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留的面色有難,不知該怎麼解釋,殺二親王的命令是八親王下的,所以這件事還是八親王自己解釋的好,陳留如此爲難的表情讓西子隱隱有些不安。
“陳將軍,我問你,二皇叔呢?”雖然安若井淵謀反作亂,助紂爲虐,但他畢竟是安若家族的兄弟,西子沒想過要殺了他。
“這個,還是問八親王吧,別人解釋,怕有什麼誤會。”
“八皇叔?”
西子的臉色大變,一把揪住了陳留將軍的衣襟,瞪視着他的眼睛,不等質問出來,視線之內,八皇叔由人推着過來了。
“西子……”安若遊歷遠遠便喊了一聲。
聽見八皇叔的聲音,西子立刻鬆開了陳留將軍,陳留將軍趁機退後,安若遊歷被人推了過來,目光環視了一下四周,揮手讓護衛他的人都離開了。
信泰宮的門口,只剩下了叔侄兩個人,西子不安地抓住了安若遊歷的手臂。
“八皇叔,二皇叔呢?”
看着西子白皙的小手,微微顫抖的手指,安若遊歷知道,西子終究還是不忍心,他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背。
“西子,你應該明白自己的身份和所肩負的責任,對於你來說,有些人,就算是至親,也不能留他性命,南戈已經歷一場血雨洗禮,千瘡百孔,再經不起另一番折騰了,你二皇叔……我已經替你下了命令殺了,你若要降罪,我甘願接受懲罰。”
“八皇叔?”
西子瞪圓了一雙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安若遊歷,他竟然下令殺了自己的親兄弟嗎?
剛纔西子在信泰宮門口,二皇叔落敗之後,西子急於想確定龍天行的身份,便第一時間衝進了信泰宮,並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八皇叔早就料到了,你一定不忍心下手,會留着他的性命,所以才這樣做了決斷,讓這屠殺至親的罪名揹負在我的身上。”
安若遊歷悶聲地說着,眼眸之中已經隱含了淚水,殺二哥,他也是痛之又痛,可不殺二哥,讓安若井淵尋到翻身的機會,就會像洪水猛獸一般吞噬南戈,絕不會留西子一口活氣。
“只要八皇叔還活着,就不會讓人再動南戈家的江山,一個手指頭都不可以,就算他是親兄弟也殺之。”
安若遊歷說完,放開了西子的手,眸光遠眺,悲愴的神情瞬間的變得嚴肅了起來:“現在收斂一下心思,馬上到上祖殿去,日落之前要舉行登基儀式,只要南戈嫡出血脈成了南戈之王,安若子坦必然就是公認的亂臣賊子,他率領的南戈重兵得知你登基的消息,會不戰而亂。”
八親王說得沒錯,南戈自古就是嫡出血脈當政,安若子坦上位,還不是傳了西子已死的謠言,假若西子掌控了南戈皇朝,安若子坦便大勢已去了。
西子微微地張合着嘴巴,她捨命勇闖南戈,只想救八皇叔、父王還有那些大臣的命,沒想過要當什麼女王,如今八皇叔提到了這個,還讓她馬上做決定,她竟然不知說什麼好了,若她拒絕了,南戈會再次面臨內戰,可她若同意了……西子慢慢退了一步,眸光慢慢轉過,看向了信泰宮,假若她同意了,就需顧及南戈王朝,以後想浪跡天涯……
“西子,你在看什麼?時間不等人,安若子坦很快會得知南戈政變,帶兵返回,你若還沒登基,他就會以南戈大王的號令進攻皇城!我希望……他帶兵站在大都門外的時候,你已經佇立城頭,讓我們的南戈士兵知道,你不但活着,還是他們的南戈王。”
“八皇叔……”
西子眉宇之間都是猶豫,對於信泰宮裡的人,她還是不能放下……她還期待着有朝一日和他行走天下,而是接受王位,再無自由之身。
就在西子進退兩難,猶豫不決的時候,信泰宮內,拓跋嫣兒走了出來,身形款款盈盈,步履姍姍,從她的神情來看,好像火氣已經消了,不知龍天行和她說了什麼?讓她這麼快便釋然了,偷偷滴瞧了拓跋小姐身後一眼,卻沒看到龍天行的影子。
正疑惑龍天行怎麼沒出來的時候,拓跋嫣兒的聲音便悠然響起。
“九公主,剛好你在這裡,就不必再找人捎話兒了,我這就動身離開南戈了。”
“你一個人走?”
西子柳眉微微一皺,怎麼龍天行不和她一起走嗎?
“龍公子有事纖腰去辦,隨後我們會在大都門口集合。”拓跋嫣兒故意提及龍天行,當她看到西子眼中的異樣時,抿嘴笑了一下繼續說:“我猜想着,龍公子是怕我一路行走勞頓,僱馬車和車伕去了,其實他也一直也沒有休息,僱輛馬車也省着他受累,我們一起坐在馬車裡,一路看看風景,聊聊天,相信時間會過得很快。”
“是啊,看看風景聊聊天,時間又怎麼會覺得漫長。”西子可以想象他們的愜意,兩個人情濃我濃,互相依偎,就算路途再長也不會覺得無聊寂寞了。
拓跋嫣兒說完了,衝着西子一笑,說了一聲再見,便轉身向皇城之外輕盈走去,西子這纔回神過來,命人前去護送她的時候,拓跋嫣兒忙搖手說不用了,有男子在身邊,怕龍公子要誤會了,說話的時候,她的臉紅了,那份羞澀看在西子的眼裡,心一陣陣痛楚。
眼看着拓跋嫣兒淡紅色的身影消失在花團錦簇的小徑深處,西子仍舊站在原地,眸光渾濁,她的手指輕輕地摸向了胸口,龍天行就這麼走了,她甚至還沒來得及索回玉佩,他便匆匆地走了,可想想和他面對的情景,也許這麼走,大家的心裡能好受一些。
吱呀呀,輪椅的轉動聲響起,安若遊歷沉重的聲音傳來。
“西子,別看了,該走的人總要走的,人心不在這裡,你強求又能如何,還是忍忍小痛,想想南戈的大痛吧,兒女私情,總是牽絆,只有斬斷情絲,才能成就大事,去上祖殿吧,別讓羣臣失望了。”
飽經風霜的大手撫來,西子強忍着的淚水還是滾落下來,她說過,一定要堅強,從此以後不再哭泣,可知道龍天行就這麼走了,最後一面都不相見,她的心被片片撕碎了。
“八皇叔……”
西子撲進了安若遊歷的懷中,無聲地啜泣着,雖然最後一面會很艱難,她仍舊希望龍天行能當面和她說一聲珍重。
“西子,八皇叔明白你,也理解你,這種滋味兒不好受,就好像八皇叔當初……爲了一段不可能得到的感情,付出了一切,到現在仍舊覺得惋惜,心痛……”
八親王撫摸着西子的頭髮,無限憐惜,他一直堅持着,守護着,將安若西子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對待,怎麼忍心看到她的淚水,看來這位龍公子,真的入駐了西子的心,只可惜,他有眼無珠,喜歡了拓跋家的小姐,和西子無緣了。
安若西子不知道怎麼隨着八皇叔去上祖殿的,恍然回神的時候,人已在上祖殿之中。
上祖殿之外,太陽已經高高升起,火熱的照射着大地,一身黃紅相間的袞袍加身,王冠壓頂,走動之時,裙襬上金銀串珠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她的視線一點點地打量着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曾經父王在這裡登基,這裡是熟悉的,現在她走在父王走過的路上,卻感到這裡是陌生的,似乎走上這條路,就註定絕情絕愛,孤單一生一般。
“安若西子,南戈第二十八代嫡出血脈,皇族第九公主,今日爲上祖太宗在上祖殿祭祀,南戈王安若高辛禪位,祖壇,神壇,天壇,香起!樂起!”
皇城裡鐘鼓鳴響三聲,禮樂奏響,大殿裡的王椅,對於僅僅十三歲的安若西子來說,稍有些大了,儘管墊了厚厚的墊子,仍舊覺得坐下去,人被淹沒了,手指輕輕撫弄,西子倍感不解,就是這麼一把冰冷冷的椅子,讓四哥和二皇叔不惜捨命爭奪,其實坐上去,一點都不舒服。
垂眸下去,羣臣跪伏,八姐安若妤纓偷偷擡頭,眯着眼睛朝她笑着,對於安若妤纓來說,高高在上的還是她可愛的小九妹,和安若妤纓的微笑相比,旁邊跪伏着的五姐安若陌瑢,六姐安若芷韻臉卻是陰陰的,也許她們還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從小就痛恨的安若九公主終於登基了。
“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上祖殿內,羣臣齊聲高呼,八皇叔也跪伏在地,那一刻,他滿面紅光,好像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老南戈王也一直合不攏嘴,現在南戈大統再次姓安若了,他的一顆心也落了下來。
西子聽着這樣的呼聲,不覺凝眸遠望,思緒開始漂浮了起來,龍天行已經出了大都吧,也許正和拓跋四小姐坐在馬車,互相深情的凝望着,風從馬車邊拂過,帶着路兩邊淡淡的花香,那是一種何等的閒情逸致,真是讓人羨慕。
“咳,咳!”
一陣涼風襲來,西子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待她平復了呼吸之後,隱隱聽見上祖殿之外又傳來了那種可怕的長嘯,嘶吼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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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卡出來了,呵呵,西子登基了,撒花慶祝!!!!!!!!!月票要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