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真將常大夫痛打了一頓,見他也不敢還手狡辯,只是爬在地上開始向自己示弱。雖然嘴上說是要殺了他,但要真說到動手,這還是下不了手的,想着以後將他的這些罪行慢慢說於了劉雨婧,看着她來殺他才更痛快。
幸好先前銀子充足,在那家客棧一下就交足了半月的房錢,這時候還有地方落腳,常大夫自然也是跟了回來。
第二日醒來時韓真覺得肚子餓極,這在客棧裡要是叫吃的東西便需要另付銀子了,手裡已無分文,這時候只能忍着。到了中午時,已經更加難忍,出去在外面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麼合適機會可以給人打點短工賺口飯吃。
四下轉了轉,問了幾家店鋪,老闆都說此處不請人,過了晌午時顫顫巍巍回到了客棧。剛剛不一會兒,陳雪就進了來。看到陳雪後,韓真心裡一陣小激動,沒準她是來請自己吃飯的呢。想着想着好像還真的聞到了雞湯的味道。
陳雪向他說起道:“我娘現在又開始不聽話胡鬧了,說是咳的胸悶不想吃東西,本來剛剛燉好的小母雞,偏是不肯吃。跟我去試試吧,也許你喂,她會肯吃。”
韓真有些不明白,心想你喂都沒用,我怎麼就能有用了呢。陳雪馬上就解開了他的疑問:“我娘長期患病,神智已經有些不清,有時候連我都不認得了,心裡卻只記掛着我爹,有時候見到店小二都能誤認爲是我爹。所以要你前去冒充我爹。”
韓真哪裡能說個不字,跟着她前去,看着熱氣騰騰的燉雞,更是覺得難受,恨不得馬上就將它給吃光,以前怎麼沒覺得這些食物如此好吃呢。
這鍋雞燉在了一個砂鍋裡,此時的溫度剛剛好,韓真將它端到病牀上陳雪母親面前,做着吹吹的樣子道:“阿姨,你吃一口吧,現在不燙不涼,剛剛好,你要是不吃我可要吃了啊。”
陳雪娘推推韓真道:“你愛吃就全吃了,我沒興趣,說過不吃,誰也別想逼我。”
陳雪向韓真又叮囑道:“你不能叫他阿姨的,現在最好讓她覺得你就是我爹。你直接叫她的名字便可,她叫小慧。”她向前推推韓真,又道:“你對她好一點,哄哄她,就像我爹對她那樣的好,她也許就肯吃了。”
韓真實在餓得難受,這燉雞又太過誘人,他吃了一塊雞肉,然後喝了一大口湯向陳雪娘說道:“小慧,你看到了,這麼好吃的東西你要再不吃的話,我可就真的全吃光了,不要後悔啊。”
總算是騙了一口吃的,好在陳雪也沒有怪他的意思,心裡大感僥倖,暗想最好是這小慧一點都不肯吃,然後東西又不能浪費,自己就可以全吃掉了。
見這招還是沒有用,陳雪又向韓真道:“韓公子,看來這靠哄是沒有用的了,我娘一向怕我爹,不僅怕我爹,還怕我的繼父,也是個苦命的人。你現在對她狠辣一點,責罰幾句,必要時動手扇她幾巴掌,她多半也就會吃下去的。”
韓真有些難爲,這樣做自己一定是落不了好的,就像是在現代社會裡,有的家長見到老師就會說,自己的孩子要是不聽話,您可以照死裡打,要老師真敢動他孩子點皮毛的話,這老師的好日子估計也就到頭了。
他試探着問陳雪道:“陳姑娘,我想問清楚一些,我該對咱娘小慧打到什麼程度,真打嗎?”
陳雪道:“你放心,只要不打死就可以。我有自己做人的道理,是我讓你打的又怎麼會怪你呢。不要囉嗦了,真要將我娘給餓壞了,我可真的會不高興的。”
韓真馬上做出一副兇狠嘴臉,自己又吃了一塊雞肉,然後指指小慧道:“你這賤人,這麼好吃的東西你還敢挑食,你知道農民伯伯養一隻雞多不容易嗎,養了這麼久,說殺就殺了,還不都是爲了你這個王八蛋,你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賊婆娘,不要讓我跟女兒再爲你費心了。要想死你就給我早些死去,咬舌自盡,懸樑上吊,砒霜就茶都可以。”
說完這番話後,韓真端着燉雞的手有些顫抖,瞧瞧陳雪尷尬笑笑,本能的摸摸這燉雞的溫度,腦海裡馬上有了一副畫面,陳雪將這整碗熱湯直接澆到了他的頭上臉上,然後一腳把他踢到閣樓下面……
陳雪拍拍韓真,對他偷偷豎起大拇指,低聲道:“就是這樣,最好是動手,放心,我娘被我那兩個爹打習慣了,皮厚的狠,以你的手法是打不壞她的。”
韓真順便又吃塊雞肉,說道:“陳姑娘,我試了這個雞肉好像有些涼了,咱們是不是應該熱一熱,涼的東西吃了對身體不太好。”
陳雪道:“不用,你繼續喂她就可,看她的樣子已經對你產生恐懼了。我娘對我爹一向是又愛又怕,這怕了才能聽話的。”
韓真見這小慧的神色開始有些慌張,將被子在自己身上蓋得更嚴實了一些,整個人都蜷縮到了牀上的一個角落裡,身體還不住的瑟瑟發抖。
他趁勝追擊大聲道:“小慧,你這賤人,要不就給我痛快的去死,投湖墜樓都可以,要不然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吃飯,再這樣半死不活的折騰,我可要對你實行家法了。”一邊說着一邊將燉雞送到了她面前,眼神裡還透着一種從來都沒有的兇狠。
小慧終於接過了燉雞,終於自己用勺子舀了一口湯喝了下去。再要吃下一塊雞肉時,剛剛嚼了嚼便呸一口吐到了牀邊。
韓真上前“啪”一巴掌扇在小慧臉上道:“你這賤人,給臉不要臉是吧,不要以爲我治不了你。”打完之後,又轉過頭來一臉無辜的向陳雪瞧瞧。陳雪小聲叮囑道:“你這麼打太輕,是沒有用的。我這苦命孃的這張臉都被那兩個惡漢打出繭子了,她可能都不覺得這有多疼。你還記得我第一次是怎麼教訓你的嗎。就像那樣揍她就可以了。”
韓真心想,怪不得這陳雪如此暴力,從小就看着她的爹在打她的娘,落下這麼個“病根”倒也屬正常。
見韓真還在想着什麼,陳雪捏捏他臉道:“我一向喜歡直來直去,讓你做什麼你就大膽去做,就算是我娘被你打壞了,我都不會怪你分毫的。”
韓真道:“陳姑娘,恕我直言,你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孝呢,怎麼說這也是你親孃啊,你讓我打她不就是等於你在打她嗎?”
陳雪微微嘆口氣道:“這個還用你說嗎,可是她若不吃飯的話,尤其到了晚上,這咳嗽就會停不了,難道我看着她咳血而死嗎,她現在神智有問題,我跟她好說好商量又沒有用。”
聽她說到這裡,韓真總算是理解了,輕輕拿過小慧手裡的燉雞放到了一邊的桌子上。然後清清嗓子大吼道:“小慧,你這賤人,敢不吃飯,今天我送你見閻王。”他說着將小慧一把就從牀上扯了下來,揪住她的頭髮將她在地上扯來扯去。小慧雖然捱打但卻不敢發出聲音,只是在咬牙忍着韓真的毒打。韓真將她甩開,一腳又踢在她的身上,連踢了十幾腳。陳雪推推韓真道:“踢身上沒有用的,踢臉她纔會害怕。”韓真索性也就聽她的,一腳就要向小慧的臉踢去,小慧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泣聲道:“莊爺,不要再打了,我錯了,我不該跟你頂嘴。”
韓真立刻猜到這莊爺自然就是陳雪的親爹了,難道他是叫陳莊嗎?他趕忙收回了腳,向陳雪道:“陳姑娘,幸好這一腳沒有踢下去,要不然咱小慧娘可就真的毀容了。”陳雪淡淡道:“我這命苦的娘,那張臉早已經跟鐵皮一樣經打了。”
這時韓真又端過桌子上的燉雞送到小慧面前,這次小慧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不一會兒就將整碗全吃光了。
陳雪拍拍韓真道:“韓真,謝謝你。以後可能要多勞煩你了,這樣堅持一段時間我孃的咳嗽也許就能好了起來。”
韓真肚子也沒有那麼餓了,這時忍不住問了起來:“陳姑娘,有句話我想問問,但是吧又覺得好像不該問……”他本來是想問陳雪,她的親生父親是怎麼死的,其實更想知道是不是陳雪給打死的。
陳雪一下子竟然已經猜透了他的問題,立即答道:“陳莊莊不是我打死的,是自己喝醉了酒跌進魚塘裡淹死的。”
韓真心裡偷笑,覺得這陳雪父親的名字挺有趣,但馬上就想要在這個問題上知道的更多,暗想跌進魚塘淹死,是不是陳雪給設計推下去的呢?
陳雪馬上就解決了他的疑問:“他跌進魚塘裡我看到了,雖然不是我推下去的,但我能救卻是沒有救他,是看着他活活淹死的。”
韓真瞧瞧陳雪,真是沒想到她一個女子心腸狠硬到這種地步,但嘴上卻不敢說什麼。
陳雪又接着道:“既然大家是朋友了,就讓你多知道一些也無妨。我爹不喜歡女孩,想要男孩,自我出生之日起他就沒把我當成人看,我從小就是偷吃人家剩飯長大的,所以跟他談不上有恩義。”
韓真過去拍拍她後背,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只是覺得她如此堅硬的外表下似乎也藏着一顆柔軟的心,只是從來沒有人讓她感覺到溫暖而已。
“那你娘小慧對你一定很好了。”韓真又忍不住問道。
陳雪道:“我娘自身都難保,對我也算可以吧。那個時候陳莊莊打我,她雖然不敢出面阻攔,但好在可以陪着我一起哭。”
這時小慧摟摟韓真胳膊道:“莊爺,我錯了,我不該惹你不開心。”
陳雪笑笑道:“看到了吧,她就是這副樣子,人家怎麼打她她都是不會反抗的。只到最後被打成了半個傻子,渾身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