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走吧。”
看到所有人都愣在那裡,牛鬥又重複了一遍。那個流民隊伍的頭領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沒有人會去想那個頭領究竟在想什麼,當然,除了爲人看似憨厚耿直但是天資聰慧的牛鬥和擁有者敏銳的感知力的蛇九之外,沒有人注意到他眼中閃過的複雜神色。那個流民隊伍的頭領向牛鬥深深看了一眼,帶領着流民隊伍離開。看着流民隊伍頭領的背影,牛鬥微微皺眉,牛鬥不喜歡城府過深的人,這不僅僅是牛氏部落族人的天性,更是牛斗的天性。一種本能的危機感充斥在蛇九的心頭,但是,看到牛鬥粗壯的身體和那粗壯的身體帶給別人的厚重感的,蛇九驀地安下心來。那種感覺,就像父親,整個人,厚重的如同這大地,但總是那麼的讓人心安。
“我們也走吧,小兄弟。”
牛鬥拍了拍蛇九的肩膀,對着蛇九說道。蛇九微微的點了點頭,任憑牛鬥將自己的手握在他的那隻寬大而粗糙的手心中,這樣的感覺,只有父親給過自己。雖然蛇氏部落被屠也不過是幾天前的事,可是蛇九突然覺得,蛇氏部落的每一個人還鮮活的存在的日子,離現在,好遙遠。
一路無言,蛇九並沒有問牛鬥他們要去哪裡,牛鬥也並沒有再跟蛇九說什麼,蛇九隻是任憑牛鬥牽着他的手帶他去牛鬥所要去的地方。他相信,牛鬥不會盲目的帶着自己到處瞎轉的,在這樣一個圖騰混戰的年代,瞎轉,就算是牛氏部落的族人,也未必不會出什麼意外。戰亂時代,發生什麼,都很正常。轉眼間天色已然變黑,牛鬥領着蛇九找了一個石洞過夜。牛鬥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些乾柴,將其點燃,火光映照着兩個人的臉,隨着火苗的跳動讓兩個人的臉看上去也在不斷的變幻,彷彿顯出了兩個人各自不同的無盡心事一般。
“第一次出家門吧?”
牛鬥終於打破了兩個人之間的沉默,蛇九有些侷促的點了點頭。
“在這樣一個圖騰的時代,雖然並非所有的異獸都能夠像圖騰獸那樣擁有強悍的實力,可是除了圖騰部落之地,也該是異獸橫行,可是,這裡,竟然沒有異獸。知道爲什麼麼?”
牛斗的語氣很是平靜,蛇九雖然不太能聽懂牛鬥在說什麼,可是心中有着一種本能的不安,好像,自己的秘密即將被牛鬥所暴露一樣,不安,但是並沒有危機感,蛇九無法分辨這種詭異的感覺究竟代表着什麼,蛇九隻是順着牛斗的話搖了搖頭。
“因爲你的存在!”
牛鬥繼續說道,依舊是那般淡淡的口氣,可是卻讓蛇九大驚。因爲牛鬥說的並沒有錯,就是因爲自己的存在。那些圖騰部落之地之所以沒有異獸橫行就是因爲圖騰獸的存在。獸類一般都有着敏銳的感知,且不說圖騰獸原本就強大,獸類對於比自己強大的同類有着一種近乎本能的迴避現象,即使是面對比自己強大的人類,獸類們也未必會迴避,可是一旦感知到比自己強大的同類,如果沒有特殊原因,都是繞着走的。蛇九想要立馬出手將這個一語道破自己秘密的人格殺當場,可是蛇九體內的圖騰之力剛剛開始奔騰起來又很快平息。不知道爲什麼,對於這個看破關乎自己的生命安危以及整個蛇氏部落的未來的人,蛇九竟然產生不了一絲的殺機。當然不是因爲牛斗的實力強橫到可以壓制蛇九的情緒的地步。畢竟,雖然牛斗的實力很弱,可是相對於圖騰獸的實力來說,牛鬥那點實力,還不夠看,尤其是除了已經消失隱匿的三大圖騰獸之外,便屬圖騰蛇實力最爲強橫了。
“我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但是,就你現在這個樣子,雖然我無法知道你和圖騰獸之間有什麼特殊的聯繫,但是我一定能夠看得出來你的不一般。當然,在這天地之間,能夠看破你身份的自然也不會僅僅是我一人。你若是就這樣想去出去闖蕩的話,如果不被人利用的,你最多活不過半個月!”
牛鬥對於蛇九眼中閃過的殺機彷彿沒有感到一樣,同時心裡也是暗驚,這孩子,到底是什麼來歷,就剛纔蛇九的心中閃過殺機的那一剎那,有一股被毒蛇盯上的感覺佈滿了牛斗的全身,渾身不由自主的起雞皮疙瘩。雖然僅僅是一剎那,可是剛纔的那種感覺,絕對能夠讓一個人一生都難忘了。
聽到牛斗的話,蛇九頓時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低下了頭。的確,牛鬥說的一點都沒錯,蛇九也很明白這一點。自己就算是有着圖騰蛇悠長生命中的感悟,但是自己畢竟什麼都沒有經歷過,除了空有一身的感悟之外什麼都不懂。也是正因爲自己明白自己的缺點,蛇九纔想到了先和流民混在一起再做打算。只是沒想到,這纔沒多久,自己的身份已經處於半暴露的狀態了。
“知道流民隊伍的頭領爲什麼拒絕收留你麼?哪怕是一支流民隊伍的頭領,也不能輕看了他們,那個頭領自然是看出了一些什麼。不過,你該慶幸你被拒絕收留了。流民的成分很是複雜,如果你真的被流民隊伍所收留,一旦某天你的秘密不小心暴露,恐怕你最擔心的事就會在第一時間發生。甚至,你一加入到流民隊伍,你就會同時被多個部落所盯上。一個在圖騰戰亂時代的投靠流民的不同尋常的少年,或許,沒有一個部落不會產生興趣。要知道,把禮儀當成一種習慣用進生活中的人,恐怕在這個圖騰時代萬中無一吧。”
牛斗的口氣一直都沒有變。可是其中之驚險,蛇九卻是聽出來了,或許,自己真的該慶幸,否則的話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屍骨無存了。
“我是蛇氏部落大酋長的兒子,蛇氏部落唯一的倖存者,蛇九。”
蛇九平靜的對着牛鬥說道。不知道爲什麼,明明都已經這樣了蛇九依然還能保持自己的平靜,蛇九也不明白,或許,只是因爲在牛斗的面前吧。聽到蛇九的話,牛鬥也是一驚,牛鬥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蛇九竟然是蛇氏部落唯一的倖存者。而且牛鬥也不認爲蛇氏部落有什麼理由存在倖存者。對於其他各部落對蛇氏部落的圍攻牛鬥還是知道的。幾乎所有的部落,不但是幾乎所有部落的戰士,凡是參戰部落的圖騰獸也同樣都參戰了。一般來說,任何三隻以上的圖騰獸同時出手,就可以覆滅一個圖騰部落了,可見這些部落對於蛇氏部落的實力之重視。即使如此,這些參戰的圖騰獸依然有死亡的,甚至有着實力還算得上強悍的圖騰獸死亡,比如說圖騰豬。但是不管怎麼說,這麼多圖騰獸同時出手,以着獸類的敏銳感知,又怎麼會有任何一絲生命的氣息逃脫他們的掌控?更何況要是蛇九懂得收斂自己的氣息的話,在剛纔讓流民隊伍收留他的時候就不會連收斂氣息都不收斂的了。若是說是獸類對於比自己強的同類的本能的迴避,這樣的本能放在圖騰獸身上也並不適用。既然它們會圍攻實力強橫如斯的圖騰蛇,自然也不會迴避蛇九身上的獸類的氣息。
“你……就這麼相信我。”
聽到了這個驚天秘密,牛鬥除了震驚,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良久,才冒出這麼一句來。雖然自己看破了蛇九的不同尋常,但是蛇九也完全沒有必要告訴自己這樣重要的秘密。莫非自己真的讓蛇九這樣信任麼?
“你給我的感覺和我的父親給我的感覺一樣。”
蛇九紅着眼眶說道。和父親一樣的感覺,一樣的氣息,即使牛鬥再怎麼樣,也會讓蛇九心中的戒心減少至少一半。聽到蛇九的話,牛鬥再度沉默了,但不是因爲震驚。因爲蛇九的不同尋常,牛鬥習慣了用和成年人對話的方式和蛇九對話,可是有一件事是他所忽略的,那就是,不管怎麼說,蛇九僅只是一個孩子。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一個人即使城府再怎麼的深,也不至於裝出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不惜暴露出與自己生死攸關的秘密,而爲了接近自己。況且,在整個牛氏部落裡,自己,並沒有太大的接近的價值。自己並不是大酋長,況且自己的實力,亦不是最強,當然,若是牛斗的實力成爲牛氏部落最強的大酋長自然就是牛鬥了。
“若是不介意的話,以後就叫我牛大哥吧。反正我也一直叫你小兄弟,聽着順,叫着也順。”
對於這個孩子,牛鬥突然有了一種衝動想要和蛇九結交成兄弟。聽到牛斗的話,蛇九也是一喜,是不由自主的喜悅。這個給自己父親一般感覺的人竟然要和自己結爲兄弟?
“大哥……”
蛇九試着叫牛鬥,因爲激動而聲音都有一點顫抖,牛鬥哈哈一笑應了一聲,自此以後,他和蛇九,來自兩個不同部族的人便是兄弟了。聽着蛇九這一聲大哥,牛斗的心中其實也有一點久違的感覺,自己,離開家,時間已經不算短了吧。好久沒有了家的感覺,可今天竟然是這個來自於蛇氏部落的少年的一聲大哥,讓自己在離家後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