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林之刃甚至自始至終沒有閃爍過什麼多餘的光澤,只不過微不可查的出現了一道淡淡的朦朧,就好像是有一股被高溫加熱過的空氣附着在了上面一樣,附近的影響出現了輕微的扭曲。
一劍。
許多的一劍和卡林伯爵相比緩慢至極,但是卻看起來根本無法阻止。
前心而入,後心透出。
殺戮,從來都不需要多餘的理由的。
克林之刃輕輕地從卡林胸口拔出,隨即消失在了空氣中。
“信徒?我從來都不是信徒。”
許多的眼神甚至沒有多餘的在這位中部大陸三大佬之一的卡林伯爵身上停留半分,輕輕轉身,就這麼向着城內走去。
沒有想過自己會失敗的卡林根本不相信自己會敗的這麼徹底,自始至終甚至都沒有給對方造成過任何多餘的壓力便被一劍刺死!
一劍!
恥辱感已經來不及讓他有什麼悔恨了,這位有着十階實力的黑暗武士頹然倒地,望着這片熟悉大陸的熟悉的黑夜,至死沒有合上雙眼。
沒有人能想象卡林伯爵會死的如此簡單,這件事情完全是出乎所有人預料之外的。
當然教堂內那位輕輕唸誦着典籍的老者或許除外。
“他的路,無人能擋。”
阿斯頓伯爵微微閉上眼睛,輕輕做出了禱告的動作,將手中的典籍輕輕合上,望着眼前那個有着無數種族的巨大雕塑——
“神祇的審判,何時開始?”
薩摩城的夜晚靜的嚇人。
這種靜默不是以前從未擁有的,以往的薩摩城是信徒之城,充滿了那種虔誠與安靜,但是今夜的薩摩城,卻是充斥着壓抑與不安。
這些情緒來自於那些前來支援的士兵。
卡林伯爵是什麼人物?
帝國二號,地位不下於有着“卡蒙特之牙”稱號的伯納斯伯爵對於整個西部大陸。
他的實力在整個大陸首屈一指,唯一的敗績是與薩卡拉門託陛下的“切磋”。
他手下的亡魂可以從自己的行省排隊排到王都巴倫那,那充滿血腥的長劍曾經是整個大陸上死亡的象徵。
如今,他的屍體靜靜躺在寒風中,甚至於在死後都無人敢上前將其擡走——生前兇名太重,死後尚有餘威。
許多呢?
行走在大街上,他的身影再沒有一個士兵敢去接近,卡林的命令早已沒有了作用——這就是太過獨裁而**的後果...他的威嚴讓他的下屬在見到許多這個終結他獨裁的人後竟然沒有一個能生起策反之心,同時也沒有了任何的決策能力,樹倒猢猻散,如今竟然沒有一個人能站出來主持大局。
好在東部大陸的敵軍被一個禁咒報銷了,否則如果對方在一次進攻,薩摩城定然淪陷。
許多徑直返回了已經安排好的酒店,格魯爾和庫茲卡茲的身影大老遠就能看的見,與之前喧囂熱鬧的城市廣場和城門外的屍橫遍野不同,這裡的氣息依舊安寧。
當然,除了空氣中那股若隱若現的血腥味道。
走入臥室,許多坐在了扶手椅上,神態平靜,根本不像是剛剛殺死了超過萬人軍隊連帶着一個大陸威名赫赫的伯爵的絕世強者,反倒如同一個工作完了回家休息的普通人一樣。
輕輕呼氣,許多擡起頭,正對着的窗戶外事依舊漆黑的夜,但是許多此刻的眼中看到的卻有了一些別的東西。
夜空。
繁星。
許多的眼中,這些東西就如同羅斯洛立安大陸上一樣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原本沉悶如山的天空在他的視野裡是一片絢麗多彩的畫卷。
看到別人所不能看到的,做到別人所不能想到的。
許多明白自己已經在極短的時間內如同火箭一樣跳了兩級,一隻腳已然邁出了十階的門檻。
前路不可知,但是許多卻從今天開始,腦海中對於未知的恐懼完全消弭。
“想好怎麼辦了?”
“薩卡拉門託,他想要做的究竟是什麼?”
許多問向了身旁的奈里奧斯,後者出現的時候,不知道臉龐上帶着一種什麼樣的表情——又欣慰,又嘆息,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寂寞。
“去看看,自然明白。”
奈里奧斯輕輕地坐在了沙發前,面前是一個擺好的戰旗,他看了看,隨即道:“下一盤?”
“贏不了你。”
許多的回答直截了當,似乎根本不用去嘗試。
這不是示弱,而是許多真真切切的感受——行走到了今天的地步,很多東西腦海中都能在一瞬間透露出一種本能的反應,不是預言,而是強大實力本身帶來的一種預兆性。
“贏?你說說,爲什麼人們都想贏呢?”
奈里奧斯輕輕拿起棋子,下出第一步。
“後退一步,即爲深淵。”
許多順應着奈里奧斯,開始下起了這盤棋。
快刀斬亂麻一樣的下棋速度,一盤棋不過十幾分鍾,但是許多卻是感覺自己這一盤棋下的比剛纔動用規則之力殺死那麼多人還要費力。
“贏,生存,輸,死亡。”奈里奧斯拿起了手中的一枚棋子,表情耐人尋味道:“動物的本能爲求生,那麼神祇所求的是什麼?”
“永生?”
許多想起了阿祖拉叢林中那個神廟中的種種線索,還有那些庫倫巨魔對自己所說的話語。
“永生?”奈里奧斯笑了笑,手中的棋子落定,“是不生不滅。”
沉默。
伴隨着他的最後一步,整盤棋已然結束。
出乎意料的,奈里奧斯用自己的棋子將死了自己。
許多現在並不明白這意味着什麼,有些出神的望着棋盤,沒有說話。
“我的時間不多了。”
奈里奧斯的聲音中透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孤獨,不過卻有着一位王者應有的驕傲,沒有任何乞求憐憫的感覺。
許多回頭,奈里奧斯的身影已然消失。
窗外,一隊整齊的士兵停在了旅店面前。
“無論你做出任何選擇,作爲黑暗信使,我都會給予你最大的支持。”
士兵送上一封信件,上面只有簡短的一句話,卻包含了太多的東西,隨後躍然紙上的一個標誌也讓許多明白了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麼。
一個徽記,屬於薩卡拉門託陛下所在的巴倫那城獨有。
“十萬信徒的信仰,一萬敵人的冤魂,一位屠夫的性命。”
許多輕輕地在手旁的之上用羽毛筆寫下了這句後來爲世人所敬仰膜拜的語句——“換取的不過是一個希望,不求生死,但求無悔。”
當這輛孤單的馬車離開斯迪克行省的時候,信徒們的隊伍沿着薩摩城一直排到了領地最邊緣的行省。
花瓣鋪撒在馬車途經的道路上,無數人在此跪拜不起,望着漸行漸遠的馬車,默默祈禱。
“大人,您真的是他們口中的使徒麼?”
在給許多收拾衣服的時候,一位惡魔女僕輕聲問道。
或許放眼整個中部大陸,面對這個已經威名遠播的傢伙也只有這些女僕仍舊能保持着這種態度和他對話了。
“薇妮,你說如果有一天,你換上了一身異族的衣袍,被一位異族娶爲新娘,你還是原來的自己麼?”
許多笑了笑,反問道。
這位女僕皺了皺鼻子,似乎是在認真思考了一下後回道:“我依舊是我啊,惡魔族的血統,是永遠改變不了的。”
“血統麼?”
許多笑意更濃,像是自言自語一般低喃道:“還真是個容易忽略的事情呢。”
伽羅在一旁默然不語,目光不敢有絲毫逾越,彷彿是伯納斯面對着凱特。
“有些東西,一旦改變,那邊永遠無法停止了。”
眼前的棋盤上,一枚棋子憑空飄起,隨即落定,而許多則是靜靜的思考半天,自己伸手下了一步。
這個詭異的情景持續很久了,伽羅不用說也明白這位大人身上有着太多的詭異之處,而更難以捉摸的是,一路走到今天,自己還並不知道這位大人的真正出身。
“我的身份,過不了多久你就會明白的。”
許多突然出聲,彷彿很不經意的回答了加羅的問題,後者頓時嚇出一身冷汗,連坐着的時候,屁股都繃得緊緊地。
“我又不是卡林,這都是沒必要的想法。”
許多依舊沒有回頭,“你需要提防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的內心。”
“是,大人!”
伽羅深深的低頭,卻是不再顫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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