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樹長袖向上輕揚,三道黑影在袖口一閃而逝,轉眼間沖天而起,在夜幕下在星光中褶褶發光。隨後又如同俯衝而下的雄鷹,急速飛到楊樹面前,一個優美的停頓,緊接着又是一個優美的緩衝,便懸浮在楊樹的頭頂,在半空中勻速的移動。
楊草認出,這三道黑影正是將劉王子斬首的三個劍梭。
望着在星光下褶褶發亮的劍梭,楊樹臉上浮現出滿意的微笑:“張大師的手藝真是不錯。小草,這就是張大師把那烏黑戰戟煉化,爲我打造的三星魂器。”
楊樹朝人羣中的張父望了一眼,點了點頭,表示謝意。
張父對楊樹拱拱手,道:“一件魂器厲不厲害,也要看使用魂器的人。這三個劍梭的材質自然沒法說,器靈生成後,也具備了御空飛行的功能。但能否將它的威能發揮到極致,還得看操縱者的本事。楊樹你身懷裂空術這個絕學,精神力非常強大,將裂空劍梭和這三星魂器融合,已把這三星魂器當成了你的裂空術的一部分,這纔是你的優勢。等你成爲魂客後,魂力和精神力再度變強,怕是就能腳踏劍梭低空飛行了。”
“所以,”張父讚賞的說道:“這三個劍梭在別人手中可能只能發揮出三成威能,但在你手中,卻是能發揮出十成。真正成就它的不是我,而是你啊!”
楊草聽明白了。原來這三個劍梭已被楊樹的裂空劍梭所融化。原本裂空劍梭只是虛化的,是由裂空術在撕裂空間時所產生的空間裂縫而凝聚而成的,不是實質。而現在,楊樹將它們變成了實質。反過來想,也的確只有會裂空術的楊樹纔是這三星魂器的最佳主人。
張父又道:“楊樹,給這劍梭取名了嗎?我要記下,以此爲傲。”
楊樹笑笑,朝一旁的趙無忌望去,目光在他手中的烏黑長劍下多望了幾眼,道:“趙無忌,你的劍取名了嗎?”
趙無忌把長劍舉起。這長劍通體烏黑,劍身寬厚,劍柄方方正正,在劍柄和劍身的相接處,有一個圓形扁體的圓盤。長劍和別的兵器一相撞,這圓盤就會轉動,同時發出“咔咔咔咔”的響聲。根據這個響聲,趙無忌就能判斷出對方兵器的弱處,進而將其斬斷。
“我這劍雖不是兵器之首,但卻是所有兵器的剋星。管你天兵魔兵,一律將被我斬斷。這劍,我已取名‘滅魔’。”
“好!好一個滅魔!滅魔殺神,殺神滅魔,那我這劍梭,就取名爲‘殺神’!”
“滅魔……殺神……”張父激動的手舞足蹈,一拍巴掌,興奮道:“好!這兩個名字好!這兩個三星魂器都出自我手,也都出自於烏黑戰戟,現在名字也是出自一處,這就是上天註定的緣分!滅魔殺神,好一個滅魔殺神!”
趙無忌雖然面無表情,但從那放鬆的脣角也能看出他對這個名字也很滿意,道:“我們三人雖然都還沒能成爲魂客,但已都有了三星魂器在手,就算面對魂客也能鬥上一鬥。劉家已徹底不是我們對手了。今天楊樹你殺了劉王子,也就是一個開戰的訊號,我們得趕緊回去,通知二爺,做好迎敵準備。劉家若真敢來,就殺的他們片甲不留!”
殷正亭點點頭,表態道:“我火龍村以趙家馬首是瞻!有任何需要儘管吩咐!”
楊樹冷笑道:“不要想得那麼樂觀。趙無忌,你終究只是一個劍癡,除了劍什麼都不懂。”
趙無忌皺眉,道:“你什麼意思?”
楊樹朝劉王子的屍首望了一眼,冷冷的說道:“殺了一個劉王子,煉製了兩把兵器,劉家就徹底失敗了麼?你難道忘記了,新英會上,劉穎對楊草使出的‘血祭魔王斬’嗎?”
“記得,那又怎樣?”
“血祭魔王斬是哪裡的魂術?”
“鬼煞門。”
“既然是鬼煞門的魂術,劉穎又怎麼會?我記得去年劉穎奪得新英會冠軍後,被蘇城一個高手看中,收爲徒弟。現在看來,劉穎的師傅便是那鬼煞門的高人。劉穎現在已是魂客,已是劉家的中堅力量,趙劉兩家若是真的開戰,你認爲鬼煞門會袖手旁觀麼?”
趙無忌頓時愣住,殷正亭和身後的村民們臉色剎那間變得蒼白無色。
鬼煞門這三個字,如同一根利刃,捅進了他們的心臟,讓他們突然間無法呼吸。
鬼煞門不是一個家族,而是一個門派。準確的說,是一個邪惡的門派。
它的邪惡之處在於兩點,第一點是民間的,即所謂的打家劫舍,殺人放火,搶劫過往客商。第二點是魂客世界的,他們爲殺人而殺人,抽取人的精血和魂力,已達到他們煉製魔兵和鑽研邪惡魂術的目的。
可偏偏這樣一個邪惡的門派,卻在蘇城有極大的影響力。他們的高層和蘇城的一些重要人物關係密切,他們每年向官府上交了鉅額的稅收,他們雖然殺人放火打家劫舍,但卻是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與理念。
另外,他們雖搶劫過往客商,但從不會對本地人下手,只會對蘇城外的人大開殺戒。
所以,蘇城地面上沒有人願意得罪他們。至於蘇城之外的勢力,也懶得管到這裡來。
朝廷和蘇城當地的官民富賈齊心合力,養虎爲患,終於養出了這麼一頭老虎出來了。摸也摸不得,碰也碰不得。雖然門派總壇沒有發展到蘇城中來,但實際上已經在蘇城佔據了一席之地,和蘇城其它幾大勢力相抗衡着。
劉家和趙家在九龍鎮是高高在上的兩大家族,但和鬼煞門這樣的勢力比起來,就如同是螞蟻見着大象了。
據說,鬼煞門中的火魂境魂客都有好幾個。至於土魂境魂客,一雙手都數不過來。
這樣的勢力擺在趙家面前,的確太過於恐怖。
所以聽楊樹這樣一說,衆人都知道了劉家背後的靠山是鬼煞門,不禁心中一陣陣發涼。
楊樹朝殷正亭望去,微笑道:“劉王子已死,禍我已經惹出來了。雖說鬼煞門事務繁忙,不可能全心全意幫助劉家,但派出幾個魂客來助戰那是肯定的。殷村長你畢竟是局外人,可以不趟這道渾水。”
殷正亭抿着嘴脣,閉上眼睛,沉默許久,放聲說道:“我年過半百,難道連你們這羣小輩都不如嗎?我殷正亭頂天立地,豈會是那種風吹兩邊倒的小人?這劉王子今天在我火龍村撒野,你不殺他,我也絕不會輕饒了他!毒龍村的村長和我乃是世交,他也是位土魂境魂客,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若要開戰,你們趙家捎句話來,我和他自會前來助戰!”
殷正亭上前走了一步,繼續道:“但我把話說在前頭。這事若是敗了,那隻能怪火龍村和毒龍村時運不濟。若是勝了,還望九龍鎮從此有我兩村的席位。”
“好,殷村長果然是個痛快人。”楊樹朝趙無忌望去,道:“趙家大少爺,殷村長的話你可是都聽見了,二爺那裡,你可要一字不差的帶到啊!”
趙無忌沒有理會楊樹,而是面向殷正亭,義正言辭的說道:“人給我便利,我予人實惠。殷村長在危難之時依然選擇做我們趙家的朋友,那就是同甘共苦的兄弟。若是勝了,我們趙家的勢力將會進一步增長,去那蘇城爭奪一席之地也是有可能的。若是日後真在蘇城站穩了腳跟,這九龍鎮的諸多事宜,自然還請殷村長多多幫忙。”
這已經是在戰前分利了,殷正亭興奮道:“大少爺此話當真?”
趙無忌知道殷正亭這話的言下之意是“你真的能做主?”,於是舉起劍,嚴肅的說道:“趙家大少爺在外說的每一句話,都代表了趙家的意思!”
“好!那殷某就在這裡和大少爺說定了!”
楊樹雙手抱胸,饒有興趣的看着趙無忌,冷不防的說道:“不錯,看來還沒癡到不可救藥的地步。”
趙無忌瞥了楊樹一眼,冷哼一聲,道:“以爲都像你那麼不可一世?”
楊樹湊近趙無忌,道:“那按你這麼說,你一直以來都是大智若愚?聰明人裝糊塗蛋?”
趙無忌閉上眼睛,雙手抱劍,說道:“哥只是懶得動腦筋。”
楊樹點點頭,一副豁然開朗的樣子,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趙無忌狐疑的問道。
“明白你爲什麼對魂術不感興趣,只知道專心練劍了。”
“爲什麼?”
“練劍嘛,拿着根鐵片子耍來耍去,不需要動什麼腦筋,正好適合你這種懶人。”
“和你這個不懂劍的人討論劍,我感到很羞恥。”
“對嘛,我還沒見過討論賤這個問題時,依然覺得很光榮的人。”
“楊樹!我雷霆十三劍最後三劍,是時候讓你試試了!”
“別!趙無忌,你一賤起來,我是一招都接不住的!”
“你到底打不打!”
“不打,我認輸。”
“你他媽是孬種!”
“趙無忌,我從沒見你罵過人啊!小草,他辱罵我們的娘,你看怎麼辦吧?”
“我沒罵秦大嬸,我罵你是孬種,你孃的!”
“到底是我媽,還是我娘?”
“我擦!”
“擦又是個什麼東西?”
趙無忌扔掉劍,赤手空拳朝楊樹撲了過去。“老子不用劍了,揍死你!”
楊草:“……”
殷正亭:“……”
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