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容一件事快到無法阻止之時,用舊的說法就是“說時遲,那時快”,用新的說法通常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響叮噹之勢”。這兩種說法,說的都是現在這樣的局面。
趙成城已經喊出去了,趙銅和趙鐵也已經動了,但楊草的出手卻已無法挽回。
上百道冒着黃光的掌影如密雨般鋪天蓋地的朝那幾座蘇城代表的桌席打去。楊草雖然憤怒,但關鍵時刻做事也還謹慎,心裡牢牢記住趙成城的話,並沒有暴露自己火魂境的身份,釋放出來的魂力都是黃色的土魂力。
楊草動作極快,蘇城代表們來不及出招應對,紛紛避讓,那幾座酒席被幻影掌打的支離破碎,酒菜和木屑濺的滿地都是。
見楊草還要再動手,趙銅和趙鐵這纔將楊草拉住。衆人都注意楊草去了,趙無忌又趁機衝了出來,抽出滅魔劍,狠狠一劍斬在蘇城代表們面前,凌厲的劍氣沖天而起。他這一劍雖然不是朝着人斬出去的,但也是很失禮了。
蘇城代表中一個鬍子花白的老者站出來,怒喝道:“你們這算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楊草冷冷一笑,低喝道:“今天是我哥新婚之日,是趙家大喜之日,你們卻趁機奪走了我們在蘇城的產業,現在還反過來問我們是什麼意思?”
那老者驚道:“有這事?我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你少裝蒜!”趙無忌舉起劍指着他,道:“表面上派代表來參加我們的宴會,麻痹我們。暗地裡卻又做那偷雞摸狗的無恥勾當!簡直是無恥之極!這就是所謂蘇城大家的風範嗎?”
“休要胡言!”老者氣的吹起鬍子,不理會楊草和趙無忌,而是向趙成城遠遠的拱手作揖,嚴肅的說道:“趙家主,我們一片好意前來祝賀,遠道是客,你們趙家就是如此待客的?”
趙成城微眯着眼睛,一聲不發,彷彿沒聽見有人在和他說話。
老者被趙成城的眼神看得發毛,轉了轉眼珠,又道:“聽你們的口氣,那就算這事是真的,也是今天發生的。我昨天就從蘇城動身來九龍鎮了,對這件事可是一點都不知曉。”
楊草不屑的說道:“簡直是信口雌黃!”
“你個小二有什麼資格和我這樣說話!老夫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何須向你這個小毛孩解釋!”
楊草拳頭捏的咯咯直響,朝趙無忌望了一眼,道:“無忌哥,既然他們不和我們這些小毛孩解釋,那我們就直接和他們用拳頭說話。”
趙無忌冷冰冰的說道:“順便給我的劍喂點血。”
看到這一幕,一些還未離席的客人們都紛紛站起來,閃到一邊。若是劉家還在,那麼趙家舉辦這場婚宴,劉家前來搗亂,雙方發生衝突不稀奇。但現在劉家不在了,趙家在九龍鎮沒有了對頭,一場婚宴舉辦下來該會是相安無事。卻沒有想到,趙家人居然和蘇城方面的人幹了起來!
這就可是升級版的矛盾了。
要知道,今天這幾座蘇城代表可是蘇城五大家的人物,楊草和趙無忌這一鬧,那就是將蘇城五大家全部得罪光了。一些對趙家不是有堅定信心的客人們見勢不妙,連忙低着頭撤走,一副生怕被蘇城代表們記住長相的驚嚇模樣,彷彿擔心日後因和趙家走得近而遭到報復。
當然,無論人走了多少,殷正亭和苗人龍這兩個村子的人卻是一個都沒動,堅定的站在趙家這邊。他們和趙家一起攻打劉家,繼而又和鬼煞門決戰,已經被牢牢捆綁在一起,就算現在走,也撇清不了關係。更何況,他們也不打算和趙家撇清關係。一是因爲他們對趙家的信任,二是利益。趙家若能壓制住蘇城五大家,在蘇城發展起來,那他們就是九龍鎮新的領袖了。
“陳管家,你還真是年紀越老膽子越小,和他們這些小輩,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奴才,難怪你們陳家在蘇城這麼多年,一直都無法超越我們張家。”
蘇城代表中走出來一個年輕人,這男子的身高非常高,被蘇城代表擠在中間也能露出一個腦袋來。他長相英俊,發澤偏黃,不是那種高大魁梧,而是那種高大威武。
高大魁梧,更注重於說身材結實,強壯。高大威武,則是說這人英俊帥氣,威武不凡。一個說形,一個說神。
這個張家的年輕代表,就是這樣一個神氣十足的人。
陳管家撇了張家代表一眼,冷哼一聲,道:“張政,你是張家的少爺,我是陳家的管家。對,我是奴才,但也只是陳家的奴才,還輪不到你這個張家小少爺來教訓我。今天趙家對我們五大家的代表態度如此惡劣,我出頭說兩句已是替五大家長臉,你一個小輩出來,又能怎樣?”
“又能怎樣?”張政冷笑道:“不管我怎樣,我絕不會像你陳家人那麼懦弱。”
他又向前邁出一步,望着趙家人,仰首道:“什麼叫我們奪走了你們趙家的產業?蘇城那些產業是你們趙家的?那是鬼煞門的!鬼煞門的那些產業是哪來的?從我們五大家手中騙走的!現在鬼煞門被滅,我們自然要收回屬於我們的東西。”
楊草瞳孔微微一縮,暗想好一個巧舌如簧的傢伙,明明是我們趙家的東西,卻被他說成了是他們的。而且在說到那些產業是鬼煞門的時候,也只是說是鬼煞門從他們手中騙走的,而不是搶走的,這既沒有丟他們的威嚴,又讓他在收回產業的名份上佔據了一份道理。
這個張政,還真是一個處事精明的年輕人。楊草對張政做出一個初步評價。
“還有你。”張政雙手抱胸,依然一副盛世凌人的模樣,望着楊草說道:“一個土魂境魂客而已,使出的也只是一星魂術幻影掌,居然就誇誇其談要讓我們有來無回,真是丟死人了。”
楊草反問道:“你又是什麼境界?”
“哼!”張政冷哼一聲,自豪的說道:“土魂境巔峰期!別以爲你年紀輕輕成就魂客就自我膨脹了,我們張家作爲蘇城第一大家,我們家的小輩,個個都是二十歲以前成就魂客,你又算個什麼?”
楊草道:“聽你這意思,想和我比一比?”
“我怕傷着你。”張政朝趙無忌看了一眼,道:“他也是土魂境魂客,要不你們就一起上,我陪你們玩玩。”
楊草捏緊拳頭,認真的說道:“我會打得你滿地找牙。”
張政笑道:“該滿地找牙的是你。說大話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夠了!”趙成城雙手負後,滿臉怒氣,從人羣中走出來,高聲道:“今天是我趙家擺喜宴,你們誰還敢繼續鬧下去!”
面對趙成城的威嚴,張政絲毫不懼,道:“趙家主說的沒錯,現在是在趙家,是你們的地盤,我們都不敢再鬧下去。但你今天如此對待我們,難道就不擔心以後去了蘇城,我們會像今天這樣對待你們?”
趙成城厲聲道:“蘇城,我自然會去,你們今天從我這裡拿走的東西,我會讓你們都吐出來!”
張政面色一凜,問道:“趙家主,你這話的意思,是和我們撕破臉了?”
“你們不仁,我不義。撕破臉又怎樣!?”趙成城怒喝道:“我們有能力滅了鬼煞門,實力就在鬼煞門之上,你們今天回去後若是不解氣,大可以和我們宣戰!我趙家又豈是軟柿子,任由你們捏?”
張政愣了一秒,隨即微微一笑,道:“趙家主嚴重了。如今帝國安穩,太平盛世,來百姓安居樂業,豈能說打就打?我張家一向仁義,今日所爲,也只是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家主的兒孫打翻我們的酒席,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撥了我們的面子,這也是算是扯平了。日後,若是你們不再插足蘇城,我們就井水不犯河水,千萬不要說開戰那麼忤逆朝廷的話。”
張政果然是個很有頭腦的人,此番話說的能進能退,滴水不漏。在其它四家沒有表態的情況下,他絕對不會單獨和趙家交惡。何況他覺得趙成城說的也沒錯,他趙家能打敗鬼煞門,那實力自然在鬼煞門之上。想想這麼些年,光是一個鬼煞門就讓他們五大家頭疼了許久,倒不是五大家的實力比不上鬼煞門,其實五大家任何一家都要比鬼煞門強,但若是哪一家和鬼煞門血拼了,那損失必然嚴重,誰也不願意當這個出頭鳥,做這個損人損己的事。所以張政敢斷定,他張家若真因爲今天的事和趙家開戰,那其他四大家,還有那城主府絕對會在精神上支持,但其實是躲在一旁看熱鬧,並拍巴掌偷着樂。
趙成城也不願再和張政多說,他雖然氣憤,但不可能一時糊塗真做出了殺掉蘇城代表的事。
他閉上眼睛,道:“宴席已經結束了,你們請回吧。轉告你們的家主,今天你們能來,讓我趙家蓬蓽生輝了,我趙某感激不盡。”
“如此……那趙家主,告辭。”張政也不想再多做停留,他是土魂境巔峰期的實力,在小輩中已是相當傑出的佼佼者,但在趙成城面前,他就如同一隻螞蟻。他不知趙成城的脾性,多少有些擔心這個老頭突然犯老年癡呆,把他給就地結果了。
楊草道:“爺爺,就讓他們這麼走了?”
聽到這話,那張政停下腳步,轉過頭對楊草說道:“我也很遺憾,今天錯失了一個打得你滿地找牙的機會。不過沒關係,若是我們以後能在蘇城碰面,我會替你補上的。”
見趙成城心意已決,楊草也不再衝動了,冷笑一聲,道:“我很期待那一天。”
“我同樣期待,哈哈哈!”張政伸出手,五指併攏,掌心斜上,在胸前虛空一切,便猖狂的大笑着走了。
砰砰!
蘇城代表們離開趙家府邸後,兩團火魂力從趙成城掌心迸射出去,將兩張桌子擊打的粉碎,發出兩聲巨響。
“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