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雪高牆足有幾丈之高,武功高強者想飛躍過去,都十分吃力,何況這些平庸的將士,月飛羽的坐騎受到了驚嚇,一聲嘶鳴之後,前蹄揚起,掉頭便跑,若不是他及時勒住繮繩,戰馬定然飛奔而去。
“可惡!”
他懊惱地咒罵一聲,仰面看着冰雪堆積的高牆,早已不見了聯軍的蹤影,已經扭轉的戰局,就這樣被安若西子破壞了。
雪牆厚重堅硬,必須依靠人力將它挖開,,若沒幾個時辰,也挖不通。
他的身後,納日士兵被眼前看到的奇景震懾了,神女的力量果然不可輕視,他們冒犯了她,剛剛建立信心再次沮喪起來,他們開始懷疑這場戰爭的意義和勝算了。
“給我挖,一定要挖出一個缺口來。”月飛羽怒吼着。
高牆那邊,在奮力的挖掘,高牆的這邊,聯軍的士兵慢慢退去,廝殺暫停,氣氛也變得沉寂了許多,西子輕輕地落在了地面上,看着地上的尼桑士兵屍體,眼中有着難以言表的哀傷,良久,她才擡頭看向了高高聳立的雪牆,這道雪牆只能堅持到援兵的到來,一旦倒塌下去,廝殺還會繼續,死亡不能避免。
勝負在死亡的面前,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就算聯軍贏了,還是沒有獲得西子想要的那種平和。
聯軍的士兵開始安營紮寨,一些生活在西鐵國南部的士兵,不適應納日帝國的寒冷,縮在帳篷裡不肯出來。
花宣冷修長的身影佇立在風雪之中,一種淒涼無奈寫在他的臉上,曾經以爲自己的失敗是因爲準備不充足,如今才明白,有種失敗叫做缺乏謀略,匹夫之勇,不能戰勝強大的敵人。
“現在該怎麼辦?”花宣冷的心腹護衛走過來,低聲詢問。
“一切都聽她的。”
現在花宣冷對安若西子已經心悅誠服了,如果不是她的及時出現,他現在的損失會更加嚴重,一共帶來了十名心腹大將,卻只剩了不到五個,切膚之痛,怕短期內不會恢復了。
落寞地向營帳走去,似乎只有此時,他才明白,他並沒有自認的那麼堅強睿智。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明月高照,繁星滿天,夜風帶着徹骨的寒氣在營地裡盤旋,發出小野獸吼叫一樣的聲音。
西子長髮飛舞,站在雪牆之上,眼前這一片區域,都是厚重的冰雪,無盡的寒冷侵入骨髓,就算她第二道封印開啓,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舉目遠眺,遠方是一片片峰巒起伏的矮雪山,一棵棵枯樹蒼涼聳立,甚是孤寂,偶爾一隻老鴉受驚飛起,發出呱的叫聲,給人一種徹骨的冰冷。
如此場景,勾起了西子多少煩惱的心事,七國的爭鬥使得戰事頻繁,百姓朝不保夕,母失子,妻失夫,到處是流離失所,還有自己被偷走的孩子,襁褓之嬰,失去母親的淒涼,可想而知。
“孩子,你現在怎麼樣了。”
西子的眼睛溼潤了,視線也變得模糊了,悲傷的心境無以慰藉,風迎面吹來,將雪沫子打在了臉上,有些刺痛,隨風而來的,還有一陣陣呼聲。
“孃親,孃親……”
這不是鳳凰寶寶的聲音嗎?西子擡頭看去,一道火紅的影子從高空中俯衝下來,落在了不遠處的雪牆上,輕輕地拍打了一下翅膀,邁着輕盈的步子走了過來,竟然真的是鳳凰寶寶。
“鳳凰寶寶。”西子驚喜看去,心境也一下子好了許多。
“孃親。”
鳳凰寶寶抖了抖美麗的羽毛,走到了西子的面前,翅膀一展,飛到了西子的手臂上,身體明顯比重生之後沉了許多。
“這裡馬上就要打仗了,你來做什麼?”西子撫摸着鳳凰寶寶的羽毛,一旦開戰,刀劍無眼,很容易傷到尚且弱小的小傢伙。
“我來告訴孃親一個好消息,我看到孃親的小寶寶了。”鳳凰寶寶得意地歪着腦袋,眯着黑豆一樣的小眼睛,等待着看孃親開心的表情。
“你看他了?”
西子一把抓住了鳳凰寶寶翅膀,瞪視着它,它說看到了什麼?
“我去了大荒沙漠,陰川之海,白猴子真的和他在一起,一個可愛的小肉球,他很健康,很開心,也很安全。”
鳳凰寶寶在西子離開不久,就飛越了大荒沙漠,穿過了陰川之海,找到了膽小的白猴子,白猴子見到鳳凰寶寶還活着,痛哭流涕,它們兩個冰釋前嫌,和好如初,白猴子還帶鳳凰寶寶去了看了一個神秘的小傢伙,扭動着小屁股在草地裡爬行的小肉球。
“他實在太可愛了,圓圓的小臉蛋,紅撲撲的,一雙大大的眼睛,一對肉呼呼的小龍角,哦,好奇怪啊,他還有兩隻紅色的小翅膀,他還不會走,只能爬,可他爬得很快,一會兒工夫,就能不見了影子,他的胃口也不錯,見到什麼都抓來要吃,可嚇壞了那些小動物。”
鳳凰寶寶描述着,西子傾聽着,眸光變得溫柔,慈愛,她可以想象那樣的場景,和諧,溫馨,到處都是孩子咯咯的笑聲。
“我的孩子……”
知道孩子沒事兒,西子的心也放了下來,剛纔涌上心頭的煩惱也一掃而光,鳳凰寶寶又在孃親身邊膩了一會兒,便向南飛去了,它要將邊城的情況帶到南戈皇宮,八皇叔和老南戈王正在焦慮地等待着消息。
眼看着鳳凰寶寶紅色的身影越飛越遠,西子的笑容也充盈了兩頰,覺得周圍的空氣也回溫了不少。
心平氣和之後,越發能感受到天地之間的靈氣,慢慢端坐了下來,吐納吸氣,第二道封印開啓之後,她還沒機會安心下,瞭解自己的潛能到底有多大,這樣的環境,清冷的意境,很適合她大自然的精華,吸氣吐氣之間,感覺無數的靈氣涌進她的身體,一股股熱流在飛竄,很快體內的冷意被驅散了,感覺渾身舒暢,再次睜開眼睛,擡頭看去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視野竟然能看得很遠。
這種遠,和視野的範圍無關,而是一種意識的穿越能力,就好像那顆紅寶石一般。
穿過雪峰之後是積雪的荒野,穿過積雪的荒野便是破敗的納日大街,堆積的冰川,哭泣的淚水,凍僵的屍體,還有……她好像看到了龍天行和三位長老。
突然之間,她打了一個冷戰,影像又消失了。
她深吸了口氣,實在不敢相信,一雙肉眼竟然能看得那麼遠,好像將空氣、山川穿透了一般。
“遠古瞳術?”
西子的內心一驚,她曾經聽說過這種法術,具備瞳術的人,目光可以穿越任何障礙,看到障礙後面的東西,如人親臨一般,但這種能力絕非普通人可以領略的,是一種罕見的遠古神術。
顯然,第二道封印的開啓,讓她領悟了很多。
再次集中精神向前看去,消失的影像又出現了,龍天行已經佈下了一個紫色的真氣牢籠將三位長老困在了其中,他又利用自身擁有的億萬年修爲,一掌擊出,萬道光華迸射,撕扯,扭曲,最後一束強光乍泄之後,牢籠和三位精靈長老均消失在空氣之中,就好像他們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他終於擺脫掉了三位精靈長老的糾纏,轉身展輕功向邊城奔來。
西子激動地站了起來,雖然還猜測不出精靈長老去了哪裡,但短期內應該不會回來了。
漫天的純白之中,他飄逸而來,帝王鎧閃爍金銀相間的光芒,隨着那道光影的放大,他輕輕地落在了雪牆之上,俊美的眸子放射讓西子傾倒的神光。
“等得急了吧?”他輕問。
西子擡起眼眸,羞澀地點點頭,龍天行憐惜地伸出手臂擁着她,指尖掃過她的臉頰,將遮擋着的情絲撩開。
“說起來,這兇獸的億萬年修爲還真起了作用,不然很難這麼快將三位精靈族長老困住,更不能這麼早趕來和你會合。”
龍天行的話語剛落,兇獸的聲音立刻響了起來。
“哈哈,龍族小子,你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沒有我,你怎麼可能贏得了那三個老傢伙。”
“那我也不會感謝你。”龍天行不屑地哼了一聲。
“固執。”兇獸懊惱嘟囔了一句,本想討個人情,卻被這樣輕視了,覺得很沒面子,它實在想不通,怎麼這個傲慢的龍族小子,就是不肯說聲謝謝呢?難道說聲謝謝會死人嗎?這種清高倨傲,實在太可惡了,可不知爲何,雖然心裡生氣,兇獸犼還是十分欣賞龍天行的性格,這就是爲什麼他願意臨死將修爲傳給龍族小子的原因了。
良久,兇獸的聲音再沒響起。
寒風凜冽吹來,卻不再那麼刺骨,西子依偎在了龍天行的胸口,面向了遙遠的西方,輕聲說起了他們的孩子,龍天行聽得眸光閃亮,炙熱的大手激動地將西子握住,初爲父親,他滿面紅光,熱血沸騰,許久未睡的疲憊也頃刻間消失了。
“一個長了龍角,還有翅膀的小龍子?”他感到十分驚詫。