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西子聽到了上祖殿外奇怪的聲音,連跪伏在大殿裡的臣子們也有所察覺,聲音好像發自一頭嗜血,兇殘的困獸,在尋找獵物無果之後,纔會如何憤怒吼叫。
南戈皇宮的最北面,確實飼養了不少的動物,不乏猴子,飛鳥和虎狼之類,都是供後宮嬪妃閒暇觀賞的,可這些動物都經過了馴化,絕不會發出這樣可怕的聲音。
“出去看看,怎麼回事兒?”八親王低聲吩咐禁衛軍統領出去看看,誰這麼大的膽子,在新王登基的時候發出這樣的聲音來。
禁衛軍統領應聲離開,少卿,嘶吼的聲音更近了,隨之傳來的是雜亂的腳步聲,似乎有很多人在飛奔,圍堵什麼。
難道是二親王的餘黨不甘心,還在蠢蠢欲動?
西子擡眸看去,時間剛好是正午,陽光直射在上祖殿的門口,漆紅的大門,石柱的周圍編織了一道道耀眼的光簾,光簾傾瀉而下,讓人一時之間無法睜大眼眸,看不清外面的狀況,相比之下,大殿裡倒是安靜了許多,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光簾被從中間撕扯開,一個渾身是血捂禁衛士兵踉蹌奔了進來。
“有魔鬼,魔鬼……”
伸出的手抽搐了幾下之後,禁衛軍士兵噗通倒地,暈死過去。
魔鬼?這世間哪裡有什麼魔鬼,羣臣驚愕。
“什麼魔鬼,我倒要看看!”
西子冷然蹙眉,一把抽出腰間的鞭子,從王座上一躍而起,向大殿外疾馳而去,什麼魔鬼,她倒要看看,反叛的力量這南戈皇宮裡還隱藏了什麼。
“大王不可!”八親王見狀驚呼了出來,早不知道外面來了什麼強敵的情況下,西子怎麼可以這樣冒然出去迎戰,這個丫頭,現在還沒擺清她的位置嗎?她是王,王是不可以隨便冒險。
“還不去保護大王!”八親王行動不便,也不能阻攔,厲聲地提醒着羣臣,就算這裡的人都死光了,安若西子也不能被傷到一個汗毛。
羣臣猛醒,紛紛起身,衝了出去。
上祖殿之外,如潮水般的皇城禁衛軍奮勇前衝,試圖重重圍堵什麼,卻一道力波襲來,他們的身體齊齊凌空而起,向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些人還能掙扎着爬起來,另一些人卻傷得很重,倒在地上無法動彈了。
袞袍舞動,銀鞭爍爍,呼呼風起,半空之中,安若西子身如靈燕從禁衛軍頭頂飛掠而過,穩穩地落在了衆禁衛軍之前,羽冠微微一抖,她擡起眼眸向前看去。
“吼!”
一聲狂吼,上祖殿前的偌大青石廣場上,若干青石板被掀了起來,碎裂紛飛,大地被震動,傳來了轟隆隆的響聲,在西子面前一百多米處,果真站着一個怪物,此怪物和正常人一般身高,怪就怪在他渾身上下遍佈血紅,散發着一陣陣血腥之味,一身鎧甲破爛無法遮掩身體,半截腿還露在外面,赤着雙腳,腳趾龐大,指甲狹長鋒利,上面長滿了長毛,最讓人恐懼的是這怪物的頭,黑色的亂髮蓬鬆掩面,只露出一雙血紅的眼睛,他的手上抓着粗壯的鐵鏈。
這是什麼怪物?三分是人,七分是鬼,安若西子不由得倒退了一步,她在南戈皇宮裡長大,真的不知道皇宮裡什麼時候藏了這樣一個兇悍之物,莫非這是二親王或者安若子坦飼養的?
上祖殿裡,羣臣都衝了出來,當他們站在大殿之外,看到那渾身是血的怪物時,都被震懾了。
“這是什麼?是人還是鬼?”
“不知道,之前從未見過,他是怎麼進入皇宮的?”
“不管它是什麼,都要圍住它,不能讓它傷了大王。”
在上祖殿內參加安若西子登基的大臣都懷着一顆赤膽忠心,又怎麼可能眼看着西子這樣送死,他們紛紛抽出兵器,捨命躍上,準備和怪物進行殊死搏鬥。
八公主安若妤纓雖然功力一般,明知不是怪物的對手,可爲了保護小九妹,也躍躍欲試,相反,五公主安若陌瑢卻在這個時候悄然退後了,並將打算衝上去的安若芷韻的手抓住了。
“這不關我們的事兒。”
心裡,安若陌瑢還在痛恨西子,南戈誰當這個大王她都不反對,大姐或者四哥都可以,偏偏不能是這個一直讓她們憤恨嫉妒的小九妹,又怎麼會在這種時刻衝上去呢?
“五姐?”芷韻詫異地看着安若陌瑢。
“讓她死,南戈王朝憑什麼是她的?”安若陌瑢鄙夷地哼了一聲,她巴不得怪物趕緊將西子拍成肉泥。
“可她現在是大王啊。”芷韻皺起了眉頭,心裡有些不安,雖然一直以爲庶出這邊的公主都不服九公主繼承王位,可事實已經如此,上祖殿都拜了,西子現在是南戈的大王了,她就算不服也得遵從,若她們現在不出力保護西子,怕將來在皇宮裡也沒什麼好果子吃,就算不是怪物的對手,卻也算討好了安若西子了。
“大王?她憑什麼當這個大王,若不是四哥出征在外,她怎麼可能趁虛而入?既然她那麼本事,就讓她對付這個怪物,我們不要管。”
安若陌瑢恨極了西子,懊惱地說了這句話之後,拿出了一個好像手掌那般長短的笛子。
“那好吧,我聽你的,不過……這是什麼?”安若芷韻奇怪地看着五姐手裡的小笛子,她們不衝上去幫忙,好像也不該在這個時候吹奏吧?
“四哥說了,若皇宮裡出了大事,就讓我不停地吹這個。”
安若陌瑢說完,對着天空,輕輕地一吹,雖然笛聲不大,卻尖利刺耳,芷韻一驚,不知道五姐這是在做什麼,這個時候哪裡還有心情吹笛子?
“五姐,吹這個有什麼用?”
聽芷韻這樣問,陌瑢停止了吹笛子,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
“四哥沒解釋,我猜一定是可以阻止西子的東西,剛纔來上祖殿的時候,只吹了一下,覺得周圍怪怪的,有什麼聲音在迴應這個笛子。”
安若陌瑢說完這話,又將笛子放在了脣邊,吹了起來,隨着這一聲聲尖利的笛聲,空地裡,渾身是血的怪物狂叫起來,情緒異常暴躁,它甩動着鐵鏈,向西子飛奔了過去,大地因爲他的飛奔發出了微微顫動之聲。
安若芷韻吞嚥了一下口水,看着五姐的笛子,又看了一眼被大家圍住的怪物,臉色越來越難看。
“你的笛子……不會是召喚那個怪物吧?”
這樣的一句話,讓安若陌瑢立刻瞪圓了眼睛,她放下笛子,稍稍停歇了一下,發現場地裡的怪物吼聲小了很多,待她再次吹奏的時候,吼聲震耳欲聾。
“笛子……笛子……”六公主安若芷韻的臉色越發蒼白了,她揮手就要搶奪陌瑢手中的笛子,不能再吹了,若再吹,那怪物還會傷人。
“原來四哥給我留的這個笛子是控制這個怪物的,好,今天,就讓這怪物殺了安若西子,看她還怎麼當南戈的大王!”
語畢,安若陌瑢又吹了起來,場地裡塵土飛揚,怪物的鐵鏈掄起,血滴飛濺,十分驚心,轟,剛剛爬起的禁衛軍又被震開了,一個個口吐鮮血,動彈不得了。
安若芷韻看着倒地的禁衛軍,還有那些打算衝上去的大臣,急切地抓住了安若陌瑢的手。
“五姐,會死人,不要吹了。”
“哼,這江山本就是四哥的,是父王和八皇叔糊塗了,纔會讓這個女人登基,爲了四哥,爲了南戈,死一點點人怕什麼!”
一把推開了安若芷韻,安若陌瑢繼續吹奏着笛子,這笛子的聲音尖細,輕微,很容易被喊殺的聲音淹沒吞噬,無人察覺。
安若芷韻暗暗吸氣,不知該不該繼續阻止五姐吹這笛子,她回頭看了一眼遠處揮動冷月鞭視死如歸的西子,心裡隱隱有些難受,父王被四哥囚禁期間,她和五姐去求了很多次,四哥都沒讓她們見一面,若不是西子來了,她們還不知道父王遭遇了這樣不公的待遇,還差點死在信泰宮,現在不管是庶出和嫡出,父王卻只有一個,單憑這個,芷韻的心裡就對西子存了些許的感激,脣瓣微啓了幾次,芷韻都沒敢說出口,五姐目光兇悍,一副要將西子置於死地而後快的神情。
一邊是和自己要好的五姐,一邊是救出父王的西子,安若芷韻左右爲難,乾脆一跺腳,轉身離開,眼不見心也就淨了。
安若西子舞動手中的冷月鞭,幾次鞭子抽在怪物的身上,那傢伙連哼都不哼一聲,身上也只是濺出了大塊的血肉,卻不見這怪物倒下,怎麼回事兒,他沒有痛覺嗎?
她用鞭子抽怪物,怪物不痛,可怪物的鐵鏈打在她的身上,卻痛之入骨,當西子腿部被鐵鏈狠狠打中一記之後,身子一斜,從空中跌落,冷月鞭脫手飛了出去,腥臭的血水從怪物的身上灑落下來。
“西子!”
“大王!”
衆多驚呼聲從四面響起,禁衛軍和武將紛紛躍上,卻都被怪物掄起的鐵鏈揮掃出去,他們眼睜睜地看着怪物一步步向西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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