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巴斯教廷的城鎮中瀰漫的氣息如同在深淵位面中部大陸的薩摩,許多發覺這種感覺隨着自己越往城內走而感覺越發強烈。
虔誠,卑微。
信徒們如同神祇腳下的螞蟻一般——許多不知爲什麼,這種從未有過的想法佔據了他的腦海,貝琪在自己的身後默默地跟隨着,沿路的信徒們逐一跪拜,甚至在整個軍隊離開很久之後都沒有直起身來,級別高一些的牧師甚至可以說與貝琪同級甚至更高的主教們都彎下了腰,未敢有任何逾越。
敬畏,這種力量究竟來源於對力量的崇拜還是心底的那抹恐懼?
或許這個問題太過深奧,許多沒有妄下定論,他的內心此刻安定至極,姿態如同最虔誠的信徒,卻沒有人知道他所信仰的究竟是何物。
聖地迦蘭,這個無數信徒心目中的“神祇居住之地”自然不僅僅因爲其是教皇居住之地而著名。
拉米厄爾四世,這位已經繼任了五年教皇之位的新任教皇今年五十八歲,對於一位施法者來說這或許並不代表着身體狀態的巔峰,卻往往是權利地位走到終點的一個年齡。
高齡?稱不上,裁判所的那位老頭子已經一百二十七歲了,壽命對於強大的施法者而言推遲幾年並不是什麼難事,不過在面對這支享受着本該屬於自己的信徒們所崇拜敬仰的隊伍時,教皇是否還會如平時那般和藹而平靜?
迦蘭是蘭巴斯城內圍出來的一片淨土,一片唯有虔誠才能澆灌出的純淨之地。
沒有高大的圍牆,沒有戒備森嚴的守衛,大理石地面是這裡最顯眼的一個特徵——潔白的耀眼,在陽光下讓人幾乎睜不開雙眼。
“陽光直射你的身體,正視你的罪惡,方能救贖。”
貝琪主教輕輕的在一旁唸誦着那來自於黑暗典籍的詞句——對於這個或許大多數信徒都終生不可踏足的區域,她並不陌生。
“來自聖蘭斯帝國克里姆特的伯爵許多。”
許多停住了腳步,身後的四位美女一字排開,卻不像選美比賽那般僅僅帶給人以視覺上的衝擊,神態各異的幾位頂階強者漸漸收斂了氣息,但是那股難言的氣場仍在,任誰都能看出其中的不凡。
後方,巨魔軍隊的腳步幾乎在同一時間停頓,伽羅在馬車旁邊靜靜地候着,對於身旁的那些建築和眼前這潔白刺眼的“聖地”彷彿沒有絲毫興趣,而是十三位女僕此刻從馬車上走下,如同儀仗隊一樣在前方五人的身後排成兩列。
十三,這個數字代表的意義在這樣的地方尤爲特殊。
地面上原本的青石路有着一個顯眼的分層,許多輕輕邁步,踏上了那有着潔白大理石的地面,向着前方走去。
眼前沒有高聳的教堂,沒有誇張的雕塑,只有一棟看起來平凡至極的白色房屋,風格古樸而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和四周的哥特式建築格格不入。
用來當地板的大理石沒有一絲雜色,純白而晶瑩,彷彿信徒們應當透徹無比的內心。
許多的步伐緩慢,卻始終沒有低頭的動作,黑色的袍子劃過這光潔如鏡的地面,毫無拖泥帶水之感,清晰的腳步聲迴響着,在進入這棟白色的房間之時,身後的十三位女僕停住了腳步,如同信徒那般恭敬地低頭不語。
白色的房屋內沒有多餘的人,許多也不用去尋找什麼,走近圓形的大廳,那個身穿白色法袍的身影已經在等待着自己了。
潔白,與地面彷彿融爲一體——這景象讓許多不得不回想着那位身穿黑袍卻姿態極爲相似的阿斯頓伯爵。
黑暗信使,魔神加隆在深淵的代言人。
而眼前的,則是教皇——手持權杖,光明神在世間的代言人。
“神恩永在。”
聲音低沉,卻不沙啞,略有磁性的中音。
許多一身漆黑如夜的袍子在這情景下與教皇拉米厄爾的白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甚至可以說,他與這象徵着光明神的聖地都有着非常明顯的對立感。
不光是顏色所帶來的視覺差異,更是那種格格不入的氣勢。
行禮,這是教皇面前近乎所有人都需要做的動作——而且必須是虔誠的匍匐跪拜之禮。
不過今日,走進迦蘭的五個人沒有一人會那樣做。
出乎意料的,拉米厄爾四世,這位權杖一揮甚至讓維綸國險些直接淪陷的教皇竟然轉過身,微微撫胸...對着五位來客做出了行禮的姿勢。
誰也不曾想到,這位幾乎沒有向任何凡人低過頭的老人會率先表態。
危急存亡之刻,或許有些東西必然會改變。
“收到了您的信件,我如約而至。”
許多雙臂展開,輕輕彎腰,替身後的女人們行了禮——他的身後可不是女僕,桑迪娜蘭的地位在精靈的歷史上來說不弱於所謂的教皇,而瓦薩琪夫人和潘朵拉更是對光明神是誰毫無興趣。
至於貝琪——天使之尊,會向凡人低頭?
或許貝琪唯一會低頭的,只有眼前的許多了,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關係把教皇置於了一個尷尬的地位上,因爲眼下的幾個人顯然並沒有多麼重視他的意思。
或者說,他並沒有將自己可以被重視的砝碼拿出來,許多不過是在等待而已。
“或許我應該表示由衷的感謝,但是我想前線那些光明神的子民們需要的不是我這個老人的幾句客套話。”
拉米厄爾有着一頭銀白色的頭髮,雙眼平靜無波,但是許多卻能從中看到那一閃而逝的精光。
藏得很深。
不能說走到這個位置上的老人如同查納克大帝當年一般滿手血腥,但是任何事物一旦摻雜了政治二字,那便如同被攪渾的清水,即使再怎麼洗,那細微的泥土依舊會殘留。
手中的權杖着實華麗,但是在貝琪手中的那柄光輝權杖的對比下早已黯然失色。
“我想,遠道而來,打個招呼還是必要的。”
許多的語氣有着說不出的隨意,彷彿面對的是街邊的陌生人,那種帶着調侃而不是商議的語氣讓拉米厄爾的白色鬍子有微微地顫抖,不過他的表情永遠安詳如同隨時準備聆聽懺悔的智者,並無意外的樣子。
“蘭巴斯需要你——聖蘭斯帝國的脊樑,我想這個稱呼並不爲過吧?”拉米厄爾與語氣一變,沒有了那種死板的說教,卻和許多之前的問候有着驚人的相似,“我想我不會是一個溜鬚拍馬之徒,至少在光明神的面前,我可以這麼說。”
圓形的大廳中央有頭頂鏤空穹頂投下的陽光,溫暖,明亮。
“我接受您的讚美。”
許多淡然一笑,此刻的他,沒有任何卑躬屈膝。
能走到這樣的位置,過多的語言已經沒有必要,幾句隨意的交談之後,拉米厄爾四世便表示蘭巴斯教廷會在這一次支援過後對奧迪託雷做出足夠的支援建設——稀有物資什麼的自然會算清楚,許多同樣不會做虧本兒買賣,教皇這個世人眼中神聖而不得用言語褻瀆的老人就在許多這種無形的逼迫下如同商人一樣與許多達成了協議。
終究只是人間的代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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