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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
棋子落在棋盤上,發出的響聲清脆而帶有迴音,埃克里斯頓白潤的骨指和奧古斯丁那雙與人類無異的手指有着明顯的區別,但是兩人沉默着望着眼前的棋盤,並無絲毫多餘的表情。
似乎兩人突然間出現在千里之外埃克里斯頓的伯爵府並沒有讓埃克里斯頓有任何驚訝——奧古斯丁沒有擡頭,埃克里斯頓同樣沒有擡頭,但是除兩人之外,那個剛剛走進大廳的人卻是皺起了眉頭。
許多望着眼前的場景,微微動了動手指。
沒有任何魔法波動,沒有任何徵兆,許多在走進這裡的一瞬間完全是出於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甚至於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會這麼做,但是身體卻是聽從了那一直有着危機感的潛意識的控制。
面前的兩個人,他只認識一個——但是此刻許多卻是更多的將目光投向了坐在埃克里斯頓對面的那個中年人。
說不上來的感覺,許多在奧古斯丁的身上察覺不到任何多餘的氣息,他的呼吸、他的神態、他的動作甚至連身體上所散發出的波動都與普通人完全無異,只有舉手投足間的那抹氣質才讓許多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這個人...似乎在哪裡聽說過。
這種感覺來自於奈里奧斯的記憶——許多腦海深處似乎有着零星的片段,那是幾頁殘破的羊皮紙上所記載的內容:
“亡靈的出現並不是因爲某一天那些骨頭自己不願意繼續躺在冰冷的泥土裡,他們之所以重新帶着意志行走在世間,是因爲那個賢者一次偶爾的實驗。
強大的生物總會遠離他所在的族羣,因爲只有那種俯視蒼生的感覺才能讓他擁有一絲對於存在價值的真正認識,而他...那位默默無聞卻與羅斯洛立安有着近似成就的傢伙,便如此存在於世間的某個角落之中,俯瞰着我們...”
腦海中的這段話彷彿是難以控制的跳了出來,許多望着眼前那氣定神閒的落定棋子的身影,卻是腦海裡又冒出了一個片段——
“有關他的身影,龍族所記載的僅有三次記錄,一次位於兩千六百四十三年前,一次在一千三百年前,最近一次是在三百年前的隆多爾王朝滅亡時期。”
晃了晃腦袋,許多發現自己似乎站在這裡已經很久了,而眼前的兩個傢伙似乎並沒有將目光離開棋盤過。
“嗒。”
又是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此刻,這盤棋似乎是終於下完了。
“我輸了,導師。”
“輸?你只是輸給了規則。”
一問一答,讓許多不由自主的睜大了眼睛。
“好了,現在讓我們看看,這位年紀輕輕卻有着半神實力的領主有什麼話說。”
奧古斯丁轉過頭,看向了這位被他承認爲“半神”的克里姆特領主。
埃克里斯頓自覺地退到了許多身後,沒有一句多餘的話。
“自我介紹一下,奧古斯丁。”
沒有一個頭銜滿地的冗長名字,沒有過多的敘述,簡簡單單一個自我介紹,卻是讓許多的心臟沒來由的突了一下。
無法估量的傢伙。
許多禮節性的撫胸致禮,“許多,聖蘭斯帝國伯爵。”
沒有提及其他東西,許多以伯爵身份介紹自己,意味着他在以帝國重臣的身份而不是個人身份來與眼前的奧古斯丁對話。
實際上,許多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回合這樣一個存在直接對話——能讓埃克里斯頓稱爲“導師”的,許多的想象力完全無法去對這其中帶來的震撼做什麼心理準備。
“哈,謙遜而恭敬,作爲人類,這似乎一直是一個優良品德,”奧古斯丁站起身,神情自然的面對着許多,“看來,你也意識到面對那些數量恐怖的敵人,單憑你自己是無法抵擋的了?”
這句話似乎略帶嘲諷,但是許多卻無法生什麼氣,如今的他早已經不存在什麼“衝動”或“浮躁”,老老實實的一攤手,他輕聲道:“這也是我來這裡的目的。”
“克里迪爾終究還是沒有改變他的想法啊。”
奧古斯丁微微低頭嘆氣,輕輕搖了搖頭,好似在惋惜着什麼,走了幾步之後,他突然望着窗戶外面道:“你或許應該去精靈那邊看看。”
這句話似乎沒有回答許多的問題——沒有明確表態實際上可能通常代表着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同時還有着退路之說,對於政客來說,這種手段是在稀奇不過的,但是許多卻有着一個明顯的預感:眼前的人不是政客,他的所有話語似乎都有着非常切實的把握和根據纔會說出口。
“放心,我會給你想要的答案的。”
奧古斯丁補充了一句,隨後竟然輕聲笑了,“對於大多數人幾輩子都無法達到的境界,對於你來說唾手可得,這或許就是命運的魅力吧。”
他的聲音低沉而略帶一些沙啞,平淡而不帶任何多餘的感慨,好似僅僅在陳述一個事實。
許多眯了眯眼睛,再次行禮——“那麼,告辭了。”
“不送。”
奧古斯丁彷彿是一瞬間成爲了這裡的主人,根本不帶看埃克里斯頓的表情——而那個穿着黑袍微微低頭站在一旁的亡靈法師似乎成爲了一個沉默不語的擺設,毫無存在感。
“毀滅公爵”?這一刻,埃克里斯頓似乎並不比門外那些已經停止攻擊的亡靈們顯眼到哪裡去。
許多沒有任何遲疑的離開了這裡——他的背影在離開伯爵府後便消失了。
震驚,複雜。
許多內心有着前所未有的紛亂,剛剛經歷的這一切將他原本沉靜的心情徹底攪亂,看起來,他所面對的遠沒有自己看到的那麼簡單......
“咚!”
巨大的石塊擊打在堅固的城牆之上,悶響聲震耳欲聾。
索蘭美亞之牆終於迎來了深淵的再一次衝擊。
無數英雄身死,只在史書上留下了一個並不顯眼的名字——很多時候,他們所擁有的思想很單純,無數人在擁有這種名垂青史的待遇之前大多數都是默默無聞的。
蘭巴斯,這一個被聖光籠罩的國度卻在此刻率先面對了來自異大陸的猛烈衝擊,精神信仰固然有着強大的力量,但是卻需要物理力量將它保護起來。
桑迪娜蘭長老靜靜的坐在屋子內,雙手洗着塔羅牌,似乎並不在乎屋子外面那數以萬計的深淵大軍的衝擊。
瓦薩琪夫人站在窗前,剛剛下過雨的天氣沒有變的清爽,卻是更加悶熱異常,這種南國氣候對於美杜莎來說倒是有着一種難言的舒適感,可是對於大多數士兵來說,潮溼的氣候帶來的是鎧甲與武器難以保養的問題。
巨魔們已經不使用巨弩了,他們使用的是蘭巴斯城內新趕製出來的木質投槍,這些南國特有的實木在削尖頭部之後便有着一定的殺傷力,從把十多米高的城牆上由巨魔扔下去,通常是將穿着鎧甲的敵人直接戳成肉串——即使擊中厚實的鎧甲,那巨大的動能所帶來的震傷也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