個人獨處的時侯,她卻忍不住要偷偷地哭泣。
天色越來越黑,她喜歡天黑,因爲天黑,人家便不會發現她是在哭。她不願意任何人知道她在哭!那一晚,天色陰沈,一黑了下來之後,星月無光,實是伸手不見五指,端木紅只聽得譚翼飛的聲音,從四五丈開外處,傳了過來,道:“端木姑娘,你在哪裡?”
端木紅連忙止住鞭泣,道:“我就在這裡。”
譚翼飛道:“可別走得太遠了!”
端木紅答應了一聲,她想辨認出譚翼飛等四人,在什麼地方,但是因爲天色實在太黑暗了,是以辨別不出來。
她只是隱隱約約地聽得他們四個人,在唧唧噥噥地低聲交談!
端木紅的心頭之上,又不禁襲上陣陣絞痛。
譚翼飛和韓玉霞,呂麟和譚月華,四人當然分成了兩對,緊緊地靠在一起。
然而自己呢?除了黑暗在自己的身旁之外,還有什麼陪伴着自己?
她茫然地又向前走出了丈許,心中突然想起譚翼飛剛纔的話來,不要走得太遠。自己爲什麼還要和他們在一起,觸景傷情呢?
她一想及此處,向谷口處望去,四周圍只是一片黑暗,但是她卻記得谷口的方向。
她知道,如果此際,趁着黑暗,就此離去的話,一定無人發覺。
她起先,決定不告而別,但是繼而,卻打定了主意,要獨自向至尊宮去!她慢慢地,輕輕地向外走去。
沒有多久,她感到自己已經出了山谷,前面四五里開外處,有燈火明滅,她一提真氣,便向前疾掠而出!一口氣掠出了二十來裡,心中才覺得好過了些。這時候,烏雲不如剛纔那樣濃密,月光從雲隙中透了下來,已可看清一點景物。
端木紅來到了大路上,仍是一直向前飛馳,沒有多久,已經可以看到山影聳天,端木紅的心情,也不禁爲之緊張起來。
她算了一下,自己離開了那個小山谷後,已經足足馳出了四十來裡,如今,離至尊宮,應該已不會太遠了,所以她便將腳步,放慢了下來。
沒有多久,她轉過了一個山角。
本來,四周圍只是黑沈沈地,什麼也看不到。
可是,在一轉過了那座峭壁之後,眼前的景象,頓時爲之一變!
只見前面五六裡處,火光沖天,老大一堆,像是整座森林,在着火燃燒一樣,而在裡許開外之處,便有兩排紅燈,直通向那蓬火光之處!
端木紅定了定神,仔細向前看去,不禁爲之呆了半晌!
她已經看清,那一大堆火光,並不是有什麼地方失火,而是一圈廣達數百丈的大火把,正在熊熊燃燒之故。
在那一大圈大火把之中,還有許多一圈又一圈的小圓圈,算來火把之多,不下千餘個,將那數百丈方圓的範圍,照耀得如同白晝。
而就在那數百丈方圓之內,建有一座巍峨宏偉之極的大宮殿!
端木紅本來,曾到過至尊之宮多次,原來的至尊宮,已經盡宏偉之能事。
但是如今在眼前的這座宮殿,比起未被東方白炸去的至尊宮來,卻不知又偉麗了多少。
只見那座宮殿的主體,乃是一座大石臺,那石臺,廣可二叄十丈,一級一級的石級,一時也數不清有多少級,在每一級石級之上,都亮着明晃晃的火把,依稀還可以看出,火把之下,人影晃動,在四面皆是石級的情形之下,也不知有多少人守衛!
而在石臺之頂,約莫還有七八丈方圓之地,則造着一座宮殿。
不問可知,那宮殿一定是六指琴魔所住的了,黃心直也有可能,住在上面。
除非是脅生雙翼,否則,要到達那座宮殿,非要由石臺上的石級走上去不可。
而夜晚那麼多火把,日夜都有那麼多人守衛,要想混了進去,而不爲人所知,實是難以想像的事情!
如今看來,石級之上的人影,來來回回,都十分有秩序,想來東方白等叄人,只怕也未曾得手,而知難退卻了。
在那個大石臺之旁,則是許多房屋,那當然是至尊宮中的高手所居。
圍着那許多房屋,便是那一大團火把。不要說要不爲人所知,上到石臺的上面,便是要進那一團火把,也不是易事!
端木紅看了半晌,心中不禁長嘆一聲。
照這樣的情形看來,即使是黃心直願意將火弦弓交出,或是衆人硬着心腸,要在黃心直身上,強搶火弦弓的話,也是難以達到目的。
因爲,除非是黃心直自己出來,否則,要見他一面,亦無可能!
端木紅一路前來,並未曾遇到東方白等叄人,此際又不見動靜。
她心想叄人一見到這等情形,一定不會貿然從事,會退了回來,再從長計議的,自己不妨等叄人退回來之際,向他們說明自己的心意,從此分手,因此她也就佇立不動。
怎知等了約莫大半個時辰,眼前卻仍然一點異動也沒有!
端木紅的心中,不禁大是奇怪。
她心想,東方白等叄人,離開山谷,在自己之前,絕無至今尚未趕到之理。
但如今那麼久,未見他們叄人退回來,照眼前的情形來看,他們又不可能已經上得了石臺,那麼,莫非他們已經失手被擒了?
端木紅又耐着性子,等了片刻,仍然一點異動也沒有,她身形一晃又向前掠出了裡許,已經來到了一盞紅燈之下。
她一到了紅燈之下,便見前面,在兩條人影,向前掠來。
她連忙身形一側,隱入了草叢之中。
只見那兩人!路沿着紅燈疾馳,來到了第一盞紅燈之下,停了下來。
這時候,那兩人離端木紅的匿身之處,只不過丈許遠近!
端木紅定睛看那兩人時,只見那兩人全是一身勁裝,手握單刀的中年漢子,他們兩人,在第一盞紅燈之下,徘徊了片刻,一個道:“快叄更了,我們回去,剛好交班。”
另一個打了一個呵欠,道:“不錯,其實,在這條路上巡邏,當真是多此一舉,至尊在石臺之上,別說是人,連蚊子飛過,也難逃人耳目,何必再在此處,多作巡邏?”
那一個不以爲然,道:“話不是那麼說,東方白等雜種,每一次前來,都傷不了至尊半分毫毛,都是我們弟兄倒黴,如今,我們一發現他們的行蹤,立即示警,至尊就立時可以出現,我們弟兄,也可以少死幾個!”
兩人講了幾句,轉過身去。
端木紅心中,迅速地轉着念頭。她一等兩人,轉過了身子,立即足尖一點,悄沒聲地,自草叢之中,掠了出來。
她一掠出來之後,身形一晃,無聲無息,已經到了一個人的背後,只不過兩尺之處?
她飛燕門的輕功,本來就是武林一絕。
如今,端木紅的功力,已經極高,她雖然到了那兩人的背後,但是那兩人,卻仍一無所覺!
端木紅屈氣靜息,跟着那兩人,走了兩步,才輕輕地提起手來,按在一人的背上!
那人的身子,猛地震了一震。端木紅的那一按,恰好按在他的“靈合穴”之上,內力陡發,就在手掌一按上去之際,那人奇經八脈,已都被端木紅的掌方震斷,立時死於非命!
那時,旁邊的那人,仍未發覺,已生出了極大的變故。
他只是覺出,身旁的同伴,震了一震,因爲端木紅的掌力未散,是以那人,雖已死去,身子卻並未倒地,仍被端木紅推着,向前走去。
只聽得另一人道:“喂,你怎麼啦?喝醉酒了嗎?走也走不穩!”
端木紅粗着喉嚨,道:“正是!”
那兩個人,也是黑道上頗有名的人物。端木紅不出聲,那人一時之間,只怕仍難發覺生出了變故,端木紅一出聲,那人立即聽出語音有異,倏地轉過頭來。
但是端木紅卻也早有準備,她“正是”兩字,才一出口,手掌已經離開了死人的背心,並且已經,蓄定了掌力。
一等那人,回過頭來,端木紅悄沒聲地,一掌向那人面上按下!
那一掌,齊齊正正,按在那人的面上,掌力過處,那人並時閉過氣去!
端木紅五指一緊,向下一滑,抓住了那人的頭頸,一腳將倒在地上的死人,進了草叢之中,又將那人,拖到了草叢中。
那人只不過閉氣昏了過去,並未身死,端木紅一將他拖到了草叢中,那人便醒了過來。
端木紅制住了他的後頸,將那人按得跪在地上,那人喘了一口氣,道:“何方朋友,速速離去!”
端木紅冷笑一聲,道:“要離去的,也不會前來了!”
那人苦笑一下,道:“你將我制住,但是卻並無好處!”
端木紅沈聲道:“少廢話,我問你,石臺上的宮殿,是何人居住?”
那人道:“至尊父子兩人。還有便是釣魂叟、金骷髏、黑神君叄人,鼎足而居,保護至尊父子兩人。”
端木紅心中一凜,道:“釣魂叟不是到西域唐古拉山去了嗎?”
那人呆了一呆,像是心中奇怪,何以端木紅會知道釣魂叟的下落。只聽他道:“不錯,但是已回來了,而且,還帶回來了一件稀世異寶,叫着地煞網,尊駕速自離去,還可免殺身之禍!”
端木紅呆了半晌,道:“要到那宮殿中去見六指琴魔,如何方能上去?”
那人道:“好,我據實講了出來,你或則還可以死了這條心。”
端木紅掌上,略一用力,那人全身皆顫,汗如雨下。端木紅聲聲地道:“我問什麼,你便說什麼,多講廢話,只有多吃苦頭!”
那人連忙答應,端木紅內力回收了,那人才停止勿顫抖。
只聽得也喘了幾口氣,道:“要上那石臺,必需至尊親諭,除了釣魂叟.黑神君和金骷髏叄人之外,誰也不能擅自上下。”
端木紅道:“我就不信,難道他們不要人服伺的嗎?”
那人道:“自然要,但是一概下人,上了石臺之後,卻再也不準下來。百級之上,巡邏之人,也分等級,石級共是一百五十級,每叄十級爲一等,共分五等,第五等的人,若是踏上了第叄十一級石級,格殺勿論!”
端木紅向前望去,石級巍巍,心想六指琴魔這一番設計,只怕當真要令得羣雄數年來的心血,付諸流水了!她頓了一頓,又道:“那麼,黃公子可時常下石臺來走動!”
那人道:“不,自從上月,新宮落成之後,黃公子便沒有下來過,聽說至尊要授他八龍天音,不許他出宮半步。”
端木紅心想,自己雖然已經將至尊宮中的情形,問了個清清楚楚,但是,卻一點用處也沒有。因爲六指琴魔的防範,如此之嚴,實是難以混入!
她想了一想道:“你助紂爲虐,難以留你!”那人忙道:“姑娘饒”
可是他下面,一個“命”字,尚未出口,端木紅手掌,倏起倏落,“拍”地一掌,已經擊在他的天靈蓋上,那人身子,向旁一側,立即死去!
那人才一倒地,端木紅便聽得身旁不遠處的草叢之中,有人低聲道:“端木姑娘,你好大的膽子啊!”
端木紅乍一聽得人聲起自身側,不由得嚇了老大一跳。
但是她立即認出,那聲音是赫青花所發,忙道:“赫前輩,你們來了很久了嗎?”
她一面說,一面便向前走去。
只見前面草叢之中,人影連閃,正是東方白等叄個人。
東方白等二人,才一現身,譚升便道:“我們快走,這兩人死了,他們立即就會發覺,遲了怕又有麻煩?”端木紅也知道茲事體大,不敢多留,四人向迴路,馳出了叄四里,才停了下來。
東方白道:“端木姑娘,你是怎麼來的,他們四個人呢?”
端木紅道:“他們仍在山谷之中,我是偷溜出來的。”
東方白等叄人互望了一眼,他們俱已知道端木紅之所以要離開的原因,乃是爲了不想觸景傷情,因此他們,也不再問下去。
東方白道:“我們一到,便看出了六指琴魔防範之嚴,實是空前,我們繞着轉了一圈,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只得從長計議了。”
赫青花道:“我想,既然那石臺,只有那兩個不肖的東西,和釣魂叟可以上落,少不得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打打主意。”
東方白等人,自然知道,赫青花口中,那兩個“不肖的東西”仍是指黑神君和金骷髏兩人而言。譚升道:“有什麼主意可打!”
赫青花道:“釣魂叟得了地煞網,他們兩人,自然知道,焉有不眼紅之理?如果我帶上兩件寶物去見他們,他們定肯見我!”
譚升忙搖手道:“不可,他們兩人,難道還有姐弟之情嗎?”
赫青花一瞪眠,道:“當年你與我鬧翻之時,又焉有夫妻之情!”
譚升素知赫青花脾氣,怪到了極點,要不然,當年也不會爲了要硬練魔經,而將丈夫,子女,棄於火礁島而不顧了!
因此,當下譚升只是淡然一笑,道:“別發火,你倒說說你的計劃看。”
赫青花道:“咱們一路回去,一路再說話不遲。”
東方白道:“說得是。”四人一齊就着星月微光,向那個山谷走回去。
端木紅好幾次想要開口,與他們分手,但是總是隻講了一句,便爲叄人所阻,她心中暗忖,到了山谷口子上再說吧,此際聽聽赫青花講述一下她的計劃,也是好的,因此便不再出聲。
赫青花一面走,一面道:“那兩個不肖的東西,自己沒有本領去通過那四十九煞通天道,但是對於寶庫中的寶物,卻是垂涎已久。如今,釣魂叟已經得了地煞網,他們當然更心動!”
譚升道:“你帶了寶物前去見他們,又有何用處呢?”
東方白應聲道:“是啊,除非你肯向六指琴魔下跪,稱他爲武林至尊,則還有詐降一計可行。”
赫青花大聲道:“我還未曾說完,你們別吵好不吵?”
東方白道:“好!好!”
赫青花道:“我帶上譚翼飛的蒼天鉞,去見他們兩人,說是寶庫已開,寶物已盡爲他們所得,只有這柄蒼天鉞,是留給他們兩人的,寶物只有一件,勢難兩人共得,就要他們誰能帶我上石臺去了一次,便得此寶!”
東方白:“好!但是你一去,卻只能將此事對一個說知,若是兩人齊說,即使一個有辦法將你弄上石臺去,另一個也必然破壞的。”
赫青花想了一想,道:“說得是。”
譚升卻仍不以爲然,道:“你上了石臺,又怎樣呢?”
赫青花道:“當然是一步一步,慢慢來,都像你這樣,想一舉成功時,我們趁早回火礁島去,也別在這兒動腦筋了!”
譚升仰天一笑,道:“好!算你有理,你再向下說罷。”赫青花道:“上了石臺之後,便可見機行事,當然我先找黃心直”赫青花纔講到此處,譚升正色道:“你找到了他,可不能硬取!”赫青花一聲怪叫,反手一掌,向譚升疾拍出而!
譚升像是早已料到赫青花會有此一着,一閃身形,便自避開。
赫青花怒道:“究竟是你說,還是我說?我找到了黃心直,自然有辦法,要你來放什麼屁呢?”
譚升笑道:“你不怕東方兄笑話,也得顧及端木姑娘在一旁,說話可得小心些!”
赫青花冷笑一聲,道:“就這樣,你們說可行得通嗎?”
東方白道:“行倒是行得通的,只是可惜了這一柄蒼天鉞!”
赫青花“哈哈”一笑,道:“你放心,我不離開至尊宮則已,要離開的話,一定會將蒼天鉞帶回來,你們在那個山谷中等我便了。”
譚升道:“就是要去,也到明天,今晚至尊宮中,發現死了兩人,你去的話,他們豈不是疑心那兩人是你所害嗎?”
這一次,赫青花並沒有再反駁譚升的話,只是道:“誰說現在就去來?”
一行四人,說話之間,已然將要到那個山谷,忽然之間,四人一齊停住了腳步。
此際,他們四人,離那山谷口子,已經不過一二里遠近,放眼望去,已經可以看清山谷口子
附近的情形,他們四人,都看到山谷口子上,豎着七八老大的火把!
四人心中,齊皆一愣。
因爲他們,自從離開了唐古拉山以後,便一直行藏極其隱,唯恐爲人所知譚翼飛的那柄蒼天鉞,以黑市裹了七八十層,成了一個大包裹,才令得精光不致外露,若說那個火把是他們點上的,那是絕無理由之事,但是,已隔得如此之近,卻又聽不到兵刃之聲,確是令人費解!
四人呆了一呆,東方白立即道:“出事了,咱們去看!”
端木紅本來,想要立即向叄人告別。可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她卻是難以離去,連忙跟在叄人後面,向前飛掠而出!
一二里路程,在四人腳下,晃眼即到,東方白首先,衝進了山谷口向山谷一看,不禁一呆。
只見山谷內空蕩蕩地,一個人也沒有!
譚升、赫青花、端木紅叄人,相繼趕到,見這等情形也不禁爲之一愣,失聲道:“咦,他們四個人,上哪裹去了?”
東方白身形展動,極其迅速地在山谷之中掠了一轉。
一轉掠過之後,他又立即竄出了山谷,道“他們並不山谷中,我們快分頭去找!”
譚升等叄人,也知道事出非常,可能四人已經遭到了麼意外。
因爲此處,既然離至尊宮如此之近,實是麼事情,都以發生的!
四人一齊出了山谷之後,各自馳出了十來裡,又轉了回來。
四人幾乎是同時回到了谷口,火把上的火頭,竄起老高,四人一看對方的面色,便知道各人和自己一樣,一無結果!
譚升不禁奇道:“可怪,我們離開,並沒有多久,端木姑娘離得更近,他們怎麼會在十里之內,不見了蹤跡,莫非……”
東方白忙道:“不會的,他不會到至尊宮去冒險的!”
端木紅向山谷外的那些火把一指,道:“看這些火把的形狀,一定是至尊宮中的,難道是六指琴魔,到了此處?”
譚升道:“六指琴魔若來,定奏八龍天音,何以我們,未曾聽到?”
赫青花道:“麟兒和月華,武功盡皆不弱,再加上玉霞的兩相輪,譚翼飛的蒼天鉞,六指琴魔不來,我就不信至尊宮中,還有什麼高手,是他們的敵手。”
端木紅道:“或許是釣魂叟?”
端木紅此言一出,衆人不由得一呆!
釣魂叟!一定是釣魂叟!
當然,以釣魂叟的武功而論,在釣魂絲已失的情形之下,要能勝得過呂麟等四人,也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但是,地煞網卻已落到了釣魂叟的手中!
釣魂叟是如何取到地煞網的,他進了寶庫之後,爲何只取地煞網一件寶物,他們四人,還俱都不甚瞭解其中經過。
但他們可以肯定的是,地煞網已在釣魂叟的手中,如果他以地煞網來對付四人的話,只怕四人,一個應付不當,便難免遇害!
他們四人,一想及此處,一顆心,不由得盡皆向下一沈。
譚升忙道:“但是,若說已被解送至尊宮,則我們也應孩碰上啊!”
端木紅急道:“是啊,他們四個人,究竟到哪裡去了呢?”
端木紅這一句話,甫一出口,突然聽得峭壁之上,一聲長笑,一個蒼老的聲音,接口說道:“端木姑娘,你們在找什麼人?”
四人一聽得突然有人接口,一起擡頭,向上面望了上去。
就着火把上的光芒,只見,在離地約有十來丈的一塊大石上,立着一個身材瘦長,銀髯飄胸的老者,正是釣魂叟!
四人一見釣魂叟突然出現,心更是向下一沈。
東方白一聲長嘯,雙臂一振,整個身子,便待向上躍起!
但是在東方白身旁的譚升,卻立即一伸手,抓住了東方白的手臂,低聲道:“東方兄,他有地煞網,若是居高臨下,兜頭將地煞網罩了下來,你卻是難以躲得過去!”
東方日心中一想,譚升所言不假,他心中怒火上騰,厲聲大喝道:“釣魂叟,他們四人現在何處?”
釣魂叟“哈哈”大笑,道:“他們四個人嗎?如今十分舒適。”
譚升沈聲道:“釣魂叟,只怕他們四人,雖被你以地煞網罩住,一時之間,你也奈何他們不得,而你如果收了地煞網的話,他們四人,也必可逃脫,此際,你地煞網不在身上,神氣什麼?”
在譚升講這番話的時候,他原也不能肯定,地煞網究竟是否在他身上。
他之所以如此說法,乃是想看一看釣魂叟的反應,以便確定地煞網,是否在他身上!
只見釣魂叟面色如常,“哈哈”一笑,道:“七煞神君,如果地煞網不在我的身上,十幾丈高下,自然難不倒你們,何不一躍而上,將我擒住,救出四人,豈不快哉!”
譚升聽得釣魂叟如此說怯,實是猜不準地煞網是否在他的身上!
只聽得赫青花冷冷地道:“就算你有地煞網,便能奈何我們了嗎?”
釣魂叟道:“是啊,譚夫人儘管一試!”
赫青花雙目神光炯炯,望定了釣魂叟。
她知道,若是雙方,都是在地之上,自己這一方面,有四個人之多,即使釣魂叟有地煞網,也是自己這方,佔着便宜。
因爲東方白.譚升和她自己叄人的掌力結合,掌力之強,實是驚天動地,即使地煞網罩了下來,也一定可以將之震飛。
而如果釣魂叟一罩不中的話,叄人立即移掌相向,釣魂叟功力再高,也難以接着住叄人合力的一掌,非吃大虧不可!
但是此際,釣魂叟卻是居高臨下,離他們有十來丈的距雛。
十來丈的距離,他們叄人,固然可以凌空躍了上去,但是卻也不能一口氣便向上躍到。
而且,即使一口氣能以躍得那麼高的話,釣魂叟兜頭把池煞網罩了下來,他們也勢不能發掌相距!
因爲一發掌,強大無比的掌力,向前衝出的話,身形必然受反挫之力而下沈,而他們一沈之間,地煞網便會將他們兜住!
一被地煞網兜住的話,再想要脫身,只怕不會有那麼容易了?
但是,如果地煞網根本不在釣魂叟的身上,而是用來困住了呂麟等四人的話,他們自然更可以毫無困難地勝過釣魂叟了!
只不過他們卻無法確定這一點!
赫青花向釣魂叟看了一會,回過頭來,低聲叫道:“端木姑娘!”
端木紅連忙走向前去,道:“赫前輩有何吩咐?”
赫青花道:“你設法離開此處,當然來的,不止釣魂叟一人,但你卻要衝出去。”
端木紅呆了一呆,道:“赫前輩,剛纔我確想離去,但如今我卻不想獨自逃生!”
赫青花忙道:“我不是要你獨自逃生,我是叫你去探察一件事!”
端木紅忙道:“什麼事!”
赫青花將聲音壓得便低,道:“如今,我們不能貿然發動,便是因爲不知道地煞網是否在他的身邊,看他的情形像是,在和我們耗時間,好等六指琴魔前來。我給你紅.白;綠叄支信號箭。你離開此處之後,若是獲知地煞網不在釣魂叟的身上,便發綠色信號,若是在他身上,便發紅色信號,如果知道六指琴魔向這裡來了,便發白色信號!”
端木紅一面點頭,一面將叄支信號箭,接了過來,揣入懷中。
七煞神君譚升也向前面走了過來,低聲地說道:“端木姑娘,這事毫無頭緒,你卻要見機行事纔好!”
端木紅知道自己要去辦的事,實是棘手,難辦已極。
但在這種情形下,譚升等人,越是將難辦的事託付自己,便越是表示他們,看重自己,她心中十分興奮,點了點頭,身形向旁一閃,閃開了叄四丈。
耳際只聽得赫青花和釣魂叟兩人,仍在不住對罵,她身形再閃,已然閃到了火把光芒,所不能照到的黑暗之中。
她心中不禁暗暗奇怪,因爲她身形閃動,已經接連掠出了十來丈。
但是,卻並沒有人,阻攔她的去路。
端木紅身形略凝,心想赫青花要自己打探的叄件事,幾乎每一件,都是要向至尊宮去,方能夠明白究竟,得出結果的。
要知道六指琴魔是否趕來此處,自然要上至尊宮去,方能遇上。
而如果呂麟等四人,已被釣魂叟擒住,當然立即押往至尊宮,那張地煞網,是否還罩在他們的身上,當然也非見到他們四人,難以知道!
她略想了一想,便向着至尊宮,疾馳而出,晃眼之間,便已馳出了裡許。
就在此時,她突然覺出,有人跟在她的後面!
其實,端木紅並未聽到任何聲響,她只是突然有了這種感覺而已。
端木紅心中,不禁暗吃了一驚。
因爲,如果真是有人,跟在她後面的話,那人的輕功,一定極高!
她不動聲色,仍然向前疾掠而出足尖連點,一連叄個起伏。
在第二個起伏中,她足尖點處,身如離弦之箭,向前激射出丈許,雙足尚未着地,身子離地丈許,突然柳腰一擺,身子硬生生地,在半空之中,扭了過來!
她這樣做法,是爲了使跟在她身後的人,猝然不防,不致逸去。
果然,她身子才一轉了過來,只見一條人影,疾如流星,迎面撞了過來!
端木紅乃是有備而發,一面轉過身子時,一面早已抓住了閃電神梭,一見一條人影,疾撞了過來,玉腕抖動,“噹噹噹”一陣響,閃電神梭的梭尖,稍起一道銀虹,已經向那人劈面刺出!
端木紅轉身發招,幾乎是在同時完成的事情,在她想像之中,那跟在自己身後的人,一定難以逃脫自己這一招的!但是,那條人影的身法之巧,當真巧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端木紅一見這等情形,不由得猛地一愣!
同時,她立即收招不發,因爲她悟到,天下異人雖多,但輕功好到這一地步的,只怕除了黃心直以外,再無他人!
她一收招之後,連忙問道:“黃公子,可是你嗎?”
只見那條人影,斜逸出叄四丈後,足尖點處,又已反彈了回來,一來一去,疾逾閃電,已在端木紅身前站定,正是黃心直!
只見他滿面焦急之狀,道:“端木姑娘,我爹快來了,你還不走?”
端木紅一愣,忙將閃電神梭收起,取出那枚白色的信號箭,撕破了外皮,向上一拋只聽得“嗤”地一聲輕,一溜銀,直上漢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