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親王擦拭着汗水,慌忙起身,安撫龍天行和月飛羽。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一切都好商量。”
礙於八親王的面子,龍天行先坐下了,月飛羽憤怒地一拉衣服,也坐了下來,他們齊齊將目光看向了八親王,既然一切都好商量,現在便商量一下吧。
安若遊歷皮笑肉不笑地瞥了一下身邊的大哥,出現這樣的狀況,都是他的錯,難道他就不能想點辦法打個圓場嗎?
老南戈王臉上的肌肉抖了抖,瞄了八弟好幾眼,這是什麼暗示,莫不是讓他想辦法解圍?
“咳咳……我想了一下,月公子代表納日帝國,提親在先,又得了我們南戈國的認可,不管聖祖碑因何倒下,這婚約都不能毀了,不能毀……至於龍公子,才貌雙全,武功了得,是我們南戈的恩人,今日向南戈提親,也不應不予理會,所以,所以……不如這樣,我們南戈還有其他未婚配的公主,不知龍公子……”
一句話讓龍天行濃眉一揚,老南戈王立刻改口。
“想來龍公子對其他公主也無意,既然無意,便不提了,不提了,可是……西子只有一個,萬事有個先來後到,若龍公子能解決了南戈的三個難題,倒可以和月公子競爭一番。”
老南戈王一語驚人,連八親王都瞪圓了眼睛,什麼三個難題?
龍天行聽了此話,輕蔑一笑,手指捏着酒杯,眸光微挑。
“三個難題,是想難道龍某,讓龍某知難而退?”
“不是,不是,三個難題自然不會是萬難都做不到的事情,不會難爲龍公子的。”老南戈王搖手。
“大哥好主意,好主意!我贊同。”八親王先是發愣,可很快便舉手贊同了,三個難題現在還沒定下來,想讓龍天行知難而退,似乎比這樣拒絕要好很多,輸贏一定,他自然就沒話說了。
羣臣見八親王這樣說了,雖然不明其意,也都表示贊同。
一直冷眸不悅的月飛羽環顧了一下四周,眉宇漸漸施展開了,他堅信,以納日帝國的實力,南戈一定會有所威懾,這三個難題提出來,就是讓龍天行出局的。
“那就這麼定了!”月飛羽表明態度。
“那麼,龍公子有異議嗎?”老南戈王看向了龍天行。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老南戈王之前就處心積慮,各種經營安若西子,讓她成爲廢物,如今爲了讓龍天行讓步,不知要想什麼難題讓他爲難了,龍天行微微一笑,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若我說不,似乎也不妥了。”
“哈哈,那就是同意了,好,就這麼定了!”
八親王拍案頂板,宴會結束之後,他便連同老南戈王等幾位親王要臣去商議這三個難題去了。
帝清宮內,冬雪給西子的脖子敷了藥,藥粉很快被肌膚吸收,脖子上的傷好了許多,顏色也沒那麼暗紅了,冬雪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咒罵着拓跋嫣兒,說天下間怎麼會有這麼陰毒的女人,表面斯斯文文的,內心卻那麼陰暗,虧她還出生在赫赫有名的拓跋世家,可不如一個民女善良,這樣嘟囔了一會兒,她便拿着東西出去了。
西子歪斜地躺在牀榻上,望着乳白色的牀幔呆呆出神,冬雪剛纔的一番抱怨,根本沒入了她的耳朵,她在努力回憶一個場景,眼前畫面清晰熟悉,讓她的心頭隱隱作痛,爲何會有奇怪的森林,浩瀚的大洋,熟悉的身影,這些都是哪裡來的,她沒經歷過,那絕不是迷霧森林。
她想看到更多,可惜之後就沒有其他延伸的景象了,這支離破碎的一幕幕,和龍天行曾經說的那麼相像?是不是因爲愛得深了,纔會融入她的世界?
似乎這又解釋不通。
“我到底是誰?”
她費力地呼喊了一聲,然後翻身起來,許是牽動了脖子,痛得低吟了一聲,冬雪挑簾,端着一碗藥進來了,見大王起身,忙扶住了她的手臂。
“大王,你怎麼了?”
“我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西子擡起眼眸,滿眼的疑問,怎麼活了十幾年,連自己到底是誰都不知道了,她是不是太糊塗了。
“啊?”
冬雪愣了一下,完全不明白大王說什麼,莫不是城頭上暈迷讓她犯了糊塗嗎?
“許是受了驚嚇,大王,好好休息一下,便會好了。”
“可能是吧。”
西子點頭,將雙腿放在了牀下,低聲問:“拓跋嫣兒抓到了嗎?”
“正在搜查,皇宮太大,角落又多,怕是躲到哪裡去了,她知道事情被揭發出來,一準怕大王將她處死,不怕纔怪呢,真是漸婦一個。”
“龍天行和月飛羽呢?”西子又問。
“都在景樂宮呢,大王提及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了,不知是不是真的,剛纔聽夏雨說,傳來了一個大消息過來,我聽了都不敢相信呢。”
“大消息?”
西子擡起眼眸,南戈皇宮最近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大大小小,件件都是驚心動魄的,還有什麼消息稱之爲大呢?
“龍公子向南戈提親了。”冬雪冒了一句。
“你說什麼?龍天行?他提親?”
這可真是驚心的大消息,安若西子的臉白後又涌上一抹淡紅,他竟然提親了嗎?這是真的嗎?聽起來好像夢境,那麼不現實,遙遠的不可觸及。
“我當時也不相信呢,可夏雨剛好進景樂宮送甜點,說是親耳聽龍公子說的。”
“他說的?”
西子突然捂住了嘴巴,喜極而泣,等了那麼久,那麼久,他終於肯開口了。
“我一直覺得龍公子是喜歡大王的,不然不會爲了大王一次次冒死相救,只是……他怎麼纔開口提親呢,是不是太遲了?”冬雪補充了一句。
冬雪的話,讓西子的喜悅都收斂了,一股子莫名的悲傷侵襲了心頭。
曾經多少次期待龍天行能向南戈提親,就算對她表明一個態度也好,每每想到他能轉眸過來,關注她的那一刻,她就激動不已,甚至爲此做出了不屑的努力,可現在聽到這樣的大消息,是真的吃了,七國大局已定,唯一屏障西鐵國臣服,南戈處於十分尷尬的境地,她只有嫁給月飛羽,才能和納日不兵戈相見,他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提出來。
晚了,他表白得晚了,提親更是晚了,錯過的緣分,怎麼可能再回頭。
漸漸的,西子的心意冷了下來,人再次恢復了平靜,好像沒聽到這個消息一樣。
“大王?”冬雪覺得大王表情不對,便低低地喊了一聲。
西子淡然一笑,烏黑的鳳眼看着冬雪,久久沒有移開。
“他現在在哪裡?”
“不知道是不是休息了,不過……聽夏雨剛纔說,好像事情沒那麼順利,八親王要出三個難題給龍公子,若是龍公子都能做解決,這親事便會考慮,否則……怕沒什麼機會了。”
“三個難題?”
西子柳眉一皺,看來八皇叔也在擔心納日帝國對南戈的窺欲,不敢輕易應了龍天行,卻又不敢直接拒絕,得罪這個高手,纔想到了這個辦法爲難龍天行。
這樣也好,只要能讓龍天行知難而退,她也不用擔心什麼了。
只是有一個疑問讓西子不解,龍天行怎麼會突然提親了?他不是一心要找到重生的嫣兒嗎?莫不是他也預感到了什麼,就好像她看到的景象一樣?
“大王,這藥,您趁熱喝了。”冬雪將藥碗端了起來,臉上顯出爲難之色。
強烈的味道沖鼻而來,不用問,也知道,又是落胎的藥,還加大了劑量。
“我不喝!”
西子神色一沉,揮手掃向了冬雪手中的藥碗。
冬雪一聲低呼,藥碗脫手落地,藥水都灑了出去,在地面上留下暗紅水漬一片。
“若是這藥好用,一碗就足以要了這孩子的命,加了劑量又能如何?告訴那幫子太醫,誰再敢依照八親王的命令行事,統統給我滾出南戈皇宮,還有你……若再端這藥進來,就不用留在我的身邊了。”
“大王……”
冬雪見大王發怒了,立刻矮了半截,跪在了地上,一句話也不敢說,其實她也不想這麼做的,只是留着這個生父不明的孩子,對大王沒有一點好處。
西子哼了一聲,手在牀榻裡摸索了一會兒,隨後在下面抽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匕首寒光一閃,嚇得冬雪脖子一縮,瑟瑟發抖,大王不會一怒之下殺了她呢?
“大王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冬雪叩頭求饒。
西子垂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冬雪,搖搖頭,起身後,將匕首揣在了衣袖之中,然後邁開步子向外走去。
冬雪見西子將匕首收了,才鬆了口氣,慢慢爬了起來,雖然心裡害怕,可奴婢的本分還得做,她不敢追上去發問,和夏雨兩個一聲不吭地跟在了她的後面。
“大王衣袖裡有把匕首……”冬雪小聲對夏雨說。
“啊……”
夏雨的小臉變得發白,大王藏着這匕首,要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