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成城愛撫的摸了摸楊草的腦袋,笑道:“我本來就沒有說過要殺他們啊!只要他們肯投降,我幹嘛要殺他們?”
楊草大喜,忙對劉淼道:“劉淼,快勸勸你爹,只要投降停戰,我爺爺誰也不會殺!你爹和你叔叔姑姑都能活着!”
“爹……”劉淼搖晃着劉王城的身體,哭着求道:“你不要這麼固執好不好……你難道忍心拋棄女兒嗎?你還記得穎哥……”
“爹,聽阿淼的吧!”劉淼一句話還沒說完,劉穎也走了過來,勸導父親。
“唉!”劉王城重重的嘆了口氣,閉着眼睛搖了搖頭,沉默良久後,才突然開口問道:“趙成城,你說的話當真,今天真的不會再殺一人?日後也不會再計較?”
趙成城點點頭。
“好吧……我同意了。”劉王城轉過身,閉上眼睛,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投降吧……”
劉淼拍拍胸口,鬆了口氣。
她轉過頭,看見了楊草那張正在對她微笑着的臉。
此時此刻,家族面臨滅頂之災,她本是無論如何都笑不起來的。但看見楊草的笑容,她卻忍不住滿懷謝意的回了一笑。
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楊草懂得她這個笑容的意思。
“楊草,謝謝你。”
楊草突然覺得,劉淼這個女孩也不是那麼沒意思。
劉穎拉住劉王城,道:“爹,既然投降了,我們快去內院吧,攔住劉猛他們,再一起走。”
劉王城朝趙成城望去,道:“趙成城,我們這麼去,你肯定是放不下心的。一同去吧?”
趙成城向前邁着大步,道:“那就一同去。”
說着向劉王城做出手勢,道:“請。”
舉止儘管做的禮貌,但神情言語裡充滿了驕傲。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在今年的新英會之前,趙家已被劉家壓制了整整三年。三年裡,趙成城不知看了劉子昂多少眼色,暗地裡不知被劉家佔了多少便宜。
那時他是弱者,也是暫時的輸家,所以他忍了。但現在,死對頭被他親手擊殺,他又徹底的取得了勝利,劉子昂的兒孫都成了他的階下囚,是生是死全憑他一句話的事,他哪能不驕傲?
其實因爲境界的提升,已進入火魂境的原因,趙成城的心境要平和了些,不然的話,他驕傲自得的勁頭不知會比現在猛烈多少倍。現在的他,已算是很低調的了。
楊草和劉淼並肩而行,關係似乎比以前要近了一些。
“再把求索劍給我看看,是不是有什麼機關,把我給欺騙了?”
……
就在楊草和劉淼這邊和談的時候,楊樹和趙無忌已來到了劉家內院。
他們一來到內院大門,就看見了一副繁忙雜亂的景象。每個人都在收拾着東西,人來人往,雖然有一些手按着佩刀的人在指揮,但場面還是顯得有些混亂。
楊樹冷笑道:“看見沒有?我們再遲來的一會,就放虎歸山了。”
趙無忌低沉的問道:“都殺嗎?”
楊樹望着趙無忌,道:“你說呢?”
趙無忌不再回答了,將手中的滅魔劍系回背後,卸下背後的另外兩把劍,左手各執一把。
楊樹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用滅魔劍殺這些毫無反抗的人,是侮辱我。”
“劍客無忌就是劍客無忌啊!我喜歡你說話的犀利。但是你要搞清楚,這裡塑體境界的人不下百位,你還沒進入土魂境,就對你的劍法這麼有信心?”
趙無忌冷哼一聲:“你懂個屁,我是不想讓滅魔劍沾染上這些可憐人的血!”
言畢,趙無忌雙手斜拖着長劍,衝進內院。
楊樹微微一愣,也不再多說,袖中的殺神祭出,他腳踏兩個劍梭,緊跟在趙無忌身後,在趙無忌舉劍準備砍向第一個人的時候,那盤旋在他頭頂的一個劍梭飛了出去,率先鑽進這個人的後頸,然後從喉嚨裡穿了出來。
“永遠也忘不了裝-逼的傢伙!”趙無忌唾罵一句,向另一邊跑去。
“我不是裝-逼,而是與生俱來的這麼酷。”楊樹從劍梭下躍下,三個劍梭圍繞這着旋轉,他只是往人多的地方衝去,根本不需要出手,那三個劍梭就瘋狂的絞殺着周身的人。
楊樹道:“你就堵在門口殺,我去遊殺,一個都別放跑了!”
“瘋狂的傢伙!”趙無忌嘀咕一句,接着舉劍一砍,直接砍斷一名劉家護衛的脖子,身子也不轉,另一隻手反手握劍向後一捅,那個從後面朝他奔來的劉家護衛就這麼被捅穿了心臟。
這時又有四個護衛包圍過來,他彎着身子,雙劍劍柄抵着腰際,突然間原地旋轉,轉出一朵銀色的劍花。那四人收不住腳,統統被劍花攔腰斬殺。
這方沒有人再敢靠近趙無忌了,他已殺順了手,又奔向另一羣人。那羣人並不是護衛,而是一些逃跑的婦人和孩子。
“孩子會長大,長大了會報仇。最毒婦人心,不要以爲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就不能幹出大事來。不要心軟,一個都不要放過……”
楊樹的話在趙無忌耳邊迴盪。此時的趙無忌並沒有察覺到,他在說楊樹是“瘋狂的傢伙”的同時,自己也已經變得瘋狂。
此時的劉家,才真正的在面臨血洗。
楊樹已是魂客,又有殺神在手,和裂空術配合起來宛如一臺人體絞肉機。他雙手自然的垂着,殺人時根本就不需要活動手臂,他奔到那裡,那裡的人就會被他的劍梭絞殺。就算僥倖從他身邊逃離也是枉然,因爲這些塑體境的人速度再快,也快不過他的劍梭。更何況,他還會飛。
趙無忌雖還是塑體十重,但劍法獨到,雖沒有使用滅魔,但對付這些人靠他那兩把雙劍就足夠了。他最拿手的劍法是雷霆十三劍。但這裡的人,修爲最高的也才塑體大成,偶爾有一兩個能和他抗一陣的,也接不過他的第十劍。
兩人摧枯拉朽般,秋風掃落葉般,風捲殘雲般的……結束着劉家這臺機器的生命。
這些人哭着喊着,卻無能爲力。此時能保護他們的人都在外院,一個能對付楊樹和趙無忌的人都沒有。
或許真的是冥冥中的老天註定,原本他們有劉子昂,原本他們有莫長月,原本他們勝算比趙家要高得多。
但偏偏,趙成城居然是皇帝的親弟弟,皇室宗親,得皇室傳承,一套真龍七殺槍將劉子昂擊殺。
偏偏趙家出了個楊草,靠着浮生鎮妖塔鎮住了陰冥擺渡船,併成就魂客,擊殺了莫長月。
偏偏趙家還出了個楊樹,本來趙成城那邊已經談判好了,可他卻帶着趙無忌,先下手爲強將劉家滅門……
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早已註定。
“啊——”又一個人倒在了趙無忌的劍下。趙無忌就站在靠近內院大門的第一個庭院裡,那些躲過楊樹的目光想跑出來的人都倒在了他的劍下。
他雙手握劍,全身是血,只是因爲黑色的衣服並不太顯眼。他擡起頭,覺得夜幕下的月光都已是紅色。
到底是月光被染紅了,還是自己的雙眼已被鮮血染紅?
他不知道,也難得去想,他唯一要做的事,就是不讓任何一個人跑了。
既然已經聽了楊樹的建議,既然已經動手殺人,那就要殺到底。
庭院中的他,宛如一尊魔神,任何人都休想從他身邊逃過。
殺喊聲漸漸小了,喧鬧聲漸漸也沒有了,庭院深處激烈的打鬥聲也逐漸消失。楊樹殺人的速度似乎很快,還沒有過多久,內院就漸漸趨向於安靜。
不過這種安靜,卻非常嚇人。
因爲在此時,安靜的代名詞不是沒有人說話,而是沒有人能說話。
啪!
一個人影從庭院深處飛了出來。趙無忌擡頭望着,看見那個人影在半空中變成了兩截,然後落到在他腳下。
接着,又一個身影被掀飛出來,摔落在地上,頭破血流。
楊樹突然出現在庭院的半空中,落在那道身影的面前,朝趙無忌望去。
“你這裡沒有了?”楊樹問道。
“沒有了。”趙無忌冷冷的回答。
“喔。”楊樹望向腳下的女人,一個劍梭正懸浮在女人的面前,蠢蠢欲動。“那她就是最後一個了。”
趙無忌微眯着眼睛,道:“你速度真快。”
“要成大事,不但要狠,更要快。”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楊樹腳下的女人苦苦求饒,她滿臉血水,這血水鮮紅,但卻有一絲絲白色流淌而下,那是淚。
只剩下這最後一個了,楊樹卻沒有急着動手,而是問道:“你很怕死?”
女人道:“我不怕死。”
“那你求饒?”
“我想知道我丈夫死了沒有,還有我的孩子,他們怎麼樣了?如果他們還活着,能讓我再見他們最後一面嗎?只見一面,用不着你來殺,我自己了斷。”
“你丈夫是誰?你孩子是誰?”
“我丈夫是劉王城,我孩子是劉……穎和劉淼。”
“原來是劉家的長媳。你很幸運,他們都還活着。”
“那能讓我見一見他們嗎?”
楊樹微笑不語。
女人拉住楊樹的腿,哀求的求道:“讓我見他們最後一面吧!就見最後一面吶!”
楊樹沒有回答女人,而是朝趙無忌望去,道:“趙無忌,你覺得呢?”
趙無忌閉上眼睛,無喜無悲的說道:“你說了算。”
說出這句話,他就已知道了結果。
果然,楊樹冷漠的望了女人一眼,那懸浮在女人面前的劍梭向後微微一縮,一股欲往前衝的氣勢陡然間升騰而起。
就在這時,內院大門外傳來一聲尖叫。
“不要殺我娘!”
這是劉淼的聲音。
但已經遲了。
劍梭在血色的月光下劃出一道美麗的弧度,從女人的後頸穿透而出,讓月光的血色更濃。
這時,內院大門外的人都驚呆了。
看着內院裡的慘狀,看着那一具具倒下的屍體,看着剛剛倒下去的女人。劉王城身體猛地一軟,整個人頃刻間崩潰,渾身顫抖無力的倒下。
“娘!”劉淼放聲大哭,要朝母親奔去,被劉王妃從身後緊緊抱住。
劉穎雙拳不停的顫抖,聲音沙啞的說道:“死了,都死了,我娘死了,嬸嬸也死了,劉猛和劉超全都死了……”
劉王府仰起頭,閉上眼睛,竟發出了一陣陣淒涼的怪笑。
“你們趙家,做的還真夠絕啊……”
趙成城其實也大吃了一驚,但聽劉王府這句話的意思,是認定是他所指使了。但他又無法辯解,因爲內院裡的人只有楊樹也就罷了,可偏偏趙無忌也在那裡。趙無忌是他的長孫,他總不能說這件事和他趙家無關吧……
趙成城是老江湖,知道這個時候應該強勢,所以他不會解釋什麼,只是警惕的注意着劉家的人。
趙家人都選擇了沉默,只有一個人例外。
楊草雙眼佈滿血絲,神情從來沒有哪一次有現在這樣震驚,他朝楊樹衝了過去,幾乎是咆哮着喊道:“哥,你在幹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