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婉柔嬌羞一笑,軟軟糯糯道:“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您真的忘了嗎?”
白麒楓很想說,他對昨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完全沒有印象,可沒等他將話說出口,就聽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着,趙明傑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主子,出大事了。”
白麒楓眉頭一皺,對門外道:“進來說話。”
話音剛落,趙明傑便直接推門而入。
房間裡,玉婉柔還赤裸着身體,對方不管不顧的闖了進來,害得她急忙縮進被子裡,並哀怨的看了白麒楓一眼。
白麒楓冷聲道:“你先出去。”
玉婉柔臉色一白,想要辯解些什麼,卻因觸及到他嚴厲可怕的視線,竟硬生生將即將說出口的話吞回了肚子裡。
玉婉柔前腳剛走,趙明傑便對白麒楓道:“宋廉率領的那三百精兵遭到傅凌天餘黨的算計,現在情況生死不明,墨姑娘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已經隻身前往宋廉任職的地方前去尋找了。”
“什麼?”
對方神色一怔:“宋廉那三百精兵究竟出了什麼事?還有,你剛剛說雲卿她隻身去了哪裡?”
大清早就快馬加鞭趕回白府的趙明傑,對發生在白府的事情瞭解得也十分有限。
他從傷兵徐小三那裡得知,宋廉帶着三百手下在追查傅凌天餘黨的時候,誤入了對方設下的陷阱,三百精兵全都被綁上了一艘官船,唯有徐小三在掙扎中掉進海里逃過一劫,便急忙快馬加鞭跑回帝都通風報信。
沒想到那些待命的兵將,在沒接到白麒楓親自派發的手諭之前,全都不敢冒然行動,而唯一敢和白麒楓叫板的顧堯辰和段修寒,前陣子也被派往東陽執行各自的公務。
一時之間,沒人敢越級直接找白麒楓出面解決這件事,唯有白府的大丫頭巧蓉怕後果嚴重,讓人偷偷給外出辦公的趙明傑送個口信,讓對方趕緊回來處理此事。
至於墨雲卿,昨天下午便離開白府不知所蹤,現如今整個白府上下亂成了一團。
匆匆趕回帝都的趙明傑在簡略的瞭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直接帶人闖到碧花樓,將這件事彙報到白麒楓面前。
這可把白麒楓驚得不行,他急三火四將外袍套在身上,怒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爲什麼沒有人來通知我一聲?”
吼着的時候,將候在門外的兩個護衛召了過來,那兩人明顯被嚇得不輕,一進門就跪倒在地,把昨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講了出來。
當白麒楓得知,墨雲卿居然追到碧花樓要求見他一面的時候,面色頓時變得慘白不已。
“你們是說,雲卿她來過這裡?”
兩個護衛用力點頭,其中一個膽子比較大一點,還把昨天墨姑娘親眼看到他和玉姑娘親嘴的那一幕,也如實說了出來。
這下,白麒楓不但臉色發白,就連腿肚子都忍不住開始轉筋。
完了!這下他可真是惹禍上身了。
思及此,他擡腿踹了那兩人一腳,罵道:“她來了,你們怎麼也沒過來知會我一聲?”
其中一人委屈道:“元帥,屬下當時的確是進門來通傳了,可是……”
他指着自己仍舊紅腫的臉:“還沒等屬下把話說完,您就大發雷霆,狠狠抽了屬下兩記嘴巴。”
白麒楓定睛一看,果然,跪在地上的護衛右臉青青腫腫,看那力道,打他的人下手還真是不輕。
可是,他對這件事根本就沒有任何印象,他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幹出責打下屬這種粗魯之事?
莫非當時真的是酒多貪杯,喝得不醒人世,所以才把當時發生過的事情全都忘到了腦後?
“她除了看到那些事之外,有沒有說什麼?”
“呃……”
見對方吞吞吐吐,白麒楓怒不可遏道:“呃什麼呃,你倒是說啊!”
那護衛被他這一嗓子吼得渾身一抖,急忙道:“墨姑娘臨走前說,如果她弟弟有個三長兩短,就讓元帥您……”
白麒楓的心頓時提了起來,小心翼翼道:“就讓我怎麼?”
“就讓您不用再去見她了。”
白麒楓臉色一白,隱約意識到,這次的事情果真大條了。
不管當時的真相究竟是什麼,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墨雲卿的下落,恰逢這時,一個心腹急三火四的闖進來,一進門便道:“之前被圍困住的那三百精兵,目前已經被人給找到了!”
……
這是位於帝都以西三十里開外的一個碼頭,碼頭邊停着一艘大船。
仔細一瞧,這艘船雖然巨大,但因爲之前經歷了一場火災,此時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
白麒楓迅速躍下馬背,三步並兩步跳上大船的殘骸,出現在眼前的這驚心動魄的一幕,讓白麒楓的心底頓時涼了半截。
上百具屍體橫七豎八的被堆放在船甲板上,那些屍體皆被燒成了黑炭,再也辯認不出原來的長相。
負責搬運屍體的將士看到白麒楓出現,紛紛上前行禮問安。
白麒楓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這荒涼可怕的一幕,他萬萬沒想到,這隻由宋廉帶領的隊伍,在一夜之間,竟然會遭此大難。
不遠處,一道修長的身影怔怔的站在船甲板上,海風吹過,不但吹亂了她的髮絲,同時也吹亂了她的衣衫。
她目光空洞的看着一具又一具的屍體被人從四面八方搬到了一起,有人在清點數目,有人在尋找遺物,唯獨她,就像一個被奪走靈魂的行屍走肉,任海風在耳邊呼嘯肆虐,而她卻無動於衷,彷若置身於世外。
白麒楓輕輕嚥了咽口水,小心翼翼走到她面前,語帶愧疚道:“雲卿……”
一晚上沒見,她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這樣的她,讓他既心疼又難過。
怎麼也沒想到,僅僅過了一夜,他與她的世界,竟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
而被他喚住名字的女人,似乎並沒有感受到他的存在。
她怔怔看着一具具燒得焦黑的屍體,被白家軍的兵將們整齊有序的擺在甲板上,這場面即悲慘,又淒涼。
不少搬運屍體的士兵一邊搬一邊哭,因爲死掉的這些將士對他們來說是親人,是朋友,是在一起吃過苦、患過難的好兄弟。
可是現在,他們卻陰陽永隔,永遠失去了重新聚在一起的機會。
白麒楓看得心酸難忍,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一時疏忽,竟然釀成了這麼一個大錯。
“雲卿……”
他無比悲痛的喚着她的名字:“對不起,我並不知道發生了這些事……”
眼前這一切對他來說,就像是一場噩夢,他天真的希望再睜開雙眼的時候,時光可以倒流,悲劇可以消失。
而那個一直對他無動於衷的女人,終於側頭看了他一眼,只是那一眼,卻帶着無限的傷痛和悲絕。
“我說過,宋廉若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就不用再來見我了。”語氣冷漠,帶着絕決的姿態。
白麒楓心底一顫,慌忙道:“你聽我解釋……”
墨雲卿狠狠看了他一眼:“這三百將士在遭到敵人暗算、承受大火燒身之痛的時候,你白麒楓不但沒有派人前來相救,反而還躺在女人的牀上尋歡作樂,我親眼見證了這一幕,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這句無情的指控,瞬間將白麒楓逼進地獄深處,眼看着她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他一把扯住她的手腕,擔憂道:“你要去哪?”
對方不客氣的甩開他的掌控,反手揮起一巴掌,只聽“啪”地一聲響起,重重的一耳光,抽得白麒楓措手不及。
在場所有的人都被嚇了一跳。
墨雲卿厲聲道:“別用你的髒手來碰我,白麒楓,我們結束了!”
捱了一記耳光的白麒楓見她鐵了心要走,頓時沉下臉,怒道:“結不結束,可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墨雲卿,在我沒有點頭同意之前,你敢走試試。”
墨雲卿側過臉,冷冷盯着他的面孔:“我若想走,誰攔得住我?”
“我們之間,是不是一點挽回的餘地都沒有?”
“有!”
絕望的目光終於重新燃起幾分希望:“只要你說得出,我就做得到。”
墨雲卿冷笑道:“我死!或是你死!”
眼看着她放下這句狠話後轉身就走,已經被逼到絕境的白麒楓大步追了過去,擡起手,在她頸間用力劈了一記,下一刻,她整個人就軟軟的昏死了過去。
順勢將癱倒在自己懷中的女人接了個滿懷,緊緊抱着她的白麒楓瞇着雙眼陰鬱道:“在我沒答應放手之前,你是逃不掉的!”
……
“嘩啦啦……”
金鍊子拖地的聲音在房間內盤旋不去。
仔細一瞧,這金鍊子拴的不是白府的虎子,而是被白府主子當成心肝寶貝一樣呵護在手裡的未來女主人墨雲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